释迦谱
(白话文)

序

[东晋.齐梁] 沙门 释 僧祐 撰


听说，菩提作为至高无上的境界，神妙莫测，寂静中与万物相通，圆满的智慧如清澈的水般映照一切。其大道超越了形体与意识的局限，其至理涵盖了生灭的境界。既然已经长久地超越了形体与意识，又怎么会真的诞生在王宫之中？既然已经超脱了生灭之境，又怎么会真的在坚固的舍利塔中寂灭？只是众生长久地处于沉睡之中，需要一同走向大彻大悟。因缘到来就会有相应的化现，感应到众生的需求就必定会有所回应。如果有回应却不显现化身，那么谁来引导世俗之人领悟真谛？有化现却没有名号，又凭借什么来引导世间？因此，（佛陀）以 “释迦” 为号，出身于高贵的刹利种姓，体现着世间至尊的地位，在人、天之中最为杰出。而后，他像脱掉鞋子一样舍弃了王储之位，在菩提树下悟道，放弃了统治世间的权力，却能驾驭大千世界，显现金色毫光，制定法界的规则。这就是他在世间留下种种事迹的原因。

从佛陀降世到他入灭后舍利分置各塔，神奇的教化有千般之多，灵异祥瑞变化万千。这些事迹与教义在经典中熠熠生辉，在传记中满满记载。然而众多的记载参差不齐，前后分散，事情的头绪繁杂错乱，相同与不同之处难以统一。对于分散杂乱的记载，应该有一个将它们贯穿起来的体系；对于那些不一致的内容，必定需要融会贯通的契机。所以可知，广泛的考证难以全面涵盖，而将它们汇总起来则便于阅览。

我僧祐资质愚钝，学识浅薄，在闲暇养病之时，常常阅读玩味经典。于是翻阅经文，查考传记，探究起始，归纳终结，恭敬地撰写了《释迦谱》，记录编列为五卷。至于佛陀的后裔托生之源、得道度人的要领、涅槃后佛塔佛像的精微、佛法即将灭尽的征兆，我汇总众多经典来校正根本，连接世间的记载作为附录，使圣人之言与世俗之说分条别类，古代的传闻与现今的事迹相互印证。即使相隔万里，也如同亲身经历；即使千年久远的隐秘之事，也如同面对面般清晰。如今我抄录汇集众多经典，只是叙述而不妄自创作，希望能让后来寻访的人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在此恭敬地表达我的赤诚之心，简略地陈述我的誓愿：

僧祐首先礼拜最为殊胜尊贵的佛陀，叩首致敬清净无比的佛法；
其次归向远离垢染的圣贤僧众，愿佛法僧三宝慈悲护佑，永驻世间。
在佛法衰微的末法时代，人们很少有纯正的信仰，邪见使人迷失，陷入众多痛苦之中。
三藏经典浩瀚无边，难以探究寻觅，懈怠与障碍让佛法面临隐没的危机。
所以我汇集本师释迦牟尼的根源与因缘记载，以经律传记作为佐证，增长人们的信心根基。
仰承诸位大士的誓愿之心，冒昧地将弘扬佛法的心意留存于后世。
愿所有见闻此谱的人都能随喜获得福报，让佛法的明灯永远照亮未来。


（以下是各谱系名称）
01章 释迦始祖劫初刹利相承姓缘谱 第一 （出自《长阿含经》）


在宇宙初始，天地即将形成之际，大水弥漫，风将物质吹聚、构造，从而形成世界。在这个世界将要形成之时，光音天上的众生，他们的福运与寿命终结，投生到人间，全部都是自然化生，以喜悦为食，身体自带光明，能够自在飞行，没有男女、尊卑之分，大家共同诞生在世间，所以被称为 “众生”。

当时有一种自然生成的地味，如同醍醐一般，颜色像新鲜的酥油，味道甜如蜜糖。后来，众生用手尝试品尝，渐渐产生贪着，地味就变成了可以抓取的食物。从此，他们身上的光明消失，也不再拥有神通。食用地味多的人，面色粗糙憔悴；食用少的人，面色光泽。于是便产生了优劣之分，因为这种优劣的评判，大家开始相互指责、非议。不久之后，地味消失，众人都十分懊恼，感叹道：“这真是灾祸啊！地味没有了。”

接着，又生出了地皮，形状如同薄饼，色泽与味道都十分美妙。众生食用之后，又开始相互轻视怠慢，不久地皮也消失了。随后又生出地肤，因为食用量的多少，众生产生了各种恶念与行为，地肤也随之消失。《增一阿含经》说，自然生长的地肥，味道如同甜美的葡萄酒；《楼炭经》说，地肥不再生长后，又生出两枝葡萄，味道也十分甘甜。众生长久食用，相互嘲笑，后来两枝葡萄不再生长，又生出了粳米。

后来有了自然生长的粳米，没有糠皮，无需调和，就具备各种美味。众生食用后，便有了男女的形态。

《增一阿含经》说，当时天子欲望之情浓厚的，就变成了女人，于是相互行男女之事，彼此对视便产生欲望，在隐蔽之处行不净之事。其他众生看到后，斥责道：“这是非法的行为！众生怎么能做这样的事！” 男子受到指责后，立刻悔过，伏地认错，女子则送上食物，将他扶起。因此，世间便有了 “不善夫主” 的说法，将送饭给丈夫的女子称为 “妻”。此后，众生的淫欲越发严重，为了遮掩自己的行为，便建造房屋，因为这个缘故，世间有了家庭的概念。后来，众生的淫欲进一步加剧，夫妻开始共同居住。其他从光音天投生到人间的众生，开始在母胎中孕育，从此世间便有了胎生这种生育方式。

《楼炭经》说，后来人们逐渐有了贪着之心，便将少女许配给男子，歌舞欢笑，希望成为夫妻，彼此相安。当时，人们首先建造了瞻婆城，乃至建造了所有的城郭。自然生长的粳米早上收割，晚上就成熟；晚上收割，早上就成熟，收割之后又会马上生长（《中阿含经》记载粳米长四寸），并且没有茎干。当时有众生开始一次取用一天的粮食，相互告知，到后来甚至一次取用五天的粮食。此后，粳米渐渐长出糠皮，收割之后也不再生长，只剩下枯株。

《楼炭经》记载，后来出现了懒惰之人，一次性收取四五天的粮食。从此，被收割过的地方，粳米便不再生长。我僧祐认为，人心一旦产生机巧、贪婪之念，事物就会偏离其本真状态。人的意念所引发的感应，比风和闪电还要迅速。曾听闻在两汉时期，东莱地区增加田租，海里的鱼便不再出现；合浦的官员贪图珍珠，珠蚌就会迁徙到远方。用近代发生的这些事来比照古代，二者如符节相合，如此看来，粳米不再生长也就不足为奇了。

那时，众生懊恼哭泣，各自划分田宅，确定疆界。此后，众生将自己的粮食藏起来，还会偷盗他人田里的谷物，却没有人能裁决这些纠纷。于是大家商议，决定推举一位公正的首领，他能好好保护人民，奖赏善行，惩罚恶行。众人各自拿出一部分财物供养他。当时众人中有一人，身形高大，容貌端正，极有威严与德行，众人便请求他担任首领。

于是，从此有了 “民主”（民众推举的君主）这个名称。《昙无德律》记载，古代最初出现的王名叫 “大人”，是众人推举出来的。《楼炭经》记载，当时众人中有一人最为尊贵端正，威严赫赫，众人便对他说：“你来做我们的首领，当我们的君主。” 并给他起名为 “王” ，他依照法律收取租税，因此这个阶层被称为 “刹利”。当时阎浮提天下富饶安乐，繁荣昌盛，安定祥和。地上生长的青草颜色如同孔雀尾羽般艳丽，有八万郡国，百姓聚居的村落鸡鸣之声都能相互听见。天下没有疾病，也没有酷热和严寒。大王以法治国，奉行十善，像父母疼爱子女一样爱护百姓，百姓也像子女敬重父亲一样敬重大王。人们的寿命很长。后来换了其他的王，不如先王贤明，人们的寿命便逐渐减少，从十万岁慢慢减到一万岁，到如今只剩百岁。

最初的民主有个儿子名叫珍宝（《昙无德律》称其为 “善王”，《楼炭经》称大王有子名 “真王”）； 珍宝有子名好味（《昙无德律》称其为 “楼夷王”，《楼炭经》未记载此王之名）；

……（依次罗列各代王世系）

从善思王之后，有十族转轮圣王相继不绝（《昙无德律》记载从真阇王以来有十转轮圣王种族。《楼炭经》记载真阇王有子名波延，此后的王非常多，转轮王有十种类型）。第一名为箭（《昙无德律》称其为 “伽 [少 / 兔] 支”，《楼炭经》记载其一姓 “迦奴车”），伽 [少 / 兔] 遮王传下五转轮圣王（《昙无德律》和《楼炭经》均记载 [少 / 兔] 支依次传承五位王）；第二名为多罗业（《昙无德律》称其为 “多楼毗帝”，《楼炭经》记载其二姓 “多卢提”），多罗业王传下五转轮圣王 （《昙无德律》和《楼炭经》记载数量相同）；……（依次介绍十族转轮圣王的传承情况）。

最后有王名大善生（《昙无德律》记载从懿师摩后有王名大善生，《楼炭经》记载此后有王名大善生）。从懿摩王开始，其子名乌婆罗（《昙无德律》记载大善生王子名懿师摩，《楼炭经》记载人们称他为 “伊摩”），乌婆罗有子名泪婆罗……（延续世系介绍直至罗睺罗） 正因上述本源与因缘，形成了刹利种姓（《楼炭经》说，因为这些因缘，从古代延续至今，产生了刹利种姓。《中阿含经》说，拥有土地的领主就是刹利）。 我僧祐考察认为，在宇宙初始混沌蒙昧之时，开始建立君主统治。

从最初的民主首领开始，到善思王，父子相继，共传了三十三位君王。从善思王之后，据说有十族转轮圣王。从第一族伽 [少 / 兔] 到第十族懿摩，或许是兄弟及支系后裔，圣贤交替兴起，也有可能是不同族姓另外兴起，顺应天命。如此长远的传承脉络，难以凭常理揣度。总计这些世代，共有八万四千二百一十代圣王。向上追溯，白净王的传承，出自懿摩王。转轮圣王的王位代代相传，历经无数世代，光辉闪耀。所以释迦牟尼佛顺应机缘，示现降生。

其托生的事迹彰显后，后裔谱系也随之明晰。然而经中所列举的大致年代和世系，似乎并不周全。从前伏羲、神农、轩辕等远古帝王，尚且难以详细知晓他们所处的年代，更何况这些拥有神通、寿命远超椿树的圣王，他们所处的年代极其久远，又岂是普通人的认知所能揣度的呢？

02章 释迦贤劫初姓瞿昙缘谱第二(出十二游经)

在过去无量劫的时候，有一位菩萨身为国王。他的父母很早就离世了，于是他把王位让给弟弟，舍弃王位去寻求道。他远远看见一位婆罗门，姓瞿昙，便跟随他学习道法。婆罗门说：“你应当脱下国王的衣服，穿上和我一样的服饰，并且接受瞿昙这个姓氏。” 于是，这位菩萨接受了瞿昙的姓氏，进入深山，以野果为食，以泉水为饮，静坐冥想，修行悟道。

后来，菩萨外出乞食，回到自己原来的国界。整个国家的官吏和百姓都没有人能认出他，称他为 “小瞿昙菩萨”。菩萨在城外的甘蔗园中，将其作为修行的精舍。

《佛所行赞经》记载：“甘蔗的后裔，释迦无胜王，净财德行完备无缺，所以名叫净饭。” 考察可知，净饭王的远祖就是瞿昙菩萨的后世之身。因为他前世居住在甘蔗园，所以经中称他为 “甘蔗的后裔” 。

菩萨独自坐在甘蔗园中的时候，五百个大盗贼抢劫了官府的财物，路过菩萨居住的草庐旁边。第二天，官府追捕盗贼，追踪到的踪迹显示在菩萨的住处，于是官府将菩萨抓起来，认定他是前后几起盗窃案的主犯，用木杆贯穿他的身体，将他立起来作为示众的标志。菩萨的血流在地上，大瞿昙以天眼看到了这一幕，便运用神足通飞来问道：“你犯了什么罪，竟受到如此残酷的刑罚？你没有子嗣，家族该如何延续呢？” 菩萨回答说：“我的性命片刻之间就要结束了，还谈什么子孙后代。”

国王便让左右侍卫用弩箭将菩萨射死。大瞿昙悲痛哭泣，为他入棺殓葬，并取来地上残留的血液，用泥土和成泥团，带到山中的精舍，把左边的血放在左边的器皿中，右边的血放在右边的器皿中。大瞿昙说：“如果这位道士内心至诚，天神应当让这血变化成人。”

此后过了十个月，左边的血变成男孩，右边的血变成女孩。于是他们便姓瞿昙氏，其中一支名为舍夷（舍夷，是外国高贵姓氏的名号）。到了贤劫时期，（这支后裔）开始成为宝如来，号释迦越。 考察可知，小瞿昙的血化为人是前世的事情。到贤劫中宝如来出世的时候，瞿昙的神识才开始在这个世界投生为王。释迦越，是这位王的称号。我私下认为，宝如来就是贤劫七佛中的一位，只是翻译为 “宝”，所以与七佛的其他名号不同。宝如来寿命长达五百万岁。

《长阿含经》记载：拘楼孙佛时代，人的寿命是四万岁；拘那含佛时代，人的寿命是三万岁；迦叶佛时代，人的寿命是两万岁。如今说释迦越王寿命五百万岁，假如他在拘楼孙佛时代，相比当时人的寿命，超出了百倍。按照常理推断，这似乎很不寻常。然而一切业报，都不是轻易能够揣测思考的。到释迦牟尼佛出世的时候，阎浮提人的寿命是一百岁，只有郁单曰人的寿命是一千岁。 从这之后的二十五位国王，他们的寿命有二三百万岁。文陀竭王寿命一百万 岁。顶生王、遮迦越左脾右脾王，寿命都是十万岁。从欢喜王开始，寿命都是八万四千岁。从恶念遮迦越王开始，他杀了一头牛进行祭祀，因为害命而失去金轮，得到银轮，成为统治三个天下的君主，寿命一万岁。坚念王制作铠甲，寿命五千岁，得到铜轮，成为统治两个天下（主掌西南方向）的君主。喜杀王寿命二千五百岁，得到铁轮，成为统治南天下的君主。喜杀王有个太子，出行五百年间，因做恶事杀了一人，减寿一千岁。

古人有九种疾病：寒热、饥渴、生老、病死。婆罗门杀生祭祀，从此生出四百零四种疾病。从师子念王开始，人的寿命逐渐减少，寿命为一百二十岁。从师子念王之后，师子意王及其后的八十四位国王，人的寿命继续减少，有的寿命是八十岁、七十岁、五十岁、三十岁、二十岁、十岁。在这之后的师子合车王（师子合车王就是师子颊王），他的儿子名叫白净，白净就是菩萨（释迦牟尼）的父亲。计算菩萨从始至终，以及前后的世系，共有八万四千位遮迦越王。

遮迦越，翻译过来是 “飞行皇帝”，也就是转轮王。《长阿含经》和《昙无德律》中，记载转轮王的世系非常明确，前面已经详细说明。这段记载摘抄而来，难以探寻其全貌，如果依据完整的经文，应当以《长阿含经》为准。

大瞿昙氏是纯正美好的姓氏，《大方便经》记载：“白净王从劫初以来，嫡亲相承，担任转轮王，到了最近三代，不再担任转轮王，而是成为阎浮提王。” 我僧祐观察《十二游经》，其中没有 “我闻” 这样的表述，也没有佛陀的言论，大概是罗汉所做的注记论述。探寻瞿昙氏族的起源，是从久远的前世开始的，历经漫长岁月到贤劫时期，又恢复原本的姓氏。业力因缘如此深远，实在难以想象。经中所记载的转轮王世系，简略且有所不同，世系的脉络，难以准确考证。然而瞿昙姓氏的起源，还是颇为详细清楚的，所以我撰写了相关内容。

03章 释迦近世祖始姓释缘谱 第三（出自《长阿含经》）

在过去，有一位国王名叫懿摩（《楼炭经》记载为 “一摩” ）。 《昙无德律》记载为 “鼓师摩”，《弥沙塞律》记载为 “郁摩”。“懿”“郁”“鼓” 这三个音相近，从读音来推测，我私下认为 “懿摩” 是正确的。只是 “鼓” 和 “懿” 字形相似，所以在传抄过程中误写成了 “鼓”。 懿摩王有四个儿子，一名面光，二名象食，三名路指，四名庄严（考察《弥沙塞律》中四子的名字，与这里大不相同，庄严是白净王的先祖） 。懿摩王的这四个儿子，因犯了一些小过错，被国王驱逐出国。

他们来到雪山旁边，居住在一片笔直的树林中。四个儿子的母亲以及其他亲属都十分想念他们，于是共同商议后，前往懿摩王的住所，对国王说：“大王应当知道，我们与四个儿子分别已久，想去看望他们。” 国王便告诉他们：“想去就去吧，随你们的意。” 这些母亲和亲属听到国王的吩咐后，就前往雪山，来到笔直的树林中，见到了四个儿子。当时，这些母亲分别为儿子们操办婚事。后来懿摩王听说四个儿子生的孩子容貌端正，心中十分欢喜，于是说道：“这些真是能自立自强的后代，不愧是我的子孙。” 从此，他们便有了 “释” 这个姓氏。

“释” 在梵语中的意思是 “能”，《瑞应本起经》也说，“释迦” 意为 “能”，其解释与此相同。这四个儿子，都因为 “能” 而确定姓氏。他们居住在笔直的树林中，所以称为 “释” ，在胡语中，称呼 “直” 也用 “释” 这个音。天竺的一个读音往往兼有多种含义，大多都是这样的情况。懿摩王就是释种姓的先祖。

《弥沙塞律》记载：……

从前有一位国王，名叫郁摩王。他有四个庶出的儿子，老大叫照目，老二叫聪目，老三叫调伏象，老四叫尼楼。这四个儿子聪慧机敏，英武过人，很有威严和德行。郁摩王第一夫人所生的儿子，名叫长生，生性愚笨浅薄，容貌丑陋，被众人轻视。夫人心里暗想：“我的儿子虽然年长，但才能不及他人，而那四个庶子都有威严德行，国家的权位日后必定会落到他们手中。我该用什么办法才能稳固我儿子的基业呢？国王对我宠爱有加，我应当想个巧妙的办法。”

于是，她精心打扮自己，对国王恭敬备至，等待国王心情愉悦、与自己亲近的时候，便对国王说：“我对您的爱意源于与您相处的欢乐。如今我心中满是忧虑，已无心思享受生活。如果我的一个小小愿望能实现，或许还能有些许欢悦；若不能如愿，我也活不下去了。” 国王问：“你有什么愿望？只要合理，我一定答应你。” 夫人便对国王说：“您的四个庶子，聪明仁智，都有威严德行。我的儿子虽年长，却愚笨浅薄又丑陋。将来继承王位，他们必定会争夺，甚至将我儿子赶下台。如果大王能把这四个庶子驱逐出国，我才能安心。”

国王说：“这四个儿子仁爱孝顺，在国内并无过错，为什么要把他们赶走呢？” 夫人说：“我日夜操劳，既为家事忧心，也为国家担忧。这四个儿子英武出众，百姓都拥护他们。他们一旦结党营私，日后相互争斗起来，必定会自相残杀，我们的大国基业也会落入他人之手。希望大王好好考虑，不要偏袒某一个儿子。” 国王说：“你说得有道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于是，国王把四个庶子叫来，对他们说：“你们对我犯下了过错，我不忍心看着你们死，各自速速出国，克制自己，谋求生存，不要再回来，以免给自己留下后悔。” 四个儿子听从了命令，立即收拾行装准备离开。当时，四个儿子的母亲、同父异母的姐妹，都知道他们没有过错却被驱逐，觉得无比冤枉，都要求一同前往。

还有许多力士和百姓，也愿意跟随他们，国王都一一应允。于是，他们离开了，来到雪山北面。这里地域辽阔，东西遥远，南北宽广，有许多名贵的花草，是个很好的居住之地，他们便在此安顿下来。几年时间里，因仰慕他们的德行而归附的人如同赶集一般，这里变得十分繁荣昌盛，成为了一个强大的国家。 几年之后，国王想念儿子们，派人前去传达旨意，召他们回国。

但儿子们都以自己有过错为由，推辞不肯回来。国王感叹了三次，称赞儿子们有能力，于是他们便有了 “释种” 这个姓氏。另有传记记载：这个国家有一棵释迦树，长得极为茂盛，相师说：“这个地方必定会出国王。” 于是将四个儿子迁移到此处立国，所以号称 “释种”。虽然这不是出自佛经记载，但也算是一则奇闻轶事，姑且附上。考察这部律书所记载的四子的事迹，与《阿含经》记载的大同小异。我私下认为，这是因为经文在不同地域传播，翻译者会根据实际情况进行调整，而且不同的译经者所依据的版本和传承不同，所以常常会有差异。就像《史记》《汉书》这样的近代史书，其中的记载也有相互矛盾之处，更何况是来自万里之外、千年之前的记载呢？明智的人自然应该选择合理的说法，领会文字背后的深意，这样才能正确理解其中的道理。

尼楼有个儿子名叫乌头罗，乌头罗有个儿子名叫瞿头罗，瞿头罗有个儿子名叫尸休罗，尸休罗有四个儿子，其中一个叫净饭。 《大智论》记载：从前有位种王名叫师子颊，他有四个儿子，长子名叫净饭。《长阿含经》和《昙无德律》的记载都与此相同，只有《弥沙塞律》说尸休罗的儿子是净饭，或许是传抄过程中有所遗漏。如果按照多数记载来判断疑惑之处，那么应该以《阿含经》等经文的记载为准。

净饭的儿子就是菩萨（释迦牟尼）。

我僧祐恭敬地思考：锭光佛曾授记，预示将出现名号为 “释迦” 的佛陀。这神秘的征兆暗中契合，所以佛陀托生在释种姓家族。“释迦” 之名在佛陀尚未出生之前就已显现征兆，在佛陀出生之后则得到了验证。其光辉照耀人间与天界，历经无数漫长的劫数。这其中的渊源，实在是无比深远啊！

04章 释迦降生释种成佛缘谱 第四(出《普耀经》一名方等本起)

菩萨降生于兜率天

菩萨住于兜率天时，其所属的诸位天子各有六十六亿之多，他们共同商议：应当让菩萨以何种种姓现世降生？有人提议：

维提种摩竭国：其国之母纯正，但父亲不纯正；
拘萨大国：父母宗族皆不纯正；
和沙大国：国王缺乏威神，受他人节制；
维耶离国：喜好争斗、不和睦，无清净之行；
鏺树国：行事虚妄，性情粗犷。
众人认为菩萨不应生于这些国家。

有一位名为幢英的天子，前往菩萨处请教：“究竟菩萨作为‘一生补处’（即将成就佛果的最后一生），应当降生在何种种姓家族？”

菩萨答道：“唯有具备六十种德行的种姓之国，才适合一生补处菩萨降神（六十种德行文字较多，此处不载）。如今释迦种姓兴盛，五谷丰登，人民快乐无极，繁衍众多德行根本。迦维罗卫国中，众人和睦，上下相承，所有释迦族人都渴望修持一乘佛法。白净王性情仁慈贤明，夫人（摩耶夫人）容貌妙丽、性格温和贞良，犹如天女，能守护身、口、意三业，坚固如金刚，且在前五百世中已成为菩萨之母，因此应当前往降神，受其胞胎。”

此时，菩萨问诸位天子：“应当以何种形貌降神入母胎？” 有人说 “儒童形”，有人说 “帝释梵天形”，有人说 “日月王形”，有人说

“金翅鸟形”。有一位名为强威的梵天，从仙道而来，对诸天说：“象形最为殊胜。六牙白象威神巍巍，梵典中已有记载。为何如此？世间有三种兽类：一为兔，二为马，三为白象。兔渡水时仅求自渡；马虽勇猛，却不知水之深浅；白象渡水则能尽达源底。声闻、缘觉二乘，犹如兔与马，虽能渡过生死之流，却未通达法之本源；菩萨大乘则如白象，能解畅三界十二缘起，了知其本无自性，救护一切众生，莫不蒙其济度。”

v 菩萨选择在寒冬将尽、春末夏初、树木开始花茂之时，于不寒不暑的适宜时节降世。此时，沸宿（星宿名）当值，菩萨从兜率天化作六牙白象，诸根寂定，光色巍巍，乘日光降神入母胎，趋向摩耶夫人右胁。之所以选择右胁，是因其所行不左（象征正道）。王后洁妙（摩耶夫人）在安睡中忽然察觉白象王入胎，身心安稳，犹如得禅定之境。

瑞相显现与降生过程

《瑞应本起经》载：菩萨初下时，化乘白象，如日之精。
《修行本起经》载：夫人梦见空中有乘白象者，光明普照天下，直至无忧树下。
《大花严经》载：菩萨从兜率陀天降神时，无忧林中有十种瑞相：
林域忽然广博；
土石变为金刚；
宝树行列整齐；
沉水香、末香等种种庄严；
花鬘充满林间；
宝水自然流出；
池中生出芙蓉；
天龙夜叉合掌伫立；
天女合掌恭敬；
十方一切佛从脐中放光，普照此林，显现佛受生之相。

摩耶夫人派侍女禀告白净王，国王听闻后欣喜踊跃，来到无忧树下，心想：“应当用何种屋宅安顿妙后？”

此时，天帝释及化自在天各自上天宫，以花香、妓乐、奇异美食供养妙后。夫人身心轻软，不生贪嗔痴三毒，若有诸病或身心之疾，只需请菩萨之母手摩其头，病皆痊愈。菩萨在胎中十月，以神通开化训诲三十六载诸天人民，使其树立声闻乘及大乘佛法根基。

菩萨临产时，先显现三十二种瑞相：
后园树木自然结果；
陆地生出如车轮般大的青莲花；
枯树生花长叶；
天神牵来七宝交露车；
地中宝藏自然涌现；
名香妙薰遍布远近；
雪山五百狮子罗列城门；
白象之子罗列殿前；
上天于四面降下香润细泽；
宫中自然出现百味饭食，济诸饥渴。


（其余二十二种瑞相文字繁多，此处不载，《瑞应本起经》《修行本起经》所载略同） 周边之人皆感叹未曾有此祥瑞。王后临产时，想入园林观览，于是驾乘严饰的云母宝车，在宫女围绕下游至怜鞞树下。王后坐于师子床，此时，三千国土六次震动，四天王挽王后之车，梵天在前引导。刚至树下，树枝即自然弯曲归附王后，诸天百千眷属共同散花。此时，菩萨从右胁诞生。


《佛所行赞》载：优留王从股生，卑偷王从手生，曼陀王从顶生，伽叉王从腋生，菩萨亦如是从右胁而生。
《大善权经》载：菩萨本可发意从兜率天直接成最正觉，无需经由胞胎，但为防止世人疑惑 “此乃变化所为”
而不信受法，故示现处胎。众人或以为怀胎必有恼患，而菩萨示现安稳，母亲攀树枝时菩萨诞生，此为菩萨善权方便。
菩萨忽然现身，住于宝莲花中，堕地后行走七步，宣说梵音：“天上天下，唯我为尊。”（此为彰显其究竟觉悟之姿）
诸天供养与命名


《大善权经》释：菩萨行地七步（对应七觉意，即七种觉悟要素），而非八步，此为正士之应。
瑞相继续：天帝释、梵天降雨杂名香，九条巨龙在上空以香水洗浴菩萨。

《瑞应本起经》载：梵释天神下侍，四天王将菩萨接置金机之上。

《修行本起经》载：龙王兄弟左雨温水、右雨冷泉，释梵天以天衣裹之，五百伏藏一时发出，海行兴利之物一时聚集而至。梵志相师普称 “万岁”，于是为太子命名为悉达（汉言 “财吉”）。此时，五千青衣各生力士，白马生如雪之驹，黄羊生羔，五千玉女皆来侍卫。

关于马与奴：《修行本起经》载，国中八万四千长者生子皆为男，八万四千厩马生驹，其中一匹特异，毛色纯白，髦鬣贯珠，名为 “蹇特”，奴名 “阐特”；《瑞应本起经》则载奴名 “车匿”，马名 “健陟”。

摩耶夫人命终与姨母养育

菩萨诞生七日后，其母摩耶夫人命终。为何如此？此为应然之事。菩萨早已察知，趁母亲命终之际降世。怀胎时，诸天供养夫人，使其已食天食，不再甘受世间滋养，此乃本有之福果。过去、现在、未来诸佛皆如此，母亲于七日终，应受忉利天功德之祚。夫人升天后，五万梵天各执宝瓶，二万魔妻手执宝缕侍奉。

经典依据：

《瑞应本起经》：菩萨本知其母人间之德不堪受其礼，故趁其将终而诞生。

《长阿含经》：往昔毗婆尸佛降神母胎时，其母专念不乱、安乐无畏，身坏命终后生忉利天，此为常法。

《大善权经》：夫人诞后七日薨，福应升天，非菩萨之过。菩萨在兜率天时，观知摩耶夫人寿命将尽（余十月七日之期），故以神变下生，此为善权方便。

有人问：“太子年幼，谁能养育？” 唯有大爱道（太子姨母，清净无夫）能使其长大。白净王请大爱道乳哺太子，大爱道应允。众释迦族人启奏：“闻雪山有仙梵志，名阿夷头，耆旧多识，明晓相法。” 国王大喜，驾乘白象前往拜见阿夷头。道人披衣为太子看相，见太子具三十二相：

躯体金色，顶有肉髻，发绀青色，眉间白毫，项出日光，目睒(shǎn)绀色，上下俱眴，口四十齿，白齐平方，颊车广长，舌伸可覆盖面部，师子膺，身方正，修臂指长，足跟圆满安平，手指内外握固，合缦掌手，足轮具千辐轮相，阴马藏相，鹿腨肠，钩锁骨，毛发右旋，一一毛孔生一毛，皮毛细软，不受尘水，胸有万字（《瑞应本起经》所载略同）。

阿夷头见此相，赞叹流涕，悲伤不能言。国王惶惧询问是否有不祥，阿夷头答：“吉无不利！贺大王生此神人！昨日天地大动，正为此故。我相法中，王者生子若具三十二相，处国则为转轮圣王，七宝自至；若舍国出家，则成自然佛。可惜我年已暮，当入后世，不得亲睹佛兴，故自悲耳。”

国王深知阿夷头善相，为太子建造三时殿（顺应四季的宫殿），挑选五百妓女，择其端正灵巧者，轮流宿卫。国王命大爱道拥护太子，前往天祠。太子在坐，即时咳笑，面目喜悦。刚入天寺，诸天形像各舍本位，礼菩萨足。

太子七岁时，众释迦族人簇拥其乘羊车前往书师处。书师名选友，菩萨手执金笔、栴檀书板，坐于明珠书床，问书师：“如今师以何种文字相教？” 书师答：“当教梵文、佉留文。”

菩萨曰：“异书共有六十四种，如今师为何仅言二种？” 书师问：“皆为何名？”

菩萨答：“梵书、佉留书、护众书、疾坚书、龙鬼书、揵杳和书、阿须伦书、鹿伦书、天腹书、转数书、转眼书、观空书、摄取书……（文字繁多，不悉载）此六十四种，欲以何书相教？”

此时，书师欢悦，以偈赞叹菩萨，并为诸童子一一分别诸字本末，劝发无上正真道意。


太子选妃与示现神通

《瑞应本起经》载：当时距离圣贤在世已久，经书中缺漏二字，众人以此询问书师，书师不能通达其意，反而被太子的智慧启发心志。

此时，诸位力士、释迦种姓长者禀告白净王：“若太子成佛，将断绝圣王种姓（指王位传承）。” 国王问：“何国王女适合成为太子妃？”

菩萨心想：“我并非因贪欲舍弃兜率天而来，如今当以善权方便示现考验。” 于是让能工巧匠塑造妙金像，刻写文字：“唯有具如我所书‘女人德义’者，方能应此聘。”

白净王命右梵志入迦夷卫国遍寻考察。梵志周游，见一玉女洁净如莲花，堪比天上玉女之宝。国王问梵志此女如何，梵志答：“乃执杖释种之女（释迦分支家族）。”

国王说：“若太子不可意，便让他自行选择。”

于是召集迦维罗卫城的妙龄女子会于讲堂。此时，释迦女俱夷来到菩萨处，凝视菩萨，目不转睛。菩萨欣然微笑，执持宝花赠予俱夷。俱夷说：“我不贪求珍宝，当以功德庄严自身。”

国王遣梵志前往说媒，执杖释种人说：“我等本姓，唯有具技艺才能者，方可嫁女。” 国王问菩萨：“能现技艺乎？” 菩萨答：“能。”

国王遍告国中，撞钟击鼓，宣告七日后太子现技艺，诸有技艺者皆来集会，胜者将获释女为妻。

试技过程：

调达：右手牵象，左手扑杀大象；

难陀：将死象拖出城门，移至路边；

菩萨：出城后说：“此象身大，臭熏城内。” 以右掌托起死象，掷置城外。

时大臣炎光算术第一，然论及言谈算术，无人能及菩萨。菩萨于树木药草、众水滴数，一一可知；于樗蒱六博、天文地理，八万异术，无不通晓。调达与难陀故意欲与菩萨手搏，菩萨怜悯，举起调达身躯，于空中三次跳旋，使其身体不痛。

国王及释迦族人更欲试射：

调达竖四十里鼓，射中但未能穿透；

难陀竖六十里鼓，亦未能穿透；

菩萨欲射百里鼓，所持弓即折破，问：“有異弓可供吾用否？” 国王答：“吾祖父所执之弓，奇异无双，无人能用，置于天寺，可持来。”

一切释迦族人皆不能张此弓，菩萨以手轻捺，便将弓拉开，拼弓之声响彻城内。注箭放拨，射中百里鼓，箭没入地中，涌泉自出；箭穿过鼓后，击中铁围山，三千刹土六次震动，一切释迦族人皆惊叹未曾有此奇事。

于是，执杖释种人将女儿俱夷许配给菩萨，菩萨随顺世间习俗，示现相娱之态。

不同经典中的记载差异

《修行本起经》载：太子年至十七岁，国王为其采择名女，皆无可意者。有小国王名须波弗（汉言 “善觉”），女名裘夷，端正少双，八国求亲皆不许。白净王召善觉告知欲为太子聘其女，善觉忧愁：“若不许，恐遭诛伐；若许，必与诸国结怨。” 裘夷言：“请禀白净王，国中勇武技术最胜者，我乃嫁之。” 国王敕令群臣并出戏场，太子举象、射中铁围山，善觉遂送女至太子宫。

《瑞应本起经》载：太子年十七，国王为其纳妃，简选数千女，最后一女名裘夷，端正第一，礼义备具，此女即宿命卖花女。太子虽纳妃，却久不亲近。裘夷欲靠近，太子曰：“常得好花置于我中间，共视之岂不美乎？” 裘夷具好花，又欲近之，太子曰：“退下，花汁恐污床席。” 久后，太子又曰：“得好白衣置于我中间，两人观之不亦好乎？”

妇即具白衣，又欲近之，太子曰：“退下，人有污垢，必污此衣。” 妇不敢近。侍女皆疑太子不能行男事，太子以手指妃腹曰：“却后六年，尔当生男。” 其后裘夷果然有孕。

《大善权经》释：菩萨本无欲爱，示现有妻室子女，乃为防止世人怀疑 “菩萨非男，似黄门（无生殖能力者）”。故纳瞿夷（即裘夷）为妻，其子罗睺罗乃于天变中化生，不由父母合会孕育，此亦菩萨本愿所致。 太子游观四门与出家决意

白净王心想：“太子或许欲游观城外。” 于是敕令严治道路，勿令太子见不净或可憎之物。

东门遇老人：太子出东城门，诸天化作老人，发白齿落，目冥耳聋，执杖偻步。菩萨明知故问：“此为何人？” 御者答：“此名老人。”

菩萨叹曰：“人命速逝，如山水流，难可复返。不独此人，天下皆然。” 遂回还入宫，愍念十方众生。

南门遇病人：后出南城门，路见病人，水腹身羸，卧于道侧。御者答：“此名病人，命在须臾，余寿如发。” 菩萨曰：“万物无常，有身必有苦，吾亦当如此。” 即还入宫。 西门遇死人：又游观出西城门，见一人死，室家围绕，抆泪悲哭。御者答：“此为死人，人生有死，犹春有冬，万物一统，无生不终。”

菩萨曰：“死之痛矣！精神依业轮转，吾见死者形坏体化而神不灭。吾不能复以死受生，往来五道，劳我精神。” 便回车还宫。

北门遇沙门：异日，出北城门，见一沙门，衣服整齐，手执法器。御者答：“此名比丘，已弃情欲，难污如空，慈心一切，欲度十方。” 菩萨言：“善哉！唯此为快，是吾所乐。”

菩萨心想：“我若不辞王而出家，便为不应。” 于是静夜入王宫殿，光明照彻远近。父王惊觉起身，菩萨禀白：“诸天劝助，今应出家。” 父王悲泣问：“何所志愿？何时当还？” 菩萨言：“欲得四愿：一者不老，二者无病，三者不死，四者不别。假使父王与此四愿，不复出家。” 国王闻之更悲：“此四愿者，古今无获。”

次日清晨，国王敕令五百释迦勇士、多力者宿卫菩萨，四门城开闭之声闻于四十里（《瑞应本起经》载：裘夷心疑太子欲离去，坐起不安，不离其侧）。

夜半逾城出家

菩萨夜观宫中妓女，见其百节如空中芭蕉，鼻涕目泪，乐器纵横；顾视其妻，具见体内脑髓髑髅、心肺肠胃，外为革囊，中有臭处，假借暂有，不得久存。念及三界无怙，唯道可恃。此时，欲界诸天住于空中，法行天子遥告菩萨：“时已到矣，沸星适现。”

菩萨即敕令车匿（太子侍从）牵出白马揵陟。话音方落，四天王与无数夜叉、龙等，皆披铠甲从四方来，稽首菩萨。城中男女、孔雀众鸟，皆疲极昏睡。

《修行本起经》载：诸天言：“太子当去，恐有人稽留。” 遂召乌苏慢（汉言 “厌神”），使宫闱内人皆昏睡。

车匿悲痛难抑，忧门闭下钥，谁当开门？诸鬼神、阿修罗等自然开门，四神捧马足，天帝前导，放大净光，护送菩萨往诣佛树。俱夷次日从睡中醒来，见太子已去，自投于地悲泣：“今舍我去，为至何所？”


太子出家与六年苦行

《瑞应本起经》载：一日，白净王亲自到田间，遥见太子坐在树下，树枝自然弯曲为其遮阴。国王见状，悚然惊醒，慌忙下马作礼。太子拜道：“儿今暂至此处，大王何必劳驾亲来？若得道果，定当归还，不忘此誓。” 菩萨脱下宝衣交给车匿，命其回禀父王及裘夷：“若成正觉，必当返还。”

车匿泪下如雨，白马跪地舐菩萨之足。国王见宝衣与车匿、白马归来，却不见太子，悲痛欲绝，仆倒在地：“我子今在何处？” 裘夷悲哀不已，抱住白马脖颈哭道：“太子乘你而去，为何独你归来？” 国王思念菩萨，心怀不舍，遍召大臣道：“卿等长子抱孙，共相娱乐，吾有一子，却离别入山。现择卿等子弟五人，追而侍奉太子。若中途归来，当灭汝族。”

五人追赶不及，心想：“此乃超逸之人，行不择路，何有定道？归去必遭灭族，不如留此，甘果美泉，无所匮乏。”

菩萨自念欲作沙门，至山水边静修。守护一方的天王知其心意，持刀而来；帝释天接受菩萨头发，使其成为沙门（佛教出家者）。菩萨肉髻所在之处，庄严殊胜。《大善权经》云：菩萨本自剃头发，诸天龙神尚不能见其顶，何况为其除发？菩萨念及白净王必生恨意，心想：“谁剃吾子之首？” 若闻 “自剃”，王当默然接受，此乃善权方便。

菩萨前往尼连水边，闲居寂然，思惟六年，示现大勤苦：每日仅食一麻一米，结跏趺坐，不倾不侧；大雨雷电，冬夏默坐，未曾举手自蔽；众人怪之，以草木投其耳鼻，亦不丢弃。

受乳糜供养与诣佛树

《瑞应本起经》载：菩萨取吉祥草（一译 “誓愿草”）布地，叉手闭目，一心立誓：“纵使肌骨枯腐，若不得佛，终不起坐。”

天神进食，菩萨不受；上天令左右自然生长麻米，遂日食一麻一米，以续精气，端坐六年。《观佛三昧经》载：菩萨坐道树下，形体羸瘠，唯有金色光明更加显耀，骨节相连，失去盘龙纹样（指身体消瘦，骨骼凸显）。

六年后，菩萨心想：“今以羸瘦之体往诣佛树，后世或有人讥讽‘因饿得道’。吾宁可食柔软之食，平复身体，然后成佛。”

此时，有长者女出嫁生男，心中欢喜，以千头牛辗转相饮，取其淳乳作糜，欲祭祀树神。她遣婢女查看，婢女见菩萨坐于树下，不识何神，回禀：“主人，树下有一神，端正殊好。”

长者女闻之欢喜，欲往供糜，却见糜自釜中跳出丈余，不可取食。女甚怪异，空中有天声曰：“有大菩萨已从座起，汝本有愿，当先供养于他，方能成正觉。”

女闻天言，即取乳糜盛满金钵，往尼连水边。

菩萨以神通力入水流浴，兜率天子取天衣袈裟奉上，菩萨即取衣着身，立于尼连水边。长者女奉乳糜，稽首于菩萨足下，菩萨受食，知气力充盛，遂往诣佛树。路遇一人名曰 “吉祥”，其地生青草柔滑不乱，菩萨向吉祥求草，刚施草为座，大地即大震动。诸天化作八万佛树师子之座，或高八千里，或四千里。每一天子皆念：“菩萨当坐我座，不坐他座。” 而薄福众生只见菩萨身坐草蓐。

降伏魔王与成道

菩萨坐定后，念及魔王波旬为诸魔之尊，今吾当成无上正觉，当感其来，降伏摄化，以发起三界众生向道之心。此时，菩萨坐于佛树下（即菩提树）。

魔王梦兆与魔女诱惑

《受胎经》载：菩萨坐阎浮树下，三十八日观树思惟，感动天地，六次震动，演大光明，覆蔽魔宫。时魔王波旬卧寐，梦中见三十二种变异：宫殿闇冥、污泥入内、步入邪径、池水枯竭、乐器破坏、夜叉厌鬼头皆堕地、诸天舍去不从其教（其余梦兆文字繁多，不载）。魔王从梦惊醒，恐怖毛竖，召会大臣及诸兵众，说梦所见，问以何方便降伏菩萨。又召千子，其中五百子如导师等信乐菩萨，另五百子如恶目等随魔所教。

魔王令魔女诱惑：魔王愦乱，告其四女 ——

一名欲妃、二名悦彼、三名快观、四名见从，命其往惑乱菩萨。四女至菩萨前，作三十二种绮语媚姿：卞唇弄口、嫈嫇细视、现髀露臂、作凫雁鸳鸯哀鸾之声（共四十二态，文多不载）。魔女自言：“我等正值盛年，天女端正无逾我者，愿得朝夕供事左右。” 菩萨答：“汝有宿福受得天身，形体虽好而心不端，犹如革囊盛臭，来此何为？速去，吾不需汝。”

魔王女顿时化作老母，不能恢复原貌，只好返回魔所。

《观佛三昧经》中的细节

魔有三女，长名悦彼、中名喜心、小名多媚，白父言：“我能往乱，愿父莫愁。”

即庄饰自身，美貌过踰魔后百千万倍，眄目作姿，现诸妖冶，礼敬菩萨，旋绕七匝，言：“太子生时万神侍御，何弃天位来此树下？我等天女，六天无双，今以微身奉上太子。我等善能调身按摩，太子坐树体疲，宜须偃息，服食甘露。”

即以宝器献天百味。菩萨寂然，身心不动，以白毫相光加持，令三女自见其身：肉如脓囊，涕唾九孔流出，体内生藏熟藏回伏婉转，踊生诸虫八千户，走入小肠，张口上唼食脏腑；髓脉生虫细于秋毫，数量众多。三女见此，当即呕吐，又自见身左生蛇头、右生狐头、中首狗头，背负老母，抱死小儿。诸女惊号，却行而去，低头视脐，见自身丑状鄙秽，复有诸虫如手钏形，团栾相持，众口生五毒，唼食女根。诸女见已，心极酸苦，如箭入心，匍匐而逃，呼嗟叹息至魔王前。

魔王兵众与菩萨降伏

魔王毒念更盛，召四部十八亿众，变为师子、熊罴、猿猴之形，或虫头人躯、虺蛇之身，担山吐火，雷电四绕，持戈矛而至。菩萨慈心不动，光颜益好，鬼兵不能近前。

《观佛三昧经》载：魔王大怒，遍敕六天及诸八部往攻释迦（菩萨）。诸鬼如云赴会：或首如牛头，四十耳，耳生铁箭；或首如狐头，十千眼，声如霹雳；旷野鬼神大将军等，一颈六头，胸有六面，膝头两面，体毛如箭，奋身射人，张眼烂赤，血出流下，疾走而至。魔王令众鬼化作四兵（象兵、马兵、车兵、步兵），列阵如林，可怖畏极，直从空下至道树边。

魔王再施毒计：魔王念此众或不能降伏菩萨，复脱宝冠掷地，至阎罗王宫，告敕诸鬼：“汝等狱卒及阎罗王，将阿鼻地狱之刀轮剑戟、火车炉炭，一切都举向阎浮提（人间）。”

魔王振吼，敕令兵众速害菩萨，一时上震火雷，雨热铁丸，刀轮武器交横空中，然火箭皆不近菩萨。

菩萨以白毫降魔：菩萨徐举眉间白毫，光拟阿鼻地狱，令罪人见白毛流水如车轴，大火暂灭。罪人自忆前世诸罪，心得清凉，称 “南无佛”，以此因缘，受罪毕讫，直生人中。魔王见此相，憔瘁懊恼，忽然还宫。白毫光直至六天，诸天见白毛孔中出诸宝莲花，过去七佛在其花上。白毛之光上至无色界，遍照一切如玻璃镜。八万四千天女视魔王波旬之身，状如燋木，唯瞻菩萨白毫相光，无数天子天女皆发无生菩提道意。

魔王自前与菩萨相难，菩萨以智慧力伸手按地，应时地动，魔与官属颠倒而堕。至此，菩萨降伏魔怨，成就正真觉（成佛）。

结语：法身与应化之妙

（作者按语）：法身本自无形，群有（万物）已灭，觉智不起，万动永寂。然菩萨为何循现托生、

降神胎化？盖乘大因缘以应俗，依本誓力以弘慈也。故能运般若之权巧，任首楞严之大势，回灵兜率，耀化尘世，陶钧群生而不执我相，利见众生皆由物情所感。此等境界，岂以言象思议能尽其极？ 是以菩萨摄受群萌，故暂居轮皇（转轮圣王）之位；摧制刚强夸慢，故示现技艺穷极；断拔爱网，故舍弃国土入山；显明法尊，故于道树下降魔。凡此妙迹，无非振起世俗迷情。菩萨应体圆通，随方变现，法身凝湛，未尝起灭。然世人识见习于滞碍，据迹为真，欲观如来真义，反愈行愈远。故《涅槃经》云：“若言菩萨在白净王宫，依因父母生育是身，是魔所说。”

此盖谓执迷表相而迷失本真。若能本迹双照，权实俱明，则披阅经典无碍，法身真容可睹。



05章 释迦在七佛末种姓众数同异谱(出长阿含经)

七佛本缘

佛告诸比丘：

过去九十一劫时，世间有佛名曰毗婆尸如来至真，出现于世。
又于过去三十一劫中，有佛名曰尸弃如来至真，出现于世。
于此三十一劫中，另有佛名曰毗舍婆如来至真，出现于世。
又于今此贤劫中，有佛名曰拘楼孙、拘那含、迦叶，我今亦于贤劫中成最正觉。

七佛时代人寿

毗婆尸佛时，人寿八万岁；
尸弃佛时，人寿七万岁；
毗舍婆佛时，人寿六万岁；
拘楼孙佛时，人寿四万岁；
拘那含佛时，人寿三万岁；
迦叶佛时，人寿二万岁；
我今出世，人寿百岁，少出多减（即人寿渐减，百岁为余）。

七佛种姓

毗婆尸佛、尸弃佛、毗舍婆佛，皆出刹利种，姓拘利若；
拘楼孙佛、拘那含佛、迦叶佛，皆出婆罗门种（《增一阿含经》载拘楼孙姓 “婆罗堕”）；
我今如来至真，出刹利种，姓瞿昙。

七佛成道树

毗婆尸佛，坐娑罗树下成最正觉；
尸弃佛，坐分陀利树（莲花树）下成最正觉；
毗舍婆佛，坐婆罗树（香叶树）下成最正觉；
拘楼孙佛，坐尸利沙树（阿输迦树）下成最正觉；
拘那含佛，坐乌暂婆罗门树下成最正觉；
迦叶佛，坐尼拘律树（榕树）下成最正觉；
我今如来至真，坐钵多树（菩提树）下成最正觉。

七佛说法大会

毗婆尸佛：三会说法，初会弟子 16.8 万人，二会 10 万人，三会 8 万人；
尸弃佛：三会说法，初会弟子 10 万人，二会 8 万人，三会 7 万人；
毗舍婆佛：二会说法，初会弟子 7 万人，次会 6 万人；
拘楼孙佛：一会说法，弟子 4 万人；
拘那含佛：一会说法，弟子 3 万人；
迦叶佛：一会说法，弟子 2 万人；
我今：一会说法，弟子千二百五十人。

七佛首座弟子

毗婆尸佛：骞荼、提舍；
尸弃佛：阿毗浮、三婆婆；
毗舍婆佛：扶游、郁多摩；
拘楼孙佛：萨尼、毗楼；
拘那含佛：舒槃那、郁多楼；
迦叶佛：提舍、婆罗婆；
我今：舍利弗、目犍连。

七佛执事弟子与子息

执事弟子：

毗婆尸佛：无忧；尸弃佛：忍行；毗舍婆佛：寂灭；
拘楼孙佛：善觉；拘那含佛：安和；迦叶佛：善友；
我今：阿难。
子息：
毗婆尸佛：方膺；尸弃佛：无量；毗舍婆佛：妙觉；
拘楼孙佛：上胜；拘那含佛：导师；迦叶佛：进军；
我今：罗睺罗。
七佛父母及治城

毗婆尸佛：父槃头（刹利王种），母槃头婆提，治城槃头波提；
尸弃佛：父明相（刹利王种），母光曜，治城光相；
毗舍婆佛：父善澄（刹利王种），母称戒，治城无喻；
拘楼孙佛：父礼得（婆罗门种），母善枝，治城随王名安和；
拘那含佛：父内德（婆罗门种），母善胜，治城随土名清净；
迦叶佛：父梵德（婆罗门种），母财主，治城波罗捺；
释迦文佛（我今）：父净饭（刹利王种），母大清净妙，治城迦毗罗卫。

七佛身相光明

《观佛三昧经》载：

毗婆尸佛：身长 60 由旬（约合 111 公里），圆光 120 由旬；
尸弃佛：身长 42 由旬，圆光 45 由旬，通身光 100 由旬；
毗舍婆佛：身长 32 由旬，圆光 42 由旬，通身光 62 由旬；
拘楼孙佛：身长 25 由旬，圆光 32 由旬，通身光 50 由旬；
拘那含牟尼佛：身长 20 由旬，圆光 30 由旬，通身光 40 由旬；
迦叶佛：身长 16 丈；
释迦牟尼佛：身长丈六（约 3.2 米），圆光七尺，身相紫金色。

结语：法身平等与应化差异

（作者按语）：

七佛相次出世，化迹各殊。然法身本自平等，非有优劣之别；众生业力不同，故佛现应身亦异。如释迦出世，身相紫金，而一千比丘见为赭色，十六信士独睹灰色 —— 色相如斯差异，实由众生业感，非佛有别。由此观之，当无惑于佛身应化之妙。

附：三千佛缘谱（出《药王药上观经》）


06章 释迦同三千佛缘谱 第六(出药王药上观经)

释迦牟尼佛告大众：

我昔无数劫时，于妙光佛末法中出家学道，闻五十三佛名，心生欢喜，复教他人辗转相教，乃至三千人同称佛名、一心敬礼。以此因缘，得超越无数亿劫生死之罪。

此三千人分为三劫成佛：

前千人：以花光佛为首，下至毗舍佛，于庄严劫次第成佛（即过去千佛）；

中千人：以拘楼孙佛为首，下至楼至如来，于贤劫次第成佛（即今贤劫千佛，释迦为第四佛）；

后千人：以日光如来为首，下至须弥相佛，于星宿劫当得成佛。

现世十方诸佛（如善德如来等），亦因闻此五十三佛名，于十方世界各得成佛。

经典依据：

过去五十三佛名，载于《药王药上观经》；

三千佛名，载于《诸佛集功德花经》；

千佛名号、国土、种姓、父母、弟子等，载于《贤劫经》。

(福生无量网评语)

译文以佛教 “七佛” 传承为核心，系统罗列各佛的时代、种姓、成道树、弟子等要素，并附 “三千佛缘谱” 说明劫数与佛名关联。译文保留 “由旬” 等佛教度量单位，对照《增一阿含经》《观佛三昧经》等经典注疏差异，末段按语点明 “法身应化” 的佛教义理，力求结构清晰、义理准确。

我（慧祐）仰思大觉佛陀的因缘感应，真是达到了至极之境！听闻佛名而致以敬意，殊胜的善业便在须臾间肇始；以虔诚之心相与化导，微妙的果报则于旷远劫数中成就。故而，五十三位古佛的声名远播于微尘劫之前，三千位至真佛陀的光明闪耀于恒沙劫之后。虽合掌礼佛之因看似渺远，然证得菩提树王下成佛之果的报应却渐次而至。可知，礼拜称赞诸佛，又岂是徒劳无益之事！


07章 释迦内外族姓名谱 第七(出长阿含经)

释迦族诸王及子嗣谱系

（据《弥沙塞律》记载，案《长阿含经》《昙无德律》《大智论》均称师子颊王生下净饭王）

释种尸休罗王有四子：

净饭王（《大智论》同；《十二游经》称菩萨父名为白净王）
白饭王（《大智论》同；《十二游经》称菩萨叔父名为甘露净王）
斛饭王（《大智论》同；《十二游经》称菩萨中叔名为谷净王）
甘露饭王（《大智论》同；《十二游经》称菩萨小叔名为设净王）

净饭王支系

子二人：
菩萨（释迦牟尼）（《大智论》同；《十二游经》称白净王长子名悉达）
难陀（《大智论》同；《十二游经》称白净王小子名难陀）

白饭王支系

子二人：

《大智论》载：跋提、提沙
《十二游经》载：甘露净王长子名调达，小子名阿难
（按：诸经记载有差异，需后世贤者考辨）

斛饭王支系

子二人：
《大智论》载：提婆达多（调达）、阿难
《十二游经》载：谷净王长子名释摩纳，小子名阿难律
（按：阿难律即阿那律，为音译异写）

甘露饭王支系

子二人：
《大智论》载：摩诃男、阿泥卢豆（即阿那律）
《十二游经》载：设净王长子名释迦王，小子名释少王
另有一女名甘露味（《杂阿含经》载低沙比丘为佛姑表兄弟）

诸经异名考辨

净饭王又名白净、真净、悦头檀、输头檀，皆因翻译不同，实为一人；
阿泥卢豆即阿那律，此类异名多因音译或传抄所致。

释迦家族成员诞辰与身相
调达：四月七日食时生，身长一丈五尺四寸（《十二游经》）；
菩萨（释迦牟尼）：四月八日夜半明星出时生，身长丈六（《十二游经》）；
难陀：四月九日生，身长一丈五尺四寸（《十二游经》）；
阿难：四月十日生，身长一丈五尺三寸（《十二游经》）。

外戚与妃嫔谱系

外家（母族）：
距迦维罗阅城（晋言 “妙德”）八百里，姓瞿昙氏，为小王，领百万户，名一亿王（《十二游经?释迦托生王宫谱》称一亿王生释少王，菩萨母名摩耶，难陀母名憍昙弥，即大爱道）。

妃嫔：

第一夫人：瞿夷，舍夷长者水光之女，生时夕阳余光照亮室内，因名 “瞿夷”（晋言 “明女”）（《十二游经》）；

第二夫人：耶惟檀，移施长者之女，《十二游经》称生罗睺罗，然《瑞应本起经》《大智论》等均载罗睺罗为瞿夷所生，当以多数经典为准；

第三夫人：鹿野，释长者之女。

三时殿：父王为太子立三时殿，各殿置二万婇女，共六万婇女，因太子当为转轮王（遮迦王，晋译 “飞行皇帝”）（《十二游经》）。

谱系总结

（作者按语）：大觉佛陀俯身应世，其迹如同世俗典章。故能子嗣继贤、姻亲重光，皆因累劫善缘所发，方能辅助灵化度生。
释迦弟子称 “释种” 之缘由（出《增一阿含经》）

佛告诸比丘：

有四大河从阿耨达泉流出，何为四？即恒伽河、新头河、婆叉河、私陀波河。恒伽河东流从牛头口出，新头河南流从师子口出，私陀河西流从象口中出，婆叉河北流从马口中出。四大河水绕阿耨达泉后，恒伽入东海，新头入南海，婆叉入西海，私陀入北海，入海后不复本名，同名为海。

如来法中亦复如是：有四姓 —— 刹利、婆罗门、长者、居士种，于如来所剃除须发，着三法衣出家学道，无复本姓，但称 “沙门释迦子”。所以者何？如来僧众犹如大海，四谛法如四大河，众生除去结使（烦恼），入于无畏涅槃城。故诸比丘，凡四姓之人，剃发持信出家者，当灭本名字，自称 “释种中出家学道比丘”。 欲论生子之义，当名 “沙门释种子”—— 生由佛力，成从法化，故当勤求方便，得作 “释种子”。诸比丘，当如是学。

经典依据

《弥沙塞律》：比丘杂类出家，皆舍本姓称 “释子沙门”；
《长阿含经》：弥勒出世时，诸比丘弟子皆称 “慈子”，如今我弟子称 “释子”。

（作者按语）

我（慧祐）寻思：

四条大河汇入溟海，皆共名为 “海”；四大种姓归向佛道，皆共号为 “释”。此可谓总摄殊异根源，同归一味法海矣！

释迦四部名闻弟子谱第九（比丘一百人，出《增一阿含经》）

佛言：
在我声闻弟子中，

初受法味、思惟四谛，宽仁博识、善能劝化，将养圣众不失威仪：阿若拘邻比丘；

善能劝导、福度人民：优陀夷比丘；
速成神通、中不有悔：摩诃男比丘；
恒飞虚空、足不蹈地：善肘比丘；
乘虚教化、意无荣冀：婆破比丘；
居乐天上、不处人中：牛迹比丘；
恒观恶露、修不净想：善胜比丘；
将护圣众、四事供养：优留毗迦叶比丘；
心意寂然、降伏诸结：江迦叶比丘；
观了诸法、都无所著：象迦叶比丘；
威容端正、行步庠序：马师比丘；
智慧无穷、决了诸疑：舍利弗比丘；
神足轻举、飞到十方：大目干连比丘；
勇猛精勤、堪任苦行：二十亿耳比丘；
修十二头陀难得之行：大迦叶比丘；
天眼第一、见十方域：阿那律比丘；
坐禅入定、心不错乱：离曰比丘；
能广劝率、施立斋讲：陀罗婆摩罗比丘；
安造房室、供给僧众（招提：僧众住处）：小陀罗婆摩罗比丘；
贵豪种族出家学道：罗吒婆罗比丘；
善分别义、敷演道教：大迦旃延比丘；
堪任受筹、不违禁法（受筹：僧团表决时持筹计数）：军头婆叹比丘；
降伏外道、履行正法：宾头卢比丘；
四事供养（衣、食、住、药）、瞻视疾病：谶比丘；
言论辩了、造偈叹佛：鹏耆舍比丘；
得四辩才、触难答对：摩诃拘絺罗比丘；
清净闲居、不乐人中：坚牢比丘；
乞食耐辱、不避寒暑：难提比丘；
独处静坐、专意念道：金毗罗比丘；
一坐一食、不移于处：施罗比丘；
守持三衣、不离食息：浮弥比丘；
树下坐禅、意不移转：狐疑离曰比丘；
苦身露坐、不避风雨：婆蹉比丘；
独乐空闲、专意思惟：陀素比丘；
着五纳衣、不着荣饰（五纳衣：粪扫衣，佛教头陀行之一）：尼婆比丘；
常乐冢间、不处人中：优多罗比丘；
恒坐草蓐、福度人民：卢醯宁比丘；
不与人语、视地而行：优钳摩居汦比丘；
坐起行步、常入三昧：那提比丘；
好游远国、教授人民：昙摩留支比丘；
喜集圣众、论说法味：伽杰比丘；
寿命极长、常乐闲居：婆拘罗比丘；
能广说法、分别义理：满愿子比丘；
奉持戒律、无所触犯：优波离比丘；
得信解脱、意无犹豫：婆迦利比丘；
天体端正、诸根寂静：难陀比丘；
辩才卒起、解人凝滞：婆陀比丘；
能广说义、理不有违：斯尼比丘；
喜着好衣、行本清净：天须菩提比丘；
常好教授、引导后学：难陀迦比丘；
善诲禁戒、教授比丘尼：须摩那比丘；
功德盛满、所适无短：尸婆罗比丘；
具足众行、修诸道品：优波先迦兰陀子比丘；
所说和悦、不伤人意：婆陀先比丘；
修行安般（数息观）、思惟恶露：摩诃延那比丘；
观我无常、心无有想：优头槃比丘；
能杂种论、畅悦心识（杂论：各类义理辩论）：拘摩罗迦叶比丘；
着弊恶衣、无所羞耻：面王比丘；
不毁禁戒、诵读不懈：罗云（罗睺罗）比丘；
以神足力、能自隐曀（隐曀：隐身）：般兔比丘；
能化形体、作若干变：利般兔比丘；
豪族富贵、天性柔和：释王比丘；
乞食无厌、教化无穷：婆提婆罗比丘；
音响清彻、声至梵天：罗婆那婆提比丘；
身体香洁、熏于四方：鸯迦阇比丘；
知时明物、多闻不忘：阿难比丘；
庄严服饰、行步顾影：迦持利比丘；
诸王敬待、群臣所宗：月光比丘；
天人所奉、恒朝侍省：轮提比丘；
诸天师导、旨受正法：天比丘；
自忆宿命、无数劫事：果衣比丘；
体性利根、智慧深远：央掘魔比丘；
能降伏魔、外道邪业：僧迦魔比丘；
入水三昧、广有所识：质多舍利弗比丘；
入火三昧、普照十方：善来比丘；
能降伏龙、使奉三尊：那罗陀比丘；
降伏鬼神、改恶修善：鬼地比丘；
降伏沓和（夜叉）、勤行善行：卢遮比丘；
恒乐空定、分别空义：须菩提比丘；
行无想定、除去诸念：耆利魔比丘；
入无愿定、意不起乱：炎盛比丘；
入慈三昧、心无恚怒：梵摩达比丘；
入悲三昧、成就本业：须深比丘；
得喜行德、无若干相：娑弥陀比丘；
常守护心、不舍离道：曜波迦比丘；
行炎盛三昧、未得解脱：昙弥比丘；
言语粗犷、入金光三昧：比利陀陀婆遮比丘；
入金刚三昧、不可沮坏：无畏比丘；
所说决了、不怀怯弱：须泥多比丘；
恒乐静寂、意不处乱：陀摩比丘；
义不可胜、终不可伏：须罗陀比丘；
晓了星宿、豫知吉凶：那伽波罗比丘；
恒喜三昧、禅悦为食：婆私吒比丘；
常以法喜为食：须夜奢比丘；
恒行忍辱、对至不起：满愿盛明比丘；
修习日光三昧：弥奚比丘；
明算术法、无有差错：尼拘留比丘；
分别等智、恒不忘失（等智：平等智）：鹿头比丘；
得雷电三昧、不怀恐怖：地比丘；
观了身本、最后取证（漏尽通）：须拔比丘。

名闻比丘尼五十人
久出家学、国王所敬：大爱道瞿昙弥尼；
智慧聪明：谶摩尼；
神足第一、感致诸神：优钵花色尼；
行头陀法、无一限碍：机梨舍瞿昙弥尼；
天眼第一、所照无碍：奢拘利尼；
坐禅入定、意不分散：奢摩尼；
分别义趣、广演道教：波头兰阇那尼；
奉持律教、无所加犯：波罗遮那尼；
得信解脱、不复退还：迦旃延尼；
得四辩才、不怀怯弱：最胜尼；
自识宿命、无数劫事：拔陀毗离尼；
颜色端正、人所爱敬：醯摩阇尼；
降伏外道、立以正教：输那尼；
分别义趣、广说分部：昙摩提那尼；
着粗弊衣、不以为愧：优多罗尼；
诸根寂静、恒若一心：光明尼；
衣服齐整、常如法教：单头尼；
能杂种论、亦无疑滞：檀多尼；
堪任造偈、赞如来德：天与尼；
多闻广博、恩惠接下：瞿卑尼；
恒处闲静、不居人间：无畏尼；
苦体乞食、不择贵贱：毗舍佉尼；
一处一坐、终不移易：拔陀婆罗尼；
遍行乞求、广度人民：摩怒呵利尼；
速成道果、中间不滞：陀摩尼；
执持三衣、终不舍离：须陀摩尼；
恒坐树下、意不改易：珕那尼；
恒居露地、不念覆盖：奢陀尼；
乐空闲处、不在人间：优迦罗尼；
长坐草蓐、不着纹饰：离那尼；
着五纳衣、以次分卫（分卫：乞食）：阿奴波摩尼；
乐空冢间：优伽摩尼；
多游于慈、愍念生类：清明尼；
悲泣众生、不及道者：素摩尼；
喜得道者、愿及一切：摩陀利尼；
护守诸行、意不远离：迦罗伽尼；
守空执虚、了之无有：提婆修尼；
心乐无想、除去诸着：日光尼；
修习无愿、心恒广济：末那婆尼；
诸法无疑、度人无限：毗摩达尼；
能广说义、分别深法：普照尼；
心怀忍辱、如地容受：昙摩提尼；
能教化人、立檀会办具床座（檀会：法会）：须夜摩尼；
心以永息、不兴乱想：因提阇尼；
观了诸法、而无厌足：龙尼；
意强勇猛、无所染着：拘那罗尼；
入水三昧、普润一切：婆须尼；
入火光三昧、悉照萌类：降提尼；
观恶露不净、分别缘起：遮波罗尼；
育养众人、施与所乏，最后取证：拔陀军陀罗拘夷国尼。
名闻优婆塞四十人
（原文此处未列具体名单，或为传抄脱漏。“优婆塞” 即在家男弟子，通常称 “近事男”，需奉持五戒。）

初闻法药、成就贤圣果证（三果：须陀洹、斯陀含、阿那含）：三果商客；
智慧第一：质多长者；
神德第一：干提阿蓝；
降伏外道：掘多长者；
能说深法：优波掘长者；
恒坐禅思：呵侈阿罗婆；
降伏魔官：勇健长者；
福德盛满：阇利长者；
大檀越主（最大施主）：须达长者（即须达多，又称给孤独长者）；
门族成就：泯逸长者；
好问义趣：生漏婆罗门；
利根通明：梵摩俞；
诸佛信使：御马摩纳（摩纳：婆罗门青年）；
计身无我：喜闻琴婆罗门；
论不可胜：毗裘婆罗门；
言语速疾、能造偈颂：优波离长者；
喜施好宝、不有吝心：殊提长者；
建立善本：优迦毗舍离；
能说妙法：最上无畏优婆塞；
所说无畏：头摩大将；
领毗舍离、好喜惠施：毗沙王；
所施虽少、心行清净：光明王；
建立善本：波斯匿王；
得无根善信、起欢喜心（无根信：自然生起的信心）：阿阇世王；
至心向佛、意不变易：优填王；
承事正法：月光王子；
供奉圣众、意恒平等：造只桓王子（只桓：祇树给孤独园，佛说法处）；
常喜济彼、不自为己：师子王子；
善恭奉人、无有高下：无畏王子；
颜貌端正、与人殊胜：鸡头王子；
恒行慈心：不尼长者；
心恒悲念一切众生：摩诃纳释种；
常行喜心：拔陀释种；
恒行护心、不失善行：毗阇先优婆塞；
堪任行忍：师子大将；
能杂种论（擅长各类辩论）：毗舍御优婆塞；
贤圣默然（具圣贤默然之德）：难提波罗优婆塞；
勤修善行、无有休息：优多罗优婆塞；
诸根寂静：天优婆塞；
最后受证（得阿罗汉果）：拘夷那竭摩罗。


名闻优婆夷三十人

初受道证（初得圣果）：难陀难陀婆罗优婆夷；
智慧第一：久寿多罗优婆夷；
恒喜坐禅：须毗耶女优婆夷；
慧根了了：毗浮优婆夷；
堪能说法：央竭阇优婆夷；
善演经义：跋陀娑罗优婆夷；
降伏外道：婆修陀优婆夷；
音响清彻：无忧优婆夷；
能种种论：婆罗陀优婆夷；
勇猛精勤：须优婆夷；
第一供养如来：摩利夫人；
承事正法：须赖婆夫人；
供养圣众：舍弥夫人；
瞻视当来过去贤士：月光夫人；
檀越第一：雷电夫人；
恒行慈三昧：摩诃先优婆夷；
行悲哀愍：毗提优婆夷；
喜心不绝：拔陀优婆夷；
行守护业：难陀母优婆夷；
得信解脱：照曜优婆夷；
恒行忍辱：无忧优婆夷；
行空三昧：毗仇先优婆夷；
行无相三昧：优那陀优婆夷；
行无愿三昧：无垢优婆夷；
好教受彼（乐于教导他人）：尸利夫人优婆夷；
善能持戒：央竭摩优婆夷；
形貌端正：雷炎优婆夷；
诸根寂静：最胜优婆夷；
多闻博智：泥罗优婆夷；
能造颂偈、修摩迦提无所怯弱（修摩迦提：梵语，义为 “安住”）：须达女优婆夷；
最后取证：蓝优婆夷。

结语（作者按语）

我（慧祐）历观修学者，事业隆盛则声名远播，此理于凡俗之辈亦不足为奇。是以佛陀十大弟子以 “第一” 为标显，四部众（比丘、比丘尼、优婆塞、优婆夷）以 “名闻” 自彰 —— 所谓 “众所知识” 者，皆出乎其类也。嗟乎！后进之人，当思自勉焉！

（注：比丘尼、优婆夷人数各比前文所列多一人，或为传抄误差。）


08章 释迦降生释种成佛缘谱 第四之一 (出因果经)


善慧菩萨（释迦牟尼）降生前的筹备

彼时，善慧菩萨功德行愿圆满，位登十地，处于 “一生补处” 之位（即将于下一生成佛），接近一切种智。菩萨生于兜率天，名为 “圣善白”，为诸天天主宣说 “一生补处” 之行，亦于十方国土示现种种身相，随顺众生根机说法。当降世机缘将至、即将成佛时，菩萨观照五事：

观诸众生根机成熟与否；
观时机是否已至；
观诸国土何处为中央；
观诸种族何族尊贵隆盛；
观过去因缘，谁最具正缘应为父母。

观照毕，菩萨思惟：“今此众生，皆为我初发心以来所成熟者，堪能领受清净妙法。于三千大千世界中，此阎浮提洲之迦毗罗施兜国（即迦维卫国）最为居中。”《瑞应本起经》云：“迦维卫国，乃三千日月、万二千天地之中心。佛之威神至尊至重，不可生于边地（因边地倾斜不正），故处其中，周遍化度十方。往古诸佛出世，皆生于此。”

诸族种姓中，释迦族最为殊胜，乃甘蔗王后裔、圣王之后。观白净王过去因缘，其夫妻具纯正德行，堪为父母；又见摩耶夫人寿命长短 —— 怀抱太子满足十月后，太子降生，七日之后其母命终。 菩萨复思惟：“我今若直接下生，不能广利诸天大众。” 于是先于天宫示现五种异相，令诸天子觉知菩萨当降世成佛：

菩萨眼目瞬动；
头上华冠枯萎；
衣袍沾染尘垢；
腋下忽然汗出；
不安于本座。

诸天见状大惊，毛孔血流如注，相顾而言：“菩萨不久将舍弃我等！”

此时，菩萨又现五种瑞相：
放大光明，普照三千大千世界；
大地现十八种震动，须弥山、海水、诸天宫殿皆震摇；
诸魔宫宅隐蔽不现；
日月星辰黯然无光；
天下八部众生皆震动难禁。

兜率天众见菩萨身现五相，又睹外现五瑞，皆聚集至菩萨处，头面礼足问：“尊者，我等见此诸相，举身震动，不能自安，唯愿为我解释因缘！”

菩萨答诸天：“善男子，当知诸行无常。我今不久将舍此天宫，生于阎浮提。”

诸天闻此，悲号涕泣，心忧恼极，遍体血现如赤莲花（波罗奢华）：或不安于座，或弃庄严具，或宛转闷绝于地，或深叹无常之苦。

时有一天子说偈曰：
菩萨在此处，开我等法眼；
今者远我去，如盲离导师。
又如欲渡水，忽然失桥船；
亦似婴孤儿，丧亡其慈母。
我等亦如是，失所归依处；
方漂生死流，了无有出缘。
我等于长夜，为痴箭所射；
既失大医王，谁当救我者？
滞卧无明林，长没爱欲海；
永绝尊者训，未见超出期。

菩萨见诸天悲泣，闻恋慕之偈，以慈音告之：“善男子，凡人有生必有死，恩爱合会必有别离。上至阿迦腻吒天（色究竟天），下至阿鼻地狱，一切众生无不被无常大火煎烤。汝等不应独于我生恋慕。我与汝等皆未脱离生死炽火，乃至一切贫富贵贱，皆不能免。”

于是菩萨说偈曰：
诸行无常，是生灭法；
生灭灭已，寂灭为乐。
菩萨告天子：“此偈乃过去诸佛所说，诸行之性相本皆如此。汝等勿生忧恼。我于生死无量劫来，今唯有此一生在，不久当脱离诸行。汝等当知，今正是度脱众生之时！我应下生阎浮提迦毗罗施兜国甘蔗苗裔释姓白净王家。生彼之后，我将远离父母、弃舍妻子及转轮王位，出家学道、勤修苦行，降伏魔怨、成一切种智，转于法轮（宣说佛法）—— 此轮一切世间天人魔梵皆不能转。我亦将依过去诸佛法式，广利天人，建大法幢、倾倒魔幢，竭烦恼海、净八正路，以诸法印印众生心，设大法会请诸天人。汝等尔时亦当在会中，餐受法食。以是因缘，不应忧恼。”

菩萨以偈颂总结曰：
我于此不久，当下阎浮提，
迦毗罗施兜，白净王宫生。
辞父母亲属，舍转轮王位，
出家行学道，成一切种智。
建立正法幢，能竭烦恼海，
闭塞恶趣门，永开八正路。
广利诸天人，其数不可量，
以是因缘故，不应生忧恼。

此时，菩萨举身毛孔皆放光明。诸天闻菩萨言，又见大光明，欢喜踊跃，离诸忧苦，各心念：“菩萨不久当成正觉！”

降神母胎的瑞相

《普耀经》（一名《方等本起》）载：菩萨住兜率天时，诸天子各六十六亿，共议菩萨应生于何种姓。或言维提种、摩竭国（母正父不正），或言拘萨大国（父母宗族不正），或言和沙大国（王无威神，受制于人），或言维耶离国（喜诤不和，无清净行），或言鏺树国（举动虚妄，志性粗犷），皆不应生。

有一天子名曰 “幢英”，诣菩萨所问：“究竟菩萨一生补处，当降神于何种姓？”

菩萨答：“其国种姓需具六十德，一生补处方能降神（六十德文多不载）。今此释种炽盛，五谷丰熟，快乐无极，人民滋茂，植众德本。迦维罗卫众人和睦，上下相承，一切释种渴仰一乘。白净王性行仁贤，夫人妙姿，性温贞良如天玉女，护身口意坚如金刚，前五百世曾为菩萨之母，应往降神，受彼胞胎。”

菩萨问诸天子：“以何形貌降神母胎？” 或言儒童形，或言帝释、梵王形，或言日月王形，或言金翅鸟形。

时有梵天名曰 “强威”，从仙道来，告诸天：“象形第一！六牙白象威神巍巍，梵典所载：世有三兽 —— 兔、马、白象。兔渡水仅求自渡，马虽勇猛，犹不知水之深浅；白象渡水则尽其源底。声闻、缘觉犹兔与马，虽渡生死，不达法本；菩萨大乘譬如白象，解畅三界十二缘起，了知本无，救护一切，莫不蒙济。”

菩萨选择冬末寒尽、春末夏初（树始华茂，不寒不暑）之时，待 “沸宿”（星名）出现，从兜率天化作六牙白象，诸根寂定，光色巍巍，乘日光降神母胎，入于右胁（取 “所行不左” 之意）。王后摩耶夫人晏寐忽觉，知白象王入胎，身心安隐如入禅定（《瑞应本起经》《修行本起经》均载菩萨初下，化乘白象，冠日之精）。

菩萨观降胎时至，即乘六牙白象，发兜率宫。无量诸天作诸妓乐，烧众名香，散天妙华，随从菩萨，满虚空中，放大光明普照十方。以四月八日明星出时，降神母胎。

摩耶夫人于眠寤之际，见菩萨乘六牙白象腾虚而来，从右胁入，身现于外如处琉璃。夫人体安快乐如服甘露，顾见自身如日月照耀，心大欢喜，踊跃无量。见此相已，廓然而觉，生稀有心，即往白净王所，言：“我向者眠寤之际，梦见诸瑞相，极为奇特！”

国王答：“我亦见大光明，又觉汝颜貌异常。汝可详述所见。”

夫人具说上事，并以偈颂曰：
见有乘白象，皎净如日月，
释梵诸天众，皆悉执宝幢。
烧香散天华，并作众妓乐，
充满虚空中，围绕而来下。
来入我右胁，犹如处琉璃，
今以现大王，此为何瑞相？

白净王占梦与菩萨胎中教化

彼时，白净王见摩耶夫人所示瑞相，欢喜踊跃，不能自胜，即遣人请来善相婆罗门，以妙香华、种种饮食供养。供养毕，王示夫人右胁之相，具说瑞梦，问婆罗门：“愿为占卜，此有何异？”

婆罗门占卜毕曰：“大王，夫人所怀太子，诸善妙相不可具说，今为大王略言：此胎中之子，必能光显释迦种族。降胎之时放大光明，诸天、帝释、梵王执侍围绕，此相乃成正觉之瑞。若不出家，当为转轮圣王，王四天下，七宝自至，千子具足。”

王闻此言，深自庆幸，踊跃无量，即以金银杂宝、象马车乘及村邑供给婆罗门，摩耶夫人亦以婇女、珍宝奉施。《瑞应本起经》载：王复令太卜占梦，卦曰：“道德所归，世蒙其福，必怀圣子。”

自菩萨处胎以来，摩耶夫人每日修行六波罗蜜，天献饮食自然而至，不复乐人间之味。三千大千世界常皆大明，幽冥之处日月所不能照者，亦皆朗然，众生相见，互问：“此中云何忽生众生？”

菩萨降胎时，三千大千世界十八相动，清凉香风起于四方，抱病者皆愈，贪欲嗔痴一时休息。

诸天随菩萨下生人间

尔时，兜率天宫有一天子念：“菩萨已生白净王宫，我亦当下生人间，待菩萨成佛，我得先为眷属，供养听法。” 作是念已，即下生王舍城中明月种姓旃陀罗及多王家。

复有天子下生舍卫国、偷罗厥叉国、犊子国、跋罗国、卢罗国、德叉尸罗国、拘婆国等诸王之家，亦有生婆罗门家、长者居士家、毗舍首陀罗家者，更有五百天子生释种姓家。如是诸天子众，凡九十九亿，下生人间。从他化自在天至四天王天，下生者不可称计。复有色界天王与其眷属，下生人间作仙人。

菩萨胎中教化与降生筹备

菩萨在胎中，行住坐卧无碍，不令母受诸苦。晨朝为色界诸天说法，日中为欲界诸天说法，日晡为诸鬼神说法，夜三时亦复如是，成熟利益无量众生（《普耀经》载：菩萨在胎十月，开化训诲三十六类诸天人民，令立声闻乘及诸大乘）。

时有婇女、眷属礼拜供养，或愿菩萨成转轮圣王，菩萨闻之不喜；或愿菩萨成一切种智，菩萨闻之大悦。

菩萨处胎垂满十月，身诸肢节、相好皆悉具足，亦令其母诸根寂定，乐处园林，不喜愦闹。白净王思惟：“夫人怀妊日月将满，不见生产之相。” 恰此时，夫人遣使白王：“我今欲出园林游观。” 王闻之益发欢喜，即敕外臣净扫蓝毗尼园，栽植妙华果木，清洁流泉浴池，以七宝庄严栏楯阶陛。园中翡翠、鸳鸯、鸾凤等异类众鸟鸣集，悬缯幡盖，散华烧香，作诸妓乐，犹如帝释欢喜之园。又敕严净沿途所经之处，备十万七宝车辇，车辇雕玩殊绝；严办四军（象兵、马兵、车兵、步兵），选取八万四千婇女（端正不老、气性和调、聪慧明了）侍奉夫人，另择八万四千端正童女，着妙璎珞，赍持香华，先往蓝毗尼园。王又敕群臣百官：“夫人所至，皆当侍从。”

于是，夫人升宝舆，与诸官属、婇女前后导从，往蓝毗尼园。尔时，天龙八部亦随从于空中，充塞虚空。

菩萨降生蓝毗尼园与瑞相

《大华严经》载：菩萨从兜率陀天降神下生时，此林（蓝毗尼园）中有十种瑞相：

园林忽然广博；
土石变为金刚；
宝树行列齐整；
沉水香、末香种种庄严；
华鬘遍满林苑；
诸宝自然流出；
池中涌出芙蓉；
天龙夜叉合掌伫立；
天女合掌恭敬；
十方一切佛脐中放光，普照此林，示现佛之受生相。

夫人入园后，诸根寂静，遣侍女禀白净王。王闻之踊跃，至无忧树下，心念：“当以何等屋宅安住妙后？”

此时，天帝释及化自在天各返天宫，以香华妓乐、奇异供养奉侍夫人。夫人身轻柔软，不生贪嗔痴三毒，若有众生身心诸病，蒙菩萨母手摩其头，病皆除愈。

十月满足，四月八日初出时，夫人见园中一大树名曰

“无忧”，华色香鲜，枝叶茂盛（《普耀经》载：王后临产欲观园，乘宝车，婇女围绕，至怜鞞树下，坐师子床，大地六震。四天王挽车，梵天前导，树自屈枝迎王后，诸天散华）。夫人举右手欲摘树枝，菩萨渐渐从右胁出（《佛所行赞经》载：古佛有从股生、手生、顶生、腋生者，菩萨亦从右胁生。《大善权经》云：菩萨本可不由胞胎速成正觉，然为除众生狐疑、示现安隐，故现受胎。母攀树枝时菩萨诞育，此乃善权方便）。

树下即时生出七宝七茎莲华，大如车轮，菩萨堕于莲华上，无需扶持，自行七步（《大善权经》云：菩萨行地七步而非八步，表应合七觉意），举右胁作师子吼：“我于一切天人之中，最尊最胜！无量生死于今尽矣！此生当利益一切天人！”（《大善权经》云：菩萨此举若不示现，外道梵志必自尊堕恶趣，此乃善权方便）。

言毕，四天王以天缯承接太子，置宝几上。释提桓因执宝盖，大梵天王持白拂，侍立左右。难陀龙王、优波难陀龙王于虚空中吐清净水，一温一凉，灌太子身（《普曜经》载：天帝释、梵天雨杂香，九龙降雨洗浴菩萨；《瑞应本起经》云：梵释侍奉，四天大王接菩萨置金几；《修行本起经》云：龙王兄弟左雨温水、右雨冷泉，释梵以天衣裹身）。太子身黄金色，具三十二相，放大光明普照三千大千世界。天龙八部于虚空作天妓乐，歌呗赞颂，烧香散华，雨天衣璎珞，缤纷坠地不可称数。

摩耶夫人生太子后，身安无苦，欢喜踊跃，止于树下。前后自然涌出四井，水质香洁，具八功德水之妙。夫人与眷属随需洗漱。诸天夜叉围绕守护太子及夫人。此时，阎浮提人乃至阿迦腻吒天众生，虽本离喜乐，亦皆欢喜赞叹：“一切种智今出于世，无量众生当得利益！惟愿速成正觉，转法轮，广度众生！” 唯有魔王愁恼不安，不能久坐。

三十四瑞相（《普曜经》载三十二瑞相）

十方世界皆悉大明；
三千大千世界十八相动，丘墟皆平坦；
一切枯木复敷荣，国界生奇特树；
园苑生异甘果；
陆地生宝莲华，大如车轮；
地中伏藏悉皆发出；
诸藏珍宝放大光明；
诸天妙服自然来降；
众川万流恬静澄清；
风止云降，空中明净；
香风芬芳从四方来，细雨润泽敛飞尘；
国中疾病皆悉除愈；
国内宫舍无不明耀，灯烛之光无用；
日月星辰停住不行；
毗舍佉星（汉名沸星）下现人间，侍太子生；
诸梵天王执素宝盖，列覆宫上；
八方仙人师奉宝来献；
天百味食自然在前；
无数宝瓶盛诸甘露；
诸天妙车载宝而至；
无数白象子首载莲华，列住殿前；
天绀宝马自然而来；
五百白师子王从雪山出，息除恶情，欢喜罗住城门；
诸天妓女于虚空作妙音乐；
诸天玉女执孔雀拂，现宫墙上；
诸天玉女各持金瓶盛香汁，列住空中；
诸天歌颂赞太子德；
地狱休息，毒痛不行；
毒虫隐伏，恶鬼发善心；
诸恶律仪一时慈悲；
国内孕妇产者悉男，百疾自然除愈；
一切树神化作人形，悉来礼侍；
诸余国王各赍名宝，同来臣服；
一切人天无非时语（言行皆应时合宜）。

婇女众见此瑞相，极大欢喜，相谓：“太子今生有如此吉祥事，惟愿长寿无病，勿令我等忧恼！” 言毕，以天缯 [叠 * 毛]

裹抱太子至夫人所，四天王于虚空恭敬随从，释提桓因执盖覆护，二十八鬼神王于园四角守卫。

白净王闻报与太子归宫

时有聪慧青衣从蓝毗尼园返宫，禀白净王：“大王威德增进！摩耶夫人已生太子，颜貌端正，具三十二相、八十种好，堕莲华上自行七步，举右手师子吼，称‘天人中最尊最胜，无量生死今尽’，有诸奇特事不可具说！”

白净王闻之欢喜踊跃，解身璎珞赐青衣。

王严四兵，眷属围绕，与一亿释迦种姓前后导从，入蓝毗尼园，见园中天龙八部充满。至夫人所，见太子身相殊异，欢喜如江海波浪，又虑其短寿，悚惕如须弥山动（素性恬静之白净王，今见太子一喜一惧，恰如此山虽难动摇，遇大地动亦微震）。摩耶夫人素性调和，生太子后见诸奇端，更增柔善。

白净王叉手合掌礼诸天神，前抱太子置七宝象舆，与群臣、后宫婇女及虚空诸天（作天妓乐）随从入城。时王及诸释子未识三宝，先携太子往天寺。太子入寺，梵天形像皆从座起，礼太子足，语王：“此太子乃天人中尊，虚空天神皆敬礼之，大王岂不见？为何反来礼我？” 王及释子、群臣内外闻见，叹未曾有，即携太子出天寺返后宫。

当日，诸释种姓亦同生五百男（《修行本起经》载：国中八万四千长者同日生男，八万四千厩马生驹，其一毛色纯白、鬃鬐贯珠，名 “蹇”，奴名 “阐特”；《瑞应本起经》载：奴名 “车匿”，马名 “犍陟”）。王厩中象生白子，马生白驹，牛羊生五色羔犊，各五百数。王子青衣生五百苍头（《普耀经》载：五千青衣各生力士）。

太子命名与相师占相

尔时，宫中五百伏藏自然涌现，每一伏藏外有七重宝藏围绕。又有诸大商人从海采宝归来，各赍奇彩珍宝进贡。白净王慰问：“汝等入海是否吉利，无有苦恼？伴侣是否俱全？”

商人答：“大王威德护佑，一路安稳。” 王闻大喜，即召诸婆罗门，设象马、七宝、田宅、僮仆等供养。供养毕，抱太子出，问：“当为太子作何名？”

婆罗门共议：“太子生时伏藏尽发，瑞相吉祥，当名‘萨婆悉达’。”《瑞应本起经》载：“五百伏藏一时发出，海商获利归贡，梵志相师皆称万岁，故名太子‘悉达多’（汉言‘顿吉’）。”

此时，虚空天神击天鼓、散华唱赞，众皆称 “萨婆悉达”。

当日，另有八国王与白净王同生太子，各集婆罗门命名：王舍城太子名 “频毗婆罗”，舍卫国太子名 “波斯匿”，余国太子亦各有嘉名。白净王敕群臣寻访聪明知相之士，得五百婆罗门，迎入七宝装饰之殿，设供后引太子出。婆罗门见太子相好严盛，叹未曾有，言：“太子若在家为转轮圣王，若出家成一切种智，天人中尊，勿忧勿怖。” 又荐梵仙阿私陀能断疑惑，言毕辞别。

阿私陀仙人占相

白净王念阿私陀仙人居香山险绝处，正虑如何迎请，仙人已遥知心意，见瑞相知菩萨为破生死示现受生，以神通腾虚至宫门。守门者禀王，王亲至门外奉迎。问讯毕，仙人言：“在香山见大光明，知王心念，又闻诸天言太子当成佛度生，故乘虚来贺。愿见太子！”

王及夫人抱太子出，欲礼仙人，仙人止之：“此乃三界中尊，岂堪我礼！”

即起合掌礼太子足。王请仙人相太子，仙人占毕，忽然悲泣不能自胜。王及夫人惊怖问故，仙人歔欷答：“太子相好具足，非不祥也！但我年已百二十，命终当生无想天，不得睹佛出世、闻法济世，故自悲耳！”

王问太子寿相及转轮王事，仙人言：“太子具三十二相：足安平如奁底，千辐轮相、手足柔软、七处满等。若在家，年十九为转轮圣王，王四天下；若出家，必成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转清净法轮。今观诸相分明如法，决定当得成佛，广济天人。” 王又问何以知必成正觉，仙人答：“相法云，具三十二相若生非处、文不明显，为转轮王；今太子诸相得所、文饰分明，故知必成一切种智。” 说毕，辞别而去。



09章 释迦降生释种成佛缘谱 第四之2 (出因果经)

太子成长与继位

白净王闻仙人断言太子必出家，心怀忧虑，遂选五百贤明青衣为奶母，各司哺乳、抱持、洗浴、浣濯之职，又建三时殿（分温、凉、寒暑三区），以七宝庄严，服饰随季节更换。王恐太子弃家，令城门开闭之声闻于四十里，又选五百容貌技艺俱佳的妓女，百人一轮分班宿卫，殿前列植甘果，设清流浴池，遍植香草莲华，聚数百种珍鸟，以悦太子之心。

太子出生满七日，其母摩耶夫人命终，因怀太子功德，上生忉利天。太子自知福德威重，无有女人堪受其礼，故借母临终之际而降生（《普耀经》等注：此乃菩萨善权方便，观母寿尽方示现受胎，非菩萨之过）。太子姨母摩诃波阇波提（大爱道）乳养太子，视如己出。

太子聪慧超伦

王为太子制七宝天冠、璎珞，备象马车乘及童子玩好之物。时举国仁惠，五谷丰熟，皆因太子福德所致。太子七岁时，王为其延请婆罗门师跋陀罗尼（选友）教读。师以四十九字母教授，太子问：“阎浮提书凡有几种？”

师默然不答；又问 “阿” 字之义，师亦不能解，内惭礼谢。太子答：“阎浮提有梵书、佉楼书等六十四种。”（《普耀经》载太子列六十四书之名，师愧而赞叹，太子为童子详解字义，启发道心。）婆罗门还告王：“太子乃天人之师，非我能教！” 王大喜，厚赏婆罗门。太子于技艺、典籍、天文、算数、射御等无师自通。

太子试艺服众

太子十岁时，释种五百童子（包括堂弟提婆达多、难陀等）欲与太子比勇。王召善射者教太子，太子至后园，以一箭贯穿七重铁鼓，力惊射师。王传令七日后续试武艺，届时提婆达多搏杀大象挡路，难陀挑象掷于道旁，太子则执象掷出城外，复以手接稳，象无损苏醒，众人惊叹。

射艺比试中，提婆达多彻三金鼓，难陀彻三鼓，太子以祖王良弓一箭贯穿金、银、铜、铁等七重鼓，箭入地引发泉流，又穿过铁围山。相扑时，太子轻执二弟放倒，慈力不伤其身。众皆叹服：“太子智慧、勇力俱胜一切！”

灌顶立储与初游生悲

白净王集诸臣议，以四大海水为太子灌顶立储。二月八日，诸王、仙人、婆罗门云集，以七宝器盛四海水，次第传至王手，王为太子灌顶，授七宝印，击鼓宣示立 “萨婆悉达” 为太子，虚空诸天同声赞贺。

太子请王许其出游，行至王田，于阎浮树下观耕人劳作，净居天化现虫鸟相食之景，太子生慈悲心，思惟离欲，入四禅定。日光炽盛，树自曲枝为太子遮荫。王寻至，遥见太子端坐思惟，树阴覆体，深以为奇，问其故，太子答：“观众生相食，甚可愍伤。” 王忧其出家，急召还宫，太子见父王悲切，遂随从返国。王为解其忧，广增妓女娱乐太子。

太子纳妃与初遇老病

太子十七岁时，白净王与群臣商议为其选妃。群臣推荐释种婆罗门摩诃那摩之女耶输陀罗（《普耀经》等称 “俱夷”“裘夷”），言其容貌端丽、贤智过人。王遣宫人至摩诃那摩家观察七日，回报女子威仪无匹，王遂遣万乘车驾迎其入宫，行婚姻之礼，并广增妓女以娱太子。然太子与妃行住坐卧虽相伴，静夜中唯修禅观，不生世俗之意。王每日询问宫女太子是否亲近王妃，宫女答未见夫妇之实，王忧疑太子不能生育，更增妓女娱乐，太子仍不为所动。

诸经异说补充：

《普耀经》载，菩萨为断 “断圣王种” 之疑，示现选妃：工匠造金像书

“女人德义”，唯有执杖释种女俱夷能应。比试中，提婆达多杀象、难陀移象，太子则以掌接象掷出城外并令其苏醒；算术、射艺等太子皆胜，最终纳俱夷为妃，随俗娱乐。

《修行本起经》称，太子十七岁时，王为其选妃，八国求娶善觉王之女裘夷不得，太子举象、射穿铁围山，善觉遂许婚。

《瑞应本起经》言，太子纳裘夷为妃（即宿命卖华女），但久不亲近。裘夷欲近，太子以 “华汁污席”“汗垢污氎” 为由拒绝，侍女疑太子非男，太子预言六年当生男，后裘夷果有娠（即罗睺罗）。 《大善权经》释曰，菩萨示现有妻有子，乃为破世人 “菩萨黄门” 之疑，罗睺罗实从天道化生，非父母合和所生，乃菩萨本愿力所致。

太子初游东门遇老

一日，太子闻妓女歌咏园林之乐，欲出游观。王喜其或生世俗意，敕令整治道路、清净园观，遣旧臣随侍。太子出东门，国中百姓观者如云。净居天化作老人，头白背伛、拄杖蹒跚，太子问从者，答曰：“此人衰老，昔日亦曾少年，今根朽形衰，余命无几。” 太子问：“唯此人老，抑或一切皆然？” 答：“一切皆然。”

太子大悲，念及 “日月流迈，老至如电，富贵不免”，心生厌离，回车还宫，愁思不乐。王闻之忧虑，恐其学道，再增妓女娱乐。

再游南门逢病

未久，太子复请出游，王虽忧惧，不忍违意，与群臣议：“前出东门逢老，今令从南门出，务使道路华丽，无老病者。”

太子出南门，净居天化作病人，身瘦腹大、喘息呻吟，两人搀扶于道侧。太子问：“此为何人？” 从者答：“病人也。因嗜欲无度、四大失调，百节苦痛，不能自持。”

太子慈悲视之，问：“唯此人病，抑或一切皆然？” 答：“贵贱同病。” 太子叹：“身是苦聚，世人何乐？” 心生恐怖，如月影波动，遂回车还宫，独坐思惟，愁忧益深。

王问从者，知太子因见病人不乐，怒责群臣未清净道路，群臣辩白：“严命外司检覆，不知病人从何而来。”

王疑太子学道之心难抑，更增妓女，又令婆罗门子忧陀夷为太子友，尽说五欲之乐以挽留，忧陀夷虽自谦

“藕丝悬须弥”，仍奉命随侍，不敢暂离。王复选聪慧端丽、善歌舞惑人之妓女，盛装侍奉太子。

太子三游遇死生与出家决意

太子又过了一段时间，禀明父王想再次出游。国王心想：“忧陀夷既与太子为友，此次出游应胜从前，或许能让太子不再厌世、放弃出家。”

于是应允，召集大臣说：“太子前出东南二门，见老病而愁，今令从西门出。忧陀夷是其好友，望此次归来不再如此。卿等务必整治道路园林，务必严整，香华幡盖倍于从前，勿使老病臭秽现于道侧。” 群臣领命，令外司将道路园林整治得华丽异常，王又先遣妙龄妓女至园中，并叮嘱忧陀夷：“若遇不祥之事，当以善言诱劝太子。” 又命群臣随侍，严密伺察，遇不吉之物立即驱逐。

太子与忧陀夷及百官导从，烧香散华，作乐出城西门。净居天心想：“前两次于东西门现老病，众人皆见，令白净王嗔责从者。今若现死相，众人又见，王必怒而加罪无辜。今日所现，唯令太子与忧陀夷见之。” 遂化一死尸，四人抬舆，香华覆身，家属号哭相送。太子与忧陀夷独见此景，太子问：“此为何人？为何以香华庄严，众人号哭相送？”

忧陀夷因王叮嘱，默然不答。太子三问，净居天以威神力令忧陀夷不自觉答：“此乃死人。” 太子又问

“何谓死”，忧陀夷答：“死者，刀风解形，神识离体，四体诸根无知。此人在世贪五欲、惜钱财，辛苦经营，不识无常，一旦舍之而去，虽为亲友所爱，命终后犹如草木，恩情不复相关，诚可哀也。” 太子闻之颤怖，问：“唯此人死，抑或一切皆然？” 答：“贵贱皆然，无有免者。”

太子素性恬静，闻此不能自安，低声对忧陀夷说：“世间竟有死苦，众人为何放逸如木石，不知怖畏？” 即令御者回车。御者答：“前两次未到园所便返，令大王嗔责，今岂敢再如此？”

忧陀夷亦劝：“不应便归。” 遂前行至园。园中香华幡盖，妓女歌舞，姿态端丽如天女，冀悦太子之心，然太子心意难转，止于树下，屏退侍卫，端坐思惟，忆昔在阎浮树下得第四禅定之事。

忧陀夷至太子前，遵王命进言：“大王令我与太子为友，互为开悟。朋友之法有三：谏过失、随喜好事、不相弃舍。今献直言：古昔诸王皆受五欲之乐而后出家，太子何绝欲若是？人生在世当顺人情，岂有弃国学道之理？愿太子受五欲，继王嗣。”

太子答：“非以损国故，亦知五欲有乐，然畏老病死苦，故不敢爱著。汝言古王先受五欲后出家，彼今何在？以爱欲故，或堕三恶道，或在人天，受轮转之苦。我今欲离老病死苦，汝何劝我受之？”

忧陀夷竭尽辩才，不能动摇太子，退坐一旁。太子仍命严驾还宫，妓女与忧陀夷愁容满面，如丧亲属。太子回宫后，悲怆更甚。

白净王召忧陀夷询问，忧陀夷答：“出城不远见死人，不知何来，太子三问，我不自觉答之。” 王问从者，皆言未见，王豁然心道：“此乃天力，非臣之过，太子必如阿私陀所言出家。”

心大苦恼，又增妓女娱乐太子，日日遣使慰诱：“国乃汝有，何故愁忧？”

又严敕妓女昼夜取悦太子。王虽知是天力，仍爱念太子，心想：“太子已出三门，唯有北门未出，必不久求游，当严饰北门园林，倍令光丽，愿诸天勿现不祥。”

遂敕御者：“太子若出北门，令乘马四望，见人民庄饰。”

未久，太子禀王出游，王不忍违，太子与忧陀夷等导从出北门至园。太子下马坐树下，屏退侍卫，思惟世间老病死苦。净居天化作比丘，法服持钵，执锡杖视地而行，现于太子前。太子问：“汝是何人？” 比丘答：“我是比丘，能破结贼，不受后身。世间无常危脆，我修无漏圣道，不着六尘，永得无为，到解脱岸。”

言毕，于太子前现神通腾虚而去，从官皆见。太子既见比丘，又闻出家功德，契合宿昔厌欲之心，叹：“善哉！天人中唯此为胜，我当决定修学此道。”

即索马还宫，心生欢庆，念：“先见老病死苦，常恐被逼，今见比丘，示我解脱之路。” 遂思惟方便出家因缘。

白净王问忧陀夷，忧陀夷答：“太子见一剃发染衣者，语毕腾空而去，太子因之归宫，初悦后忧。”

王心生狐疑，不知何瑞，懊恼心道：“太子必舍家学道，纳妃久无子，当敕耶输陀罗留嗣，警戒太子勿使离去。” 遂敕耶输陀罗，耶输陀罗惭而遵旨，行止不离太子，王又增妓女娱乐。

太子十九岁出家因缘成熟

太子年至十九，心想：“今正是出家之时。”

往见父王，威仪详序如帝释诣梵天。傍臣禀王，王忧喜交集。太子至，头面礼足，父王抱之令坐，太子言：“恩爱必有别离，愿听我出家学道，解脱众生爱别离苦，愿垂许勿留难。”

白净王闻之苦痛，如金刚摧山，颤掉不安，执太子手不能言，啼泣良久，微声说：“汝当息出家意，年壮无嗣，委我不顾？”《普耀经》载，太子向王求四愿：“不老、无病、不死、不别。若父王与四愿，不复出家。” 王悲言：“此四愿古今无获。” 太子见父王不许，还归思惟，愁忧不乐。

迦毗罗施兜国诸大相师皆知，太子若不出家，七日后当得转轮王位，王四天下。各以所知告王，王喜，敕诸臣及释种：“相师言释迦种将兴，当日夜侍卫太子，四门各千人，城外一踰阇那内布众防护。”《普耀经》载，王令五百勇健释种宿卫，城门开闭声闻四十里，敕耶输陀罗及内宫严加警戒，过七日则太子必继王位，不复出家。王又至太子所，太子迎拜，王言：“昔闻阿私陀及相师言，知汝不乐处世，国嗣为重，谁当相继？愿为我生子，然后绝俗，不违汝意。” 太子思惟：“父王苦留，为无嗣耳。” 答：“善哉，如敕。”

以左手指妃腹，耶输陀罗即觉有娠，王大喜，以为七日之内必无儿，过此期则转轮王位至，太子必不出家。

太子念：“我年十九，今二月七日，正出家时，父王所愿已满。” 身放光明照四天王宫至净居天宫，不令人间见。诸天见光，知出家时至，下至太子所，礼足白言：“无量劫修行愿，今正成熟时。”

太子答：“如汝等言，然父王敕内外严卫，欲去无从。” 诸天言：“我等当设方便，令太子去而无知。” 即以神力令诸官属悉皆熟卧。

耶输陀罗梦中得三大梦：月堕地、齿落、失右臂，惊觉怖惧，白太子：“此梦必是太子出家之瑞。” 太子慰言：“月在天，齿未落，臂尚在，梦皆虚假，勿怖。”

耶输陀罗复眠，太子起，遍观妓女及耶输陀罗，如木人、如芭蕉，外饰华彩，内盛臭秽，无一可贪。《普耀经》载，菩萨夜观妓女，见百节中空，鼻涕目泪，乐器纵横；视其妻身，脑髓髑髅，心肺肠胃，外为革囊，中有臭处，三界无怙，唯道可恃。欲界诸天法行天子遥白：“时已至，沸星现，敕车匿鞁犍陟马。” 四天王与无数龙鬼等被甲来护，城中男女、孔雀众鸟皆疲极寐。

太子思惟：“当学古佛所行，急离此大火之聚。” 后夜，净居天与极欲界诸天充满虚空，同声白：“内外眷属皆昏卧，今正是出家时。” 太子至车匿所，以天力故，车匿自觉，太子令：“鞁犍陟来。” 车匿战怖犹豫，一不欲违太子，二畏王严峻，良久流泪言：“大王敕严，且非游观、降敌之时，后夜索马欲何往？” 太子答：“为降伏众生烦恼贼故，汝不应违。”

车匿号泣，欲惊眷属，然天神力令其昏卧如故。车匿牵马至，太子徐言：“一切恩爱必别离，世间事易成，出家缘难就。” 车匿默然，犍陟不复喷鸣。

太子见明相出，放光照十方，作师子吼：“过去诸佛出家法，我今亦然。”

诸天捧马四足、接车匿，释提桓因执盖随从，令北门自然开而无声。车匿悲叹门闭下钥谁当开，鬼神阿须伦等自然开门，太子从门而出，虚空诸天赞叹随从。太子又师子吼：“我若不断生老病死苦，终不还宫；若不得无上正觉、转法轮，不与父王相见；若不尽恩爱之情，不还见姨母及耶输陀罗。” 虚空诸天赞：“善哉！斯言必果。” 至天晓，已行三踰阇那，诸天事毕，忽然不现。

太子辞别车匿与苦行林开示

太子行至跋伽仙人苦行林，见园林寂静无喧，心生欢喜，诸根悦豫。遂下马抚犍陟背言：“为难之事，汝已成就。”

又对车匿道：“马行如金翅鸟般骏疾，你始终随从不离。世人或心善形不随，或形动心不称，而你心行一致。富贵时众人竞相随侍，我舍国来此林中，唯你一人追随，实为稀有。我今已至静处，你可与犍陟回宫。”

车匿闻此，悲号啼泣，迷闷倒地。犍陟亦屈膝舐太子足，泪落如雨。车匿哭道：“我怎能忍心听太子此言？我在宫中违大王之命，擅自鞁马随你至此。父王与姨母失太子必忧恼，宫中内外亦将骚动。且此处多险难，猛兽毒虫横行，我怎能舍太子独回？”

太子答：“世间之法，独生独死，岂有常伴？又有生老病死诸苦，我怎能与之为伍？我今为断诸苦而来，苦若断尽，方能与一切众生为侣。今我未离诸苦，如何伴你？”

车匿又言：“太子生来长于深宫，身体柔软，眠卧细滑，如何一旦履荆棘、宿树下？” 太子道：“诚然，若住宫中，可免身形之苦，然老病死苦终会侵逼。” 车匿闻此，垂泪默然。

太子从车匿处取七宝剑，作师子吼：“过去诸佛为成无上正觉，舍弃饰好、剃除须发，我今亦当依循佛法。”

言毕，脱宝冠及髻中明珠予车匿，道：“将此宝冠与明珠献于父王足下，为我禀告：我非为生天乐，亦非不孝顺父母，无忿恨嗔恚之心，唯畏生老病死，为除此苦而来。你应助我随喜，勿于吉祥处生悲愁。若父王谓我出家非时，可告：老病死至，岂有定时？人虽少壮，焉能免此？若父王责我‘本应有子方许出家，今未有子为何离去’及‘出宫未启’，可禀：耶输陀罗久已有娠，父王昔曾敕许，非我专擅。古转轮圣王厌国位者，入山林出家求道，无中途还受五欲者，我今出家亦如此，未成菩提终不还宫。内外眷属皆于我有恩，可凭你辩才解释，勿使横生忧恼。”

太子又脱身璎珞授车匿，道：“将此璎珞奉姨母，言我为断苦本出宫求愿，勿为我更生痛苦。”

复脱身上庄严具与耶输陀罗，言：“人生于世，爱别离苦，我今为断此苦出家学道，勿以我故常愁忧，亲属亦当如是。”

车匿闻此，倍增悲绝，然不忍违太子令，长跪受取宝冠、璎珞等物，垂泪道：“闻太子志愿，举身颤掉。纵心如木石者闻此，亦当悲感，何况我生来侍奉太子，闻此誓言岂能不心碎？唯愿太子舍弃此志，勿令父王、姨母、耶输陀罗及亲属大悲。若决意不回，勿在此处弃我！我今归依太子足下，终不离去。若还宫，王必责我‘为何独弃太子而归’，教我如何回答？”

太子道：“勿作此语，世皆离别，岂得常聚？我生七日母命终，母子尚有死生之别，何况他人？你勿对我偏生恋慕，可与犍陟回宫。” 如此再敕，车匿仍不肯去。

太子遂以利剑自剃须发，发愿：“今落须发，愿与一切众生断除烦恼及习障。” 释提桓因接发而去，虚空诸天烧香散华，同声赞

“善哉”。《大善权经》载：菩萨自剃头鬓，诸天龙神无能见顶，何况除发？菩萨念白净王或起恨意 “谁剃子首”，故自剃之，王乃默然，此为善权方便。

换衣辞别与苦行林开示

太子剃须发后，见自身仍着七宝衣，心念：“过去诸佛出家，所著衣服不应如此。”

时净居天于前化作猎师，身服袈裟。太子见之欢喜，问：“你所著衣乃寂静服，往昔诸佛之标式，为何着此而行猎？” 猎者答：“着袈裟诱鹿，鹿见皆来近我，得以猎杀。”

太子道：“若如此，着袈裟只为杀鹿，非为解脱。我今以七宝衣与你贸易，我服此衣，为摄救众生断烦恼。” 猎者答

“善”，太子脱宝衣换袈裟，依过去诸佛之法。净居天还复梵身，升空归位。空中现异光明，车匿见之惊叹，知瑞应非小。

车匿见太子剃发着法服，知其必不可回，闷绝于地，懊恼倍增。太子道：“你今应舍悲愁，还宫宣我之意。”

遂徐前行，车匿歔欷，头面礼足，直至远望不见太子，方起身，举身颤掉，顾看犍陟及庄严具，呜咽悲哽，牵犍陟、执宝冠，号啕悲鸣，缘路还宫。

太子至跋伽仙人住处，林鸟兽见之，皆瞩目端住不瞬。跋伽仙人遥见太子，自念：“此是何神？日月天？帝释？” 遂与眷属迎太子，敬重道：“善来仁者！”

太子见仙人众，心意柔软，威仪详序。至其住处，仙人威光不及太子，共请太子坐。太子坐已，观察仙人之行：或草衣、树皮叶衣，或食草木华果，或一日一食、二日一食，行自饿法，或事水火、奉日月，或翘一脚、卧尘土、荆棘、水火之侧。

太子问跋伽仙人：“汝等修此苦行，欲求何等果报？” 仙人答：“为求生天。” 太子又问：“诸天虽乐，福尽还堕，轮回六道，终为苦聚。汝等云何修苦因求苦报？”

心叹：“商人为宝入大海，王为国土兴师伐，今仙人为生天修苦行。” 叹毕默然。

跋伽仙人问：“仁者何默然？我等所行非真道？” 太子答：“汝等行非不苦，然求果报终不离苦。” 与仙人往复论议至日暮，留宿一夜。明旦思惟：“此诸仙人虽修苦行，非解脱真道，我不应留此。” 遂与仙人辞别。仙人问：“仁者来此，我等欢喜，威德增盛，今何故去？是我等失威仪、相犯触？” 太子答：“非你等过失，宾主之仪无缺，但汝所修增长苦因，我学道为断苦本，故此离去。” 仙人共议：“其修道广大，我等焉能留之？”

时有一仙人善知相法，语众人：“此仁者诸相具足，必成一切种智，为天人师。”

众遂诣太子处，言：“所修道异，不敢相留。若去，可北行，彼有大仙阿罗逻迦兰，可往论道。我观仁者，亦未必住彼。” 太子遂北行，仙人众心怀懊恼，合掌随送，望至绝影乃还。

10章 释迦降生释种成佛缘谱 第四之三 (出因果经)

后宫惊变与车匿还宫

太子出宫至天明，耶输陀罗及宫女从睡中惊醒，不见太子，悲号啼哭，速禀摩诃波阇波提（姨母）：“今晨忽失太子，不知所踪！” 姨母闻之，惊痛倒地，消息层层传至白净王。王闻此讯， stunned 无声，魂不守舍，举宫内外皆如遭重创。

大臣入宫检视太子住处，巡查宫城，见北门自然洞开，车匿与犍陟马亦不见，问门吏：“谁开此门？”

众人推检，皆称不知，问守卫，亦不解门开缘由。大臣心想：“北门既开，太子必由此出，宜速寻觅！”

遂敕令千乘万骑，络绎四出追寻太子。然因天力加持，众人迷失道径，一无所获，还禀王：“遍寻太子，不知所踪。”

此时，车匿步行牵犍陟，携庄严具，悲泣还宫。举国百姓见状惊愕，纷纷问车匿：“你送太子至何处？为何独与犍陟还归？” 车匿悲痛欲绝，不能作答。百姓虽见犍陟鞍勒仍饰七宝，却不见太子，恍若 “为死人饰华彩”，倍增哀伤。

车匿入宫，犍陟悲嘶，群马齐鸣。宫人禀姨母及耶输陀罗：“车匿仅与犍陟还宫！” 二人闻之，仆地痛哭，姨母哀叹：“我养太子长大，一旦舍我而去，如果树临熟落地，如饥人临馔翻倒！”

耶输陀罗泣诉：“我与太子形影不离，今忽舍我，不知所往。古王出家，皆带妻子，不曾相弃。世间人遇故知，尚不相忘，夫妻恩爱，反薄如此！”

责问车匿：“汝痴顽人，盗送太子何处？令释族香火将绝！” 又责犍陟：“汝载太子出宫，去时无声，今空返为何悲嘶？”

车匿答：“勿责我与犍陟，此乃天力，非人力所为！当夜夫人宫女皆昏睡，太子令我鞁马，我高声劝谏，欲惊醒众人，然无一人觉知；城门开闭本闻四十里，彼时却自然无声开启。出城时，天神捧马足、扶我身，无数诸天随从。至天明，行三踰阇那，至跋伽仙人处，更有奇事：太子下马嘱我回宫，我不愿离，太子取剑自剃须发，天神空中接发而去；遇猎者，以七宝衣换袈裟，空中现大光明。我见太子形服已变，知其志不可回，遂于仙人处辞别而归。此皆天力，非我之过，愿勿责难！” 姨母与耶输陀罗闻此，稍悟，默然无声。

国王追责与车匿陈情

白净王苏醒，急召车匿怒斥：“汝为何令释种蒙此大苦？我严敕内外守护太子，防其出家，汝为何私送太子？将他置于何处？” 车匿怖惧，启王：“太子出城，实非我罪，愿大王听我详述。”

遂将宝冠、明珠置于王足下，禀：“太子令我将此献于大王，七宝璎珞奉姨母，余饰具与耶输陀罗。” 王见太子旧物，悲绝更甚 —— 纵是木石，亦感亲情，何况父子恩爱至深！

车匿详述前事，禀太子言：“若父王责我‘应有子方出家，今无子且未启’，可告：耶输陀罗久已有娠，大王昔曾敕许，非我专擅。”

王闻言，遣人问耶输陀罗，答：“大王至宫时，太子指我腹，我即觉有娠。”

王奇之，忧恼暂歇，自叹：“我昔许‘有子听出家’，以为七日无子，转轮王位可留太子，不料七日未满即有娠！我智浅短，方便不成，反增悔恨。太子神略超绝，此事亦仗天力，不应责车匿。”

王转念：“太子出家必不可回，纵施他法，亦难挽留。幸已有子，族嗣不绝。” 遂敕耶输陀罗：“善护胎儿，勿令不安。” 王爱念深切，谓车匿：“我今当往寻太子，若不得见，何忍独活？”

王师与大臣闻之，谏曰：“大王勿忧！太子相貌，宿世已修出家之业，纵为帝释亦不乐，何况转轮王？太子初生七步言‘我生已尽’，梵天、帝释皆来下从，岂恋尘世？阿私陀昔相太子，年十九出家成道，今时已至。大王严敕守护，然诸天导引出城，非人力可阻。愿大王欢喜，勿自愁苦。若念太子，臣等当往寻之。”

王心想：“知太子不可回，然不忍舍弃，姑令师与大臣一试。” 遂答：“善，速去！”

举宫内外皆苦，盼其速归。王师与大臣辞行，追寻太子。王以太子璎珞付姨母，姨母见之，悲绝叹：“四天下人薄福，失此明智转轮王！”

又以余饰具与耶输陀罗，耶输陀罗见物，亦晕绝倒地。王遣人劝其自爱，保胎儿安稳。

王师劝返与太子立志

王师与大臣至跋伽仙人林，屏退从人，前诣仙所。仙人请坐，互致问讯。王师言：“我乃白净王师，闻王太子厌老病死苦，出家学道，途经此林，大仙可见？”

仙人答：“近见一童子，颜貌端正，来此论道，留宿一夕，不知是太子。彼嫌我等所修非真道，向北诣阿罗逻迦兰仙人去了。”

王

师与大臣疾行，中路遥见太子在树下思惟，相好光明胜日月。众人下马，除侍卫、卸仪服，前至太子处，坐而问讯。王师禀：“大王遣使寻太子，有话相告。” 太子问：“父王令汝传何言？” 师答：“大王早知太子乐出家，此意难回，然于太子恩深，忧愁如烈火炽燃，唯愿太子归宫，灭此忧火。纵有国务，不碍修道，静心之处，不必山林。姨母、耶输陀罗及眷属，皆溺忧海，待太子拯救。”

太子叹曰：“我岂不知父王恩深？但畏生老病死苦，故来断除此患。若能永无爱别离、无老病死，我何必来此？今违远父王，正为将来究竟和合 ——

父王今虽苦，然我与父母唯此一生一苦，将来必永绝忧患。若如汝言，处宫修道，譬如七宝舍内焰火炽燃，岂能安住？又如食杂毒之食，饥人亦不肯食。我既弃国修道，岂可逆返？古王入山，无中途还受欲者。父王若强令我归，是违先王之法！”

王师言：“诚如太子所言，然先圣亦难断未来果报有无，太子何舍现世乐，求未来不定果？生死果报尚不可知，何况解脱果？愿太子还宫！”

太子答：“彼二仙人说未来果，或有或无，皆属疑心，非决定说。我不为求果报来此，乃因目睹老病死苦，知必经历，故求解脱。汝不久将见我道成，我志如须弥，不可动摇，速还启父王！”

太子起行，与王师大臣辞别，北诣阿罗逻迦兰仙人。王师与大臣见状，啼哭懊恼：一则念太子情深，二则王命在身却无力劝返。徘徊道侧，共谋：“王命难复，空归何辞？当留五人，聪明忠直者，密伺太子行止。” 见憍陈如等五人，问：“汝等愿留此否？” 五人答：“愿遵敕，密察进退。” 王师与大臣遂辞别五人，还宫复命。

频婆娑罗王劝与太子求道

太子往阿罗逻迦兰仙人处，渡恒河，经王舍城。入城时，百姓见太子相好殊特，欢喜敬慕，举国奔走来观，喧闹声惊动频婆娑罗王。王惊问何声，臣答：“白净王太子萨婆悉达，相师言其当得转轮王位，若出家则成一切种智。今入此城，百姓驰观，故喧闹。”

频婆娑罗王大喜，遣人伺察太子所在，回报：“在般荼婆山，一石上端坐思惟。” 王严驾，率臣民至山，遥见太子光明胜日月，下马去仪饰，前问讯：“太子安好？见太子心喜，然亦有悲 ——

太子本属日种，累世转轮王，相好具足，何舍此位，入深山践沙土？我见此故悲。若因父王在，不欲取圣位，我分国半治；若嫌少，举国相奉，我愿称臣；若不愿受，当给四兵，自攻他国。太子所欲，我无违逆。”

太子感其心意，答：“王种族本如明月，性高洁，发此言不足奇，然中情至恳，倍于常人。王当于身命财修‘三坚法’（法坚、戒坚、慧坚），勿以‘不坚法’劝人。我既舍转轮位，岂缘取王国？王以善心舍国，犹不愿取，何况以兵伐取？我出家非为五欲，乃为断生老病死苦。世间五欲如大火聚，烧众生而不自知，何劝我贪着？今访二仙人，求解脱道，不宜久留。违王初言，心有惭喜，望勿嫌恨。王当以正法治国，勿枉人民。” 言毕辞别。

频婆娑罗王见太子去，惆怅合掌流泪：“初见太子心踊跃，今去倍苦。若为解脱故去，不敢相留，唯愿太子速成道，成道后愿先度我！”

太子辞别，王送于路侧，极目不见乃还。《瑞应本起经》载，太子经摩竭国界，瓶沙王（即频婆娑罗王）猎见太子，问为何弃天位入山。太子答：“见天地人物，生必有死，老病死苦不可离，身为苦器，尊宠则憍贪，天下被患，故入山修志。” 王臣言

“老病死乃常事，何必忧”，太子反问：“若为王，老病至死，岂有代受者？纵六亲在侧，如为盲人设烛，何益？万物无常，乐少苦多，我欲修四空净，度色灭恚，断求念空，返本归源，乃得大安。” 王叹

“善哉”，愿太子成道先度己。太子默行，渡尼连禅河时，天止流令水暂干。前行遇二梵志，自称事梵天、奉日月、修火祠，以水为净，太子言：“此乃生死法，非真道。水不常满，火不久热，日月盈亏，道在清虚，水岂能净心？” 遂离去。

太子问法与苦行修持

太子至阿罗逻迦兰仙人处，诸天告仙人：“萨婆悉达弃国辞亲，为求无上道、拔众生苦，今将至矣！” 仙人闻之欢喜，俄见太子，出迎赞

“善来”，共还住处，请太子坐。仙人见太子貌端相好、诸根恬静，心生爱敬，问：“远道来此，得无疲乎？太子初生、出家及来此，我皆知之。能从‘火聚’（五欲）自觉而出，如大鸟自脱羂索。古王盛年受五欲，年老方舍国出家，不足为奇；太子壮年弃五欲来此，真殊特！当勤精进，速达彼岸。”

太子答：“闻王言欢喜，愿闻断生老病死法。” 仙人说：“众生之始，从冥初起，生我慢、痴心、染爱，生五微尘气、五大，生贪嗔烦恼，流转生老病死。略言之耳。”

太子问：“已知生死根本，以何方便断之？”

仙人答：“欲断生死本，当先出家，持戒忍辱，住空闲处，修禅定：离欲恶，有觉观，得初禅；除觉观，定生喜，得二禅；舍喜心，得正念、具根乐，得三禅；除苦乐，得净念、入舍根，得四禅，获无想报。有师说此为解脱。从定觉后，知非解脱，更离色想入空处，灭有对想入识处，灭无量想入无所有处，离种种相入非想非非想处，此为究竟解脱，学者彼岸。太子欲断苦，当修此。”

太子闻之，心不喜，自思：“此知见非究竟，未永断诸结。”

乃问：“非想非非想处，有我耶？无我耶？若无我，不应言‘非想非非想’；若有我，我有知耶？无知耶？若无知，同木石；若有知，有攀缘、染着，非解脱。汝尽粗结，不知细结犹存，谓为究竟，然细结滋长，复受下结，故非彼岸。能除我及我想，一切尽舍，乃真解脱。” 仙人默然，自忖太子所言深妙。

太子又问仙人出家年数，答：“年十六出家，修梵行百四年。” 太子叹：“出家久矣，所得法仅如此乎？”

为求胜法，起座辞别。仙人见太子智慧深、志意坚，知必成道，白：“汝若道成，愿先度我。” 太子答：“善。”

至另一仙人迦兰处，论议问答亦如前，太子复前行。二仙人叹太子智慧难测，合掌目送，直至不见方还。

太子调伏二仙人后，进伽阇山苦行林，至憍陈如等五人所居尼连禅河侧，静坐思惟：“众生根宜，应六年苦行度之。”

遂修苦行，诸天献麻米，太子净心守戒，日食一麻一米，有乞者亦施之。憍陈如等五人见太子日食一麻一米，或二日乃至七日一食，亦修苦行，侍奉不离。五人遣一人还禀王师及大臣，具说太子苦行事。 王师与大臣还宫，形貌憔悴如丧亲。守门者禀王，王闻之气奔声绝，身颤不止。良久，微声问：“太子乃我性命，卿等独归，我命何存？”

师答：“奉王命至跋伽仙人处，知太子北行，中路见太子端坐思惟，具说宫中忧苦，太子答以畏生死苦、志坚如须弥，舍我而去。遂选五人随侍伺察。据还者言，太子至阿罗逻迦兰处，渡恒河得天力，经王舍城拒频婆娑罗王分国之请，至仙人所降伏其心，今于伽阇山苦行，日食一麻一米。”

白净王闻之，大悲恼，全身颤栗，毛发皆竖，谓王师及大臣：“太子舍转轮位、父母恩爱，深山修苦行，我薄福失此珍宝！”

复以使人所言告姨母及耶输陀罗。王严驾五百乘车，姨母与耶输陀罗亦备五百乘，资粮具足，唤车匿：“汝送太子至深山，今领此千乘，载资粮送太子，随时供养，勿使匮乏，事毕速归。”

车匿领命，至太子所，见其形销骨立，皮骨相连，血脉如波罗奢花（赤花）显现，头面礼足，晕绝于地，良久起身，含泪言：“大王日夜念太子，故遣我领千乘资粮饷太子。”

太子答：“我逆父母、舍国土，来此求道，岂复受此资供？” 车匿思：“太子不受，我当遣人领车还宫，自留侍奉。” 遂差一人驾车返，自密侍太子，晨昏不离。

太子舍弃苦行受供成道

太子心中自忖：“我如今日食一麻一米，乃至七日才进食一次，身形消瘦如枯木，修此苦行即将满六年，却未得解脱，可知此非正道。不如往昔在阎浮树下思惟的法义，离欲寂静才是最究竟的真谛。如今若以这般羸弱之身证道，外道必会称‘自饿乃是涅槃之因’。即便我全身拥有那罗延（大力神）般的力量，也不会以苦行求取道果。我应当接受饮食，而后成道。”

作此念后，太子即从座起身，至尼连禅河洗浴。洗浴完毕，因身体太过羸弱，无法自行出水，天神降临按住树枝，太子方能攀枝出池。彼时林外有一牧牛女，名曰难陀波罗，净居天降临劝她：“太子如今在林中，你可前往供养。”

牧女闻言大喜，此时地面自然生出千叶莲花，花上有乳糜。牧女见状生起稀有之心，即取乳糜至太子处，以头面礼足后恭敬奉上。太子接受其供养，并为她咒愿：“愿此所施之食，令食者得充气力，亦使施家丰足欢喜，安乐无病，寿命久长，智慧具足。” 又言：“我为成熟一切众生，故受此食。” 咒愿毕，即食乳糜，顿时身体光润喜悦，气力充足，堪能荷担菩提大道。

此时，常随太子的五人（憍陈如等）见此情景，惊怪不已，以为太子退失道心，遂各自返回原处。菩萨独自前往毕波罗树（菩提树），自发誓愿：“若我不能在此树下成就正道，誓不起座！”

菩萨德行深重，大地不堪其威德，每一步落下皆令大地震动，发出宏大音声。盲龙听闻地动之声，心生大喜，双目顿然开明 ——

因曾见往昔诸佛成道时有此瑞应，故知菩萨必当成道，于是从地中踊出，礼拜菩萨双足。此时有五百青雀飞腾虚空，向右绕菩萨飞翔，杂色瑞云与清香之风随之赞叹。盲龙以偈赞曰：

菩萨足所践，大地六种震；
音声极深远，闻之眼复明。
虚空见青雀，环绕菩萨身；
瑞云焕光彩，香风送清凉。
此等诸瑞相，悉与古佛同；
当知大菩萨，必定成正觉。

菩提树下降伏魔众 菩萨继而思惟：“过去诸佛以何为座成就无上道？” 随即了知是以草为座。释提桓因（帝释天）化现为凡人，手持洁净软草而来。菩萨问其名，答曰

“吉祥”，菩萨闻言欢喜道：“我当破诸不吉，成就吉祥。” 又问：“你手中的草可否给我？” 吉祥即授草与菩萨，并发愿：“菩萨成道时，愿先度化我。”

菩萨受草后敷设为座，于草座上结跏趺坐，如过去诸佛成道时的坐法，并发下誓言：“若不成正觉，终不起此座！”

菩萨发愿之际，天龙鬼神皆大欢喜，清凉好风从四方拂来，禽兽止息鸣叫，树枝不再作响，游云与飞尘尽皆澄净 ——

此等征象，皆显示菩萨必定成道。《观佛三昧经》载，菩萨敷设草座时，大地剧烈震动，诸天化作八万佛树狮子座，或高八千里，或高四千里，每位天子皆心念：“愿菩萨坐我的座，而非其他座位。” 根基下劣、福薄众生，则只见菩萨坐于草席之上。

菩萨坐定后，知魔王波旬为欲界豪尊，若要成就无上正觉，必当感得魔王前来，予以降伏。此时，魔王波旬于睡梦中见三十二种恶相（宫殿昏暗、池水枯竭、乐器毁坏等），惊醒后惊恐战栗，遂召集魔臣魔兵，告知梦中所见，共谋坏乱之策。又召来千子，其中五百子如导师等信乐菩萨，另五百子如恶目等随顺魔教。魔王心烦意乱，令其四女（欲妃、悦彼、快观、见从）前往扰乱菩萨净行。四女至菩萨前，以三十二种妖媚姿态（轻启唇口、细目凝视、展露肢体、作鸳鸯哀鸣等）魅惑，自称：“我等正值盛年，天女美貌无人能及，愿常侍太子左右。”

菩萨答：“你等宿世有福得生天身，却不念无常，以妖媚惑人。虽具美貌，心却不端，譬如彩绘之瓶盛有毒臭，终将自毁，有何可羡？福报难久，淫恶为不善之本，死后必堕三恶道，受鸟兽身，解脱极难。你等意在扰乱正念，非清净种，如盛满屎尿的革囊，速离我前，吾不需汝等！” 话音刚落，魔王之女皆化作老母，形容枯槁，无法恢复原貌，只得返回魔宫。

魔王兵败与菩萨成道 魔王见状大怒，遍令六天魔众及八部鬼神，前往瞿昙（菩萨）所在之处。一时间，诸鬼如云聚集：有的首如牛头，四十只耳朵各插铁箭，火焰从头顶腾起；有的首如狐头，具十千只眼，声如霹雳；旷野鬼神大将军等，一颈六头，胸有六面，膝头两面，体毛如箭，张眼溢血，疾驰而至。魔王令众鬼化作

“四兵”（象兵、马兵、车兵、步兵），列阵如林，恐怖非凡，从空中直扑道树之下。魔王又念：“此等众兵或难降伏瞿昙。”

遂脱下宝冠掷向地面，直达阎罗王宫，令诸鬼卒尽携阿鼻地狱中的刀轮、剑戟、火车、炉炭等刑具，齐向阎浮提涌来。魔王震吼着命令魔众：“速杀瞿昙！”

刹那间，天空降下大雷暴雨与热铁丸，刀轮武器横飞空中，然所有火具皆近不得菩萨身。

菩萨缓缓举起眉间白毫相光，照向阿鼻地狱，令罪众见白毫中流出如车轴般粗的清泉，大火暂时熄灭。罪众忆起前世所作之罪，心得清凉，齐称

“南无佛”，以此因缘，罪报受尽后直接生于人间。魔王见此景象，憔悴愁恼，忽然返回天宫。菩萨白毫光明直至六欲天，诸天见白毫孔中涌现诸宝莲花，过去七佛端坐其上；白毫光芒上至无色界，遍照一切如玻璃镜。八万四千天女见魔王波旬身形如焦木般枯槁，唯瞻菩萨白毫相光，无数天子天女皆发起无上菩提道心。

魔王亲自上前与菩萨辩论诘难，菩萨以智慧力伸手按地，顿时大地震动，魔王及其眷属尽皆颠倒坠落。至此，菩萨降伏魔怨，成就正真觉道！此时，天龙八部于虚空中踊跃赞叹，第六天魔王宫殿自然动摇。魔王懊恼至极，精神躁乱，茶饭不思，自念：“沙门瞿昙今在树下，舍弃五欲，端坐思惟，不久将成正觉。若其道成，必广度一切众生，超越我的境界。趁其未成道，须速去坏乱！”

魔子萨陀见父王憔悴，问其故，魔王具答，魔子劝谏：“菩萨清净超出三界，神通智慧无碍明了，天龙八部共赞，非父王所能摧屈。不必造恶，以免自招灾祸。”

成道瑞相与诸天欢庆

当魔王退散之际，菩萨内心湛然清净，了无动摇。天空无烟雾，微风不摇枝，落日停驻增辉，明月澄彻，众星璀璨，幽隐暗处皆得明照。虚空诸天雨下妙花异香，奏响种种天乐，供养菩萨。《瑞应本起经》载，魔王曾再召一亿八千万众，化现师子、熊罴、兕虎等恶形，或虫头人身、蛇身龟首，六目狰狞，担山吐火，雷电环绕。然菩萨慈心不动，一毛不摇，光颜更盛，鬼兵始终不得近前。

最终，菩萨于菩提树下，以广大誓愿与甚深智慧，降伏一切魔怨，圆满成就无上正等正觉。此时，大地六种震动，诸天齐唱梵呗，世间一切众生，皆因菩萨成道而种下解脱之因，开启光明之途。

瑞应本起经》所载魔王三女惑佛

《瑞应本起经》载，魔王不听劝阻，召来三名玉女 ——

一名欲妃，二名悦彼，三名快观，命其破坏菩萨修行。三位天女身著轻薄罗縠之衣，佩戴名贵香璎珞珠玑，以极为妖冶巧媚之辞，妄图扰乱菩萨心意。然菩萨心净如琉璃珠，不可污染。

三女曰：“仁者德行至重，为诸天所敬，理应有供养。上天故遣我等来此，我等洁净美好，正值盛年，天女美貌无人能超越我等，愿能早晚侍奉左右。”

菩萨答言：“你等宿世有福，得生天身，却不念无常，以妖媚惑人。虽形体美好，心却不端，譬如彩绘之瓶内盛臭毒，终将自毁，有何可奇？福报难以久住，淫邪恶业乃不善之本，自失善根，死后必堕三恶道，受鸟兽身，欲解脱难上加难。你等意在扰乱人正念，非清净种，如革囊盛屎而来，速离我前，吾不需你等！” 三玉女瞬间化作老母，无法恢复原貌，狼狈返回魔宫。

魔王持弓逼佛与软语相诱

魔王有三女，容貌仪态极为端正，妖冶巧媚，善能惑人，在天女中堪称第一。她们身熏名香，佩戴精美璎珞，一名染欲，二名能悦人，三名可乐。三女一同上前问父王：“不知今日为何忧愁？”

魔王遂倾诉心事：“世间今有沙门瞿昙，身披法铠，手执自在弓，以智慧为箭镞，欲降伏众生，破坏我的境界。我若不敌，众生皆信从于他，尽皆归依，我的国土将空虚无人，故忧愁不已。趁他未成道，欲前往摧折，毁坏他的成道桥梁。”

于是魔王手执强弓，又持五支毒箭，率男女眷属同往毕波罗树下，见牟尼（菩萨）寂然不动，欲度脱生死三有之海。魔王左手执弓，右手调箭，对菩萨说：“你乃刹利种姓，死亡甚可怖，为何不速起？应修转轮王业，舍弃出家法，勤行布施集会，得生天乐，此乃第一正道，为先圣所行。你是刹利转轮王种，却为乞士，实不应如此。如今若不起身，就好好安坐，勿舍本誓，我试射你一箭。我这利箭一放，苦行仙人闻箭声莫不惊怖昏迷，何况你瞿昙，岂能承受此毒？你若速起，可得安全。” 魔王以此语恐吓菩萨，然菩萨怡然不动。

魔王便挽弓放箭，并令天女上前蛊惑。菩萨此时眼不视箭，箭停空中，箭头下指，化作莲花。三位天女又对菩萨说：“仁者至德，人天共敬，应有侍奉者。我等正值盛年，天女端正无人能及，上天遣我等来供给侍奉，愿早晚随侍左右。”

菩萨答：“你等植小善得生天身，却不念无常，作妖媚之态。形体虽美，心不端正，以淫惑为事，死后必堕三恶道，受鸟兽身，解脱极难。你等今欲扰乱正念，非清净心，可速离去，吾不需你等。” 三女瞬间化作老母，头白面皱，齿落垂涎，肉消骨立，腹大如鼓，拄杖蹒跚，不能恢复原貌。

魔王软硬兼施与地神作证

魔王见菩萨道心坚固，自忖：“我往昔曾于雪山射中摩醯首罗，他便恐惧退失善心，而今却不能动摇瞿昙。既非利箭及三女所能动摇其爱恚之心，当再施其他方便。”

于是以软语诱惑菩萨：“你若不乐人间受乐，今可上升天宫，我舍弃天位及五欲乐具，尽皆予你。”

菩萨答：“你前世修少施因，故得为自在天王，然此福有尽，终将下生，沉溺三恶道，出离甚难。此等罪因，非我所需。”

魔王质问：“我之果报你已知晓，你之果报谁能证明？” 菩萨答：“我之果报，唯有此地能证。”

言毕，大地六种震动，地神手持盛满莲花的七宝瓶，从地踊出，对魔王说：“菩萨往昔常以头目髓脑布施于人，所出之血浸润大地，国城、妻子、象马、珍宝布施不计其数，为求无上正真之道。以此之故，你今不应恼乱菩萨。” 魔王闻之，心生怖惧，身毛皆竖。地神礼拜菩萨足，以莲花供养后忽然隐没。

《杂宝藏经》所载魔王兵败

《杂宝藏经》载，往昔如来在菩提树下，恶魔波旬率八十亿魔众欲坏佛道。至如来前，魔王说：“瞿昙，你孤身一人，何以坐此？急起离去！若不去，我捉你脚掷入海水！”

佛答：“我观世间，无能掷我入海水者。你前世仅造一寺，受一日八戒，施辟支佛一钵之食，故生六天为大魔王；而我于三阿僧祇劫广修功德，初劫供养无量诸佛，第二、第三劫亦复如是，供养声闻缘觉不可计数。一切大地，无有一针许之地非我身骨所化。”

魔王说：“瞿昙，你言我昔日一日持戒施辟支佛食，信有其实，我亦自知，你亦知之。然你所言自身功德，谁为证知？” 佛以手指地说：“此地为我作证。”

作此证言时，大地六种震动，地神从金刚际出，合掌白佛言：“我为作证。自有此地以来，我恒在其中，世尊所说真实不虚。” 佛对波旬说：“你今若能先动此澡瓶，然后方能掷我入海水。”

尔时波旬及八十亿魔众不能动澡瓶分毫，魔王军众颠倒自堕，溃散星散。

魔王众丑态与退散

魔王自思：“我以强弓利箭、三女诱惑及软语相诱，皆不能坏乱此瞿昙之心，今当更设种种方便，广集军众以力迫胁。”

念毕，诸魔军忽然云集，充满虚空，形貌各异：或执戟操剑，头戴大树，手执金杵；或现猪、鱼、驴、马、师子、龙等兽头，或一身多头，或一目或多目，或大腹长身，或羸瘦无腹，或长脚大膝，或牙利爪，或头在胸前，或两足多身，或面色灰土，或身放烟焰，或象身担山，或披发裸形，或唇垂至地，或蛇缠身，或头上火燃，或嗔目努臂，或傍行跳掷，或空中宛转，或驰步吼吓，不可称数，围绕菩萨。 或欲撕裂菩萨身，或四方烟起炎焰冲天，或狂音震动山谷，风火烟尘遮蔽天地，四大海水一时涌沸。护法天人、诸龙鬼等，皆忿恨魔众，嗔恚增盛，毛孔血流。净居天众见恶魔恼乱菩萨，以慈悲心愍伤，降临虚空，见魔军无量，围绕菩萨发大恶声，震动天地。然菩萨心定，颜无异相，犹如师子处鹿群中。诸天皆叹：“呜呼奇哉！未曾有也！菩萨决定当成正觉！”

诸魔众各施威力欲摧破菩萨，或角目切齿，或横飞乱掷，菩萨观之如童子戏。魔王益发忿怒，更增战力，然菩萨以慈悲力故，令抱石者不能举，举者不能下，飞刀舞剑停于空中，电雷雨火化作五色华，恶龙吐毒变成香风，诸恶类形欲毁菩萨而不能动。魔王姊妹弥伽、迦利，各执髑髅器，于菩萨前作诸异状恼乱，终不能动菩萨一毛。

天神呵责与魔王惭退

空中有神名曰负多，隐身而言：“我今见牟尼尊心意泰然，无恐怖想。此诸魔众起毒心于无怨之处，实为痴魔，徒自疲劳，终无所得。今日宜舍恚害心！你口纵能吹倒须弥山，令火变冷、水变热、地变柔软，亦不能坏菩萨历劫修习之善果，及正思惟、精勤、方便、净智慧光此四功德，无人能断截，岂得留难菩萨不成正觉？如千日照必除暗，钻木得火，穿地得水，精勤无求不得。世间众生没于三毒，无有救者，菩萨慈悲求智慧药为世除患，你今何恼乱之？众生痴惑着邪见，菩萨设正法眼导众生，你何恼乱导师？譬如旷野中欲欺诳商人导师，众生堕大黑暗，菩萨为燃大智慧灯，你何欲吹灭？众生没生死海，菩萨修智慧宝船，你何欲令沉溺？忍辱为芽，坚固为根，无上大法为果，你何欲攻伐？贪恚痴锁缚众生，菩萨苦行欲解之，今决定于此树下成无上道。此地乃过去诸佛金刚之座，余处可动，此处不动，堪受妙定，非你能摧。你今应生欣庆心，息憍慢，修敬法想而奉事之。”

魔王闻空中声，又见菩萨恬然不动，心生惭愧，舍离憍慢，遂返回本宫。群魔忧戚，崩散四方，情意沮丧，无复威力，诸斗战具散落林野。恶魔退散时，菩萨心净湛然，天无烟雾，风不摇枝，落日停光更明，澄月映彻，众星灿朗，幽隐皆明。虚空诸天雨妙华香，作众妓乐供养菩萨。

《瑞应本起经》又载，魔王益发忿怒，更召诸鬼神王，合一亿八千万众，尽皆化作师子、熊罴、兕虎、象龙、牛马、犬豕、猴猿之形，或虫头人身、蛇身龟首，六目狰狞，齿牙爪距，担山吐火，雷电环绕，执持戈矛。然菩萨慈心不惊不怖，一毛不动，光颜益发美好，鬼兵终不能近前。魔王自前与佛辩论诘难，而菩萨以智慧力降伏魔怨，究竟成就无上正觉。

魔王与菩萨的辩论偈诵

魔王问曰：
比丘为何独坐树下，
乐于林薮与毒兽相伴？
云起可怖，幽暗冥冥，
天魔围绕，为何不惊？

菩萨答曰：
古佛所行，正真之道，
恬惔为上，除灭无明。
成就最胜，法藏圆满，
我求此坐，令魔王现形。

魔王曰：
汝当作王，轮转金轮，
七宝自至，统御四方。
所受五欲，无比殊胜，
此处无道，速起入宫！

菩萨曰：
我观欲念，如吞火铜，
弃国如唾，无所贪着。
得王亦有，老死之忧，
留此无利，勿妄言劝！

魔王曰：
为何安坐林中，大言炎炎？
委弃财位，独守空闲？
不见我兴，四部魔兵 ——
象马步兵，亿八千万，
现猿猴面、师子面，
虎兕毒蛇、豕鬼之形，
皆持刀剑，擭戈矛，
超跃哮呼，布满空中！

菩萨曰：
纵使亿垓，神武备至，
如汝魔众，俱来会此，
矢刃火攻，如风雨骤，
不先成佛，终不起身！
魔有本愿，令我退转，
我亦自誓，不虚还返。
今汝福地，何如佛力？
于此当知，谁主胜败！

魔王曰：
我曾终身，乐行布施，
故典六天，为大魔王。
比丘知我，宿福所行，
自称无量，谁为证明？

菩萨曰：
昔我行愿，从定光佛，
受莂为佛，号释迦文。
怒畏尽灭，故坐于此，
意定必解，坏汝魔军！
我所奉事，诸佛众多，
财宝衣食，常施于人。
仁戒积德，厚逾大地，
是以脱苦，无有患难！

菩萨以智慧力按地曰：
我以智慧力，伸手按此土，
应时大地动，普震六方维。
魔与诸官属，颠倒尽坠落，
魔王败绩怅，昏迷退踞前。

魔子晓谕，魔王悔过：
其子谏晓，心乃醒悟，
即时自归，前至佛所，
稽首悔过：“吾不复用兵器，
当修慈心，退却魔怨。
世有兵器，动人心念，
而我今知，等视众生。
若调象马，虽暂驯伏，
后必复萌，故态种种。
若得最调，如佛性者，
以佛之调，无不仁慈。”

诸天欢庆，法王胜魔：
垓天见佛，擒伏魔众，
忍调无想，怨自归降。
诸天欢喜，奉华来臻，
非法王坏，法王胜之！
本从等意，智慧之力，
慧能即时，禳除不祥。
能使怨家，化为子弟，
当礼四等，道之明证！

赞佛偈曰：
面如满月，色相从容，
名闻十方，德如山王。
求佛相貌，难得伦比，
当稽首此，度世金仙！

偈诵解析

此段以韵文形式再现魔王与菩萨的终极辩论，通过兵器威吓、福业较量、誓愿对决等层层冲突，凸显菩萨以智慧力降伏魔怨的过程。核心冲突围绕 “世俗权力” 与 “出世解脱” 展开：

魔王以五欲、王位、兵威诱惑恐吓，强调现世享乐与力量征服

； 菩萨以因果、誓愿、慈慧回应，指出欲界苦本，彰显累劫修行之坚固。

最终菩萨以 “按地证道” 震动三界，象征其福德与智慧超越魔王，而魔王兵败悔过，诸天欢庆，则隐喻 “正念胜邪”“慈悲化怨” 的佛教核心精神。偈诵结尾以 “面如满月”

等赞辞，勾勒佛陀圆满相好与济世功德，收束于对觉悟者的礼敬。


11章 释迦降生释种成佛缘谱第 第四之四 (出因果经)

菩萨成道与三界观照 降魔成道，彻悟真谛

菩萨以慈悲之力，于二月七日夜降伏魔众后，放大光明，入深禅定思惟真谛，于诸法中得禅定自在。悉知过去世所造善恶业，及由此轮转五道之轨迹 ——
父母眷属、贫富贵贱、寿命长短、姓名种姓，无不明了。念及众生无依无靠，轮回五道不知出离，执虚妄为实有，横生苦乐，遂生大悲。

据《瑞应本起经》载：

初夜：得第一 “术阇”（神通），自知无数劫来轮回受身之事，皆历历分明；
中夜：得第二 “术阇”，悉知众生心中善恶念头、祸福所向、生死趣途；
后夜：得第三 “术阇”，断尽烦恼结使，证得四神足（欲、念、进、慧），神通自在 ——
能分身化亿、飞行入地、履水蹈空、扪日摸月，乃至洞彻天眼神通、天耳通、他心通、宿命通，知一切众生心念行止、贪嗔痴染净之相。

天眼观照，五道苦相

菩萨以天眼彻见世间如明镜照面，观五道众生随业受报：
地狱道：众生受洋铜灌口、抱铜柱、铁床煎煮、刀剑割身等苦，因造恶业而业报不尽，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畜生道：众生或因骨肉牙角遭屠杀，或负重饥渴受鞭挞，更相食啖，皆由前世恶行所致；

饿鬼道：身居黑暗，咽细如针，腹大如山，口吐火焰，见水成火，因悭贪不施而受饥渴灼烧之苦；

人道：中阴入胎时，因父母和合起颠倒爱欲，处生熟二藏间如堕地狱，出生如被刀割，复随老死流转，却耽着五欲不知苦本；

天道：天子身如琉璃，居须弥山或虚空，享乐无度，然福尽时现五衰相（华萎、眼瞬、光灭、汗出、离座），眷属恋慕，命终堕三恶道，如食毒食，乐少苦多。

十二因缘，逆顺观照

菩萨于第三夜观众生老死之因，逆顺推究十二因缘：

顺观：无明→行→识→名色→六入→触→受→爱→取→有→生→老死（苦集圣谛）；
逆观：灭无明→行灭→识灭→…→老死灭（苦灭圣谛）。
破无明，证智慧光，断尽习障，成一切种智，悟八正圣道为诸佛涅槃之路。

成道瑞相，普天欢庆

菩萨证道时，大地现十八种震动，尘垢澄净，天鼓自鸣，香风甘露遍洒，曼陀罗华等七宝莲华围绕菩提树，周匝三十六踰阇那。诸天奏乐散华，龙神八部供养，地狱暂息苦痛，畜生止息嗔斗，饿鬼饱满，幽暝处皆得光明。五净居天欢喜不胜，甘蔗先王等乘神通赞叹：“甘蔗种族中能断诸漏，为世间眼，甚为奇特！”
唯魔王心怀忧愁，其余人天欢喜踊跃，叹佛法光破无明暗，世间得见真导。

（福生无量网 点评）核心义理

此段详叙菩萨成道历程，以 “禅定 - 观照 - 证悟” 为脉络，凸显：

神通与智慧的统一：三 “术阇” 不仅是超自然能力，更是断惑证真的智慧显现；
因果业力的贯穿：五道苦乐皆由业造，贪嗔痴为苦本，布施持戒为乐因；
十二因缘的彻悟：揭示生死流转的根本链条，指明 “灭无明” 为解脱关键；
大悲心的生起：菩萨因见众生苦而发愿度脱，体现 “智悲双运” 的大乘精神。
最终以成道瑞相收束，象征佛法光明遍照，超越生死，令一切众生离苦得乐。

如来成道默而说法 梵天劝请转妙法轮

如来思惟默然涅槃之由
尔时如来于七日内一心思惟，凝视菩提树王，自念：“我于此处断尽一切烦恼，所作已办，本愿成满。然我所得法甚深难解，唯佛与佛方能了知。一切众生处于五浊恶世，为贪欲、嗔恚、愚痴、邪见、憍慢、谄曲所覆障，薄福钝根，无有智慧，如何能解我所得法？若我今转法轮，彼等必迷惑不信，反生诽谤，当堕恶道，受诸苦痛。我宁默然入般涅槃。” 乃说偈曰：

圣道甚难登，智慧果难得，
我于此难中，皆悉已能办。
我所得智慧，微妙最第一，
众生诸根钝，着乐痴所盲。
顺于生死流，不能返其源，
如斯之等类，云何而可度？

大梵天王劝请转法轮

大梵天王见如来已成圣果，默然不转法轮，心生忧恼，念：“世尊往昔无量亿劫为众生故，久处生死，舍国城妻子、头目髓脑，备受众苦，今始满愿成无上正等正觉，为何默然而不说法？众生长夜沉没生死，我当往请转法轮。”

念毕，梵天从天宫出发，如壮士屈伸臂顷，至如来所，头面礼足，绕佛百千匝，胡跪合掌白佛言：“世尊往昔为众生故，久住生死，舍身头目布施，广修德本，今成无上道，为何默不说法？众生长夜溺于生死，堕无明黑暗，出离甚难。然有众生过去亲近善友，植诸德本，堪任闻法。唯愿世尊以大悲力，为斯等众生转妙法轮。”
释提桓因（帝释天）乃至他化自在天，亦皆如是劝请如来转大法轮。

如来三请乃许，梵天欢喜还宫

世尊答梵天、帝释等言：“我亦欲为一切众生转法轮，然所得法微妙甚深，难解难知，众生不信受，反生诽谤堕地狱，故我默然。”
梵天王等再三劝请，如来至满七日，默然受许。梵天王等知佛应允，头面礼足，各还本位。
《贤愚经》所载：往昔国王求法舍身因缘
据《贤愚经》载，佛初成道时，念众生迷网邪倒，难可教化，若住世无益，不如入涅槃。梵天知佛心念，从天降至佛所，头面礼足，长跪合掌劝请转法轮。佛答：“众生为尘垢所蔽，乐着世乐，无有慧心，住世徒劳。”

梵天再三恳请：“世尊法海已满，法幢已立，今正是润济众生之时。应度者甚多，云何欲入涅槃，令众生永失覆护？世尊往昔无数劫中，恒为众生求法，乃至为一偈舍身妻子，云何今欲舍弃？”

往昔修楼婆王求法舍妻故事

过去久远，阎浮提有大国王名修楼婆，领八万四千小国、六万山川、八十亿聚落，有二万夫人、一万大臣，国力强盛，民物丰乐。王念：“我今唯以财宝资给众生，无有道教安立，实为我咎。当推求坚实法财，普令众生得服。” 乃宣令国中：“谁能说法，恣其所求，不敢违逆。” 遍募无应，王忧愁酸切。

毗沙门王（多闻天王）见状，欲试其心，化身为夜叉，色貌青黑，眼赤如血，狗牙上出，头发倒竖，口吐火焰，至宫门口言：“谁欲闻法？我当为说。”

王喜不自胜，躬迎作礼，敷座请坐，集群臣围绕欲闻。

夜叉曰：“学法事难，岂得轻易听闻？” 王叉手答：“一切所须，不敢违逆。” 夜叉曰：“若以大王可爱妻子与我食，乃可为说。”
王即以所爱夫人及最胜子供养夜叉。夜叉于高座众会中食之，诸王百官见状，啼哭懊恼，劝王舍此事，王为法故，心坚不回。

夜叉食妻子尽，为说一偈：
一切行无常，生者皆有苦，
五阴空无相，无有我我所。

梵天劝请转法轮 如来应许度众生

国王求法因缘与梵天劝请

夜叉说毕偈颂，修楼婆王心生大欢喜，毫无一丝悔恨，即刻命人将偈颂抄写完毕，派遣使者遍告阎浮提内，令一切众生诵习。世尊往昔为救度众生，不惜身命竟至如此境地。如今世尊，法海圆满、法幢树立、法鼓擂响、法炬普照，正是润泽众生、成就佛道之时，为何要舍弃一切众生，入于涅槃而不宣说佛法？

此时，梵天王于如来面前，合掌赞叹如来往昔为众生求法，舍身千次的大愿大行。世尊于是接受梵天王的劝请，随即前往波罗柰国鹿野苑中转演法轮，佛法僧三宝由此应世。当时诸天、人、龙、鬼神等八部众生，闻知此事无不满心欢喜。

如来思惟默然与天帝释请法

据《普曜经》记载，如来圆满成就正觉后，移座于石室之中，忆念本愿欲度众生，思惟生死之苦。世间九十六种道术，众生各信其宗，谁能了知其中迷惑？天地无常，众生皆受大苦，然谁又能信受佛法？如来遂欲默然不说法，入于禅定。

天帝释知晓佛不欲说法，悲悯三界众生，即率天乐神般遮下至石室，鼓琴歌颂佛之本愿，恳请宣说不死之法。佛随顺世俗之心，知佛法甚深，非思维可及、非言语能畅，乃说偈言：

深奥恬泊，明耀无垢，吾以遂是；
甘露无为，今我说之，众人不解。
如吾今日，不如默然，除去言辞；
无思无得，如是自然，犹如虚空。

识伽梵王请法与转法轮处所

此时，识伽梵王率领六万八千梵众来到佛前，禀白佛言：“天地无依，今若毁坏，佛若不说法，众生将长沉苦海，沉溺三界。愿转法轮，救度一切众生！”

佛默然应允。时有树神，名曰法明、法乐、法意、持法，禀白佛言：“世尊当于何处转法轮？”

佛答：“在波罗柰国仙人聚居的鹿野苑中。此处虽人民稀少，但我宿命之时，曾于此处建立法祠，历经六万亿年，供养六万亿诸佛，诸仙人亦在此修行。以佛道眼遍观世间，当先为谁说法？当寻淫怒痴薄、根机易化之人。郁昙蓝弗仙人三毒微薄，然已去世七日；第二学仙之人，今日寿终。” 佛又忆念：“昔日父王派遣憍陈如等五人侍卫我，历经勤苦，我今应先为他们说法。”

如来赴鹿野苑度化五比丘

世尊从菩提树下起身，随即发声遍告三千大千世界，令一切众生知晓，遂前往波罗柰国五比丘处所。五比丘远远望见佛来，相互说道：“沙门瞿昙修道无成，心志动摇，若来此处，切勿起身迎接。” 然当五比丘遥见佛至，竟无法自持，坐立不安，随即起身恭敬礼拜。

地神高声宣告后，为佛设立法座。佛于是广说十二因缘之法（憍陈如由此了知生死本际），佛法僧三宝于此成就，声名远播天下，音声彻于梵天。憍陈如等五比丘、六十亿天众、八十亿色界天众、八万世间众生，皆得法眼清净，悟见真谛。

如来应请转法轮 商主献食得三归

观机择缘，确定初度对象

世尊接受梵王等劝请后，以佛眼观察众生根机七日，了知众生根器有上中下三品，烦恼亦对应下中上三层次。至第二周七日，世尊思惟：“当开甘露法门，谁应先闻法？”

忆起阿罗逻仙人聪慧，且曾发愿 “佛道成后先度我”，然空中传来声讯：“阿罗逻仙人昨夜命终。” 世尊回应：“我已知晓。” 又念迦兰仙人根性明利，空中复报：“迦兰仙人昨夜命终。”

世尊亦答：“我已知晓。”

继而思惟：“父王所遣憍陈如等五人，曾侍卫我经历勤苦，聪明有智，过去世亦发愿先闻法，今应先为其开示。” 又念及古佛皆于波罗柰国鹿野苑转法轮，而五人正居此处，遂决定前往。

五百商人遇神劝供，如来受食合钵

时有五百商人，以跋陀罗斯那、跋陀罗梨为主，行过旷野。天神告之：“今有如来应正遍知出世，为最上福田，宜先设供。” 商人问：“世尊何在？” 天神答：“不久当至此地。”

如来于无量诸天导从下，至多谓娑跋利村。村人见佛威相庄严，诸天围绕，欢喜以蜜糗供养。世尊念及

“过去诸佛以钵受食”，四天王知佛心意，各持一钵来献。世尊思忖：“若受一王钵，余王必生嗔恚。” 遂普受四钵，叠置掌上，以手按合为一，使四钵边际分明可见。

咒愿施者获福，授三归依

世尊为施食者咒愿：“愿此布施，令食者得充气力，施者得色力、眷属欢喜、无病长寿，善神守护，断三毒根，获三坚法报（身坚、财坚、命坚），生生常近诸佛，见谛证道，所愿皆成。”

咒毕受食，食讫澡漱，为商人授三归依：“一归依佛，二归依法，三归依未来僧众。” 授毕辞别。

《瑞应本起经》所载献食因缘

据《瑞应本起经》载，佛入定七日未受食，树神念及佛新成道，应受供养，遂引五百商人前往。商人提谓、波利行至山路，车牛停滞，惧而诣树神请福。树神现光像言：“世尊在尼连禅水边，尚无献食者，汝等若先供养，必获大福。” 商人闻言欢喜，调和糗蜜至树下稽首供养

。 世尊念及诸佛皆以钵受食，非以手接，四天王遥知佛意，如屈伸臂顷，至頞那山，于石中自然取四香洁石钵，奉佛曰：“愿哀悯商人，令得大福。后弟子当用铁钵受食。”

世尊为令四王无诤，尽受四钵，左手累叠，右手按合为一，保留四钵边际，持钵前行，威仪端详如鹅王步。

路逢外道赞叹，如来以偈答问

途中遇外道优波伽，见如来相好庄严、诸根寂静，叹为稀有，说偈赞曰：

世间众生皆为三毒缚，诸根轻躁驰荡于外境。
今见仁者诸根极寂静，必到解脱之地无疑惑。

敢问仁者所学之师，姓字为何？

世尊以偈答曰： 我已超出一切众生表，微妙深远之法今具足。
三毒五欲永断无余习，如莲出水不染浊水泥。
自悟八正道，无师无等侣，以清净智慧，降伏大力魔。
今得成正觉，堪为天人师，身口意圆满，故号为牟尼。
将赴波罗柰，转甘露法轮，此轮天人魔梵不能转。

世间诸众生　　皆为三毒缚
　　诸根又轻躁　　驰荡于外境
　　而今见仁者　　诸根极寂静
　　必到解脱地　　决定无有疑
　　仁者所学师　　其姓字何等

　　尔时世尊以偈答曰

　　我今已超出　　一切众生表
　　微妙深远法　　我今已具足
　　三毒五欲境　　永断无余习
　　如莲华在水　　不染浊水泥
　　自悟八正道　　无师无等侣
　　如清净智慧　　降伏大力魔
　　今得成正觉　　堪为天人师
　　身口意满足　　故号为牟尼
　　欲趣波罗柰　　转甘露法轮
　　是天人魔梵　　所可不能转


优波伽闻偈生喜 龙王护佛获三归

外道优波伽闻偈赞叹，恭敬离去
尔时优波伽闻此偈后，心生欢喜，叹未曾有，合掌恭敬，绕佛而行，频频回顾，直至不见世尊身影方才离去。

世尊至阿阇婆罗水侧入定，龙王护持

世尊继续前行，至阿阇婆罗水边，日暮止宿，入于禅定。此时，七日风雨大作。水中有大龙王，名曰真邻陀，见佛入定，即以其身围绕佛身七匝。七日后，龙王化为人形，头面礼足，禀白佛言：“世尊在此七日，莫非备受风雨侵扰？” 世尊以偈答曰：

诸天及世人，所欢五欲乐，
比我禅定乐，不可为譬类。
龙王闻偈，欢喜踊跃，头面礼足，归还居所。

《瑞应本起经》所载盲龙开眼护佛

据《瑞应本起经》载，世尊行至文邻盲龙所居的无提水边，坐定七日，不喘不息，光明照彻水中，龙目得开。盲龙识得如来光明如过去三佛（拘留孙佛、拘那含牟尼佛、迦叶佛）之相，目即得视，心生欢喜，以栴檀、苏合等名香沐浴，出水见佛相好光影如树生华，上前绕佛七匝，其身离佛四十里，以七头罗覆盖佛顶，欲为遮蔽蚊虻、寒暑。时雨七日，龙一心护佛，不饥不渴。七日雨止，佛从定中醒来，龙化作年少道人，身着好衣，稽首问佛：“世尊得无寒乎？得无热乎？无蚊虻侵扰乎？”

佛答曰：
久得在屏处，思道其福快；
昔所愿欲闻，今已悉知快。
不为彼所娆，能安众生快；
度世三毒灭，得佛泥洹快。
生世得睹佛，闻受经法快；
得与辟支佛，真人会亦快。
不与愚从事，得离恶人快；
有黠别真伪，知信正道快。

世尊为龙王授三归依
佛告龙王：“汝当自归依佛，自归依法，自归依比丘僧。” 龙王即受三自归依，成为畜生道中最先见佛、归依三宝者。


如来鹿野苑初转法轮 五比丘得道三宝具足

五比丘初疑后信，如来开示中道

世尊前往波罗柰国，至憍陈如等五比丘住处。五人遥见佛来，相谓：“瞿昙弃舍苦行，退求饮食之乐，无复道心，我等勿起迎、勿礼敬。”

然世尊至前，五人不自觉起身礼拜，或持衣钵、或供水盥漱，违背誓言，仍以 “瞿昙” 称呼。

世尊问：“汝等约好见我不起，今何故违誓执事？”

五人惭谢，称因见佛舍苦行受饮食，故谓未得道。世尊告之：“苦乐两非道因。形苦则心恼，乐着则情迷，譬如钻火浇水，慧光不生。唯有舍弃苦乐，行于中道，心乃寂定，可修八正道，离生死患。我已随顺中道，成无上正觉。”

为五比丘三转四谛，法轮初转

世尊观五人根机成熟，为说 “五盛阴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失荣乐），开示 “苦、集、灭、道”

四圣谛：“苦应知，集当断，灭应证，道当修。我已证此四谛，故得成佛。汝等亦当知苦断集，证灭修道。”

世尊三转四谛（示转、劝转、证转）、十二行法轮（苦谛四行：苦、非常、空、非我；集谛四行：因、集、生、缘；灭谛四行：灭、静、妙、离；道谛四行：道、如、行、出），憍陈如（阿若憍陈如）于诸法中远尘离垢，得法眼净（证初果须陀洹）。虚空中八万那由他诸天亦得法眼净。

地神宣告法轮转，三宝具足住世

地神见佛转法轮，欢喜高声唱言，此声展转传至阿迦腻吒天（色究竟天）。诸天欣悦，齐声称：“如来于鹿野苑转大法轮，世间天人魔梵不能转！”

大地十八相动，天龙八部于空中作乐、散华、赞佛，世界大明。

阿若憍陈如为五人之首，率先悟道，成佛教首位弟子。摩诃那摩等四人见状，恳请世尊再说法，佛为广说四谛，四人亦得法眼净。五人顶礼佛足，求得出家，世尊言：“善来比丘！” 五人须发自落，袈裟着身，成沙门。

世尊问五比丘：“色受想行识，是常是无常？是苦非苦？是空非空？有我无我？” 五人答：“实是无常、苦、空、无我。” 即时漏尽意解，成阿罗汉果。至此，世间始有 “佛、法、僧” 三宝：佛（世尊）为佛宝，四圣谛为法宝，五阿罗汉为僧宝，三宝具足，成天人第一福田。

长者子耶舍闻法得道，僧团初扩

时有长者子耶舍，聪明巨富，中夜醒来，见诸妓女睡相丑陋，生厌离心，叹 “苦哉”！空中光明引导，脱宝屐度恒河，至鹿野苑。世尊唤言：“耶舍，汝可来，我有离苦之法。” 耶舍礼佛求度，世尊为说 “五阴无常苦空无我”，耶舍得法眼净，再闻四谛，漏尽成阿罗汉。

世尊见耶舍仍着严身宝饰，知其家眷必来寻觅，乃巧设方便……（后文当述耶舍父母及五百友人闻法出家，僧团渐兴。）

核心教法与历史意义

(福生无量网 点评)

四圣谛与八正道：佛教根本教法

四圣谛（苦、集、灭、道）为佛教核心教义，如 “阿若憍陈如” 之名（意为 “已知者”）所示，五比丘因悟四谛得法眼净。八正道（正见、正思惟、正语、正业、正命、正精进、正念、正定）为超脱苦集、证灭之道，标志佛教脱离外道，建立独立的解脱论体系。 三宝确立：佛教信仰的核心架构

佛宝：世尊成道，为三界导师
； 法宝：四圣谛、十二因缘等教法，为解脱真理；
僧宝：五比丘成阿罗汉，为修行证果之典范。
三宝具足，使佛教从 “个人觉悟” 走向 “制度化宗教”，为佛法传承奠定基础。
中道思想：超越苦乐的修行原则

如来破斥外道 “苦行即道”“享乐即道” 的偏颇，提出 “离苦乐二边，行于中道”，既否定极端苦行的无效，亦批判贪着五欲的过患， 为佛教修心指明正途，体现 “不偏不
倚” 的智慧。

度化耶舍：佛法摄受不同根机 耶舍从 “富贵放逸” 到 “厌离得道”，示佛法普度众生，无论贵贱，唯依根机。其脱宝屐度河之细节，隐喻 “舍离贪着，方能趣道”，为后世 “放下执着” 的修行寓言。
此段详述佛教史上最重要的 “初转法轮”
事件，通过世尊与五比丘的问答、教法的次第开示、三宝的建立，系统展现佛教核心教义的宣说过程，标志着佛教作为独立宗教的诞生，具有划时代的宗教史与思想史意义。

即说偈言
　　虽复处居家　　服宝严身具
　　善摄诸情根　　厌离于五欲
　　若能如此者　　是为真出家
　　身虽在旷野　　服食于粗涩
　　意犹贪五欲　　是为非出家
　　一切造善恶　　皆从心想生
　　是故真出家　　皆以心为本

耶舍出家及迦叶兄弟度化

耶舍舍饰出家，父亲得见道迹

耶舍闻世尊说偈，知佛点化自己犹着宝饰，即礼佛求出家。世尊言：“善来比丘！”

耶舍须发自落，袈裟着身，成沙门。次日天明，耶舍之父寻觅儿子至恒河边，见其宝屐，循迹至佛所。世尊知长者因忧子心切，若骤见出家儿，或致昏厥，遂以神力隐耶舍身形。

长者礼佛退坐，世尊为说 “五阴无常苦空无我”，长者远尘离垢，得法眼净（证初果）。世尊问其来意，长者具言寻子之事。世尊收神力，长者见子已出家，欢喜赞叹：“善哉！汝能自度度他，令我得见道迹！” 即于佛前受三归依，成为阎浮提首位优婆塞（在家男信徒），首开供养三宝之先例。

五十长者子出家，僧团初扩

耶舍五十位亲友闻佛出世，又知耶舍出家，心念：“耶舍聪慧多才，舍弃豪族五欲，我等何恋不出家？”

众人同诣佛所，遥见如

来相好光明，心生清凉，顶礼合掌。世尊随其根机说法，诸长者子皆得法眼净，求得出家，世尊应许，皆成沙门。世尊再为广说四谛，五十比丘漏尽意解，成阿罗汉。至此，僧团有五十六位阿罗汉。 世尊告诸比丘：“汝等所作已办，堪为世间福田，宜各游方教化。我当独往王舍城度众。” 比丘头面礼足，持钵辞别。

世尊度化优楼频螺迦叶

世尊思惟：“今当度化谁可广利人天？唯有优楼频螺迦叶兄弟三人，于摩竭提国修仙道，国王臣民皆信之，根利易悟，但我慢难摧，当往度之。” 遂离鹿野苑，赴摩竭提国，日暮至优楼频螺迦叶处。 迦叶见佛相好，欢喜问：“年少沙门从何而来？” 佛答：“从波罗柰来，欲往摩竭提，求宿一夜。” 迦叶言：“房舍为弟子所住，唯有石室洁净，然我事火之具在彼，更有恶龙居内，恐害沙门。” 佛请借住，迦叶再三提醒龙性凶暴，佛坚请，迦叶允之。

入夜，佛入石室结跏趺坐，入三昧。恶龙毒心大发，举体烟出，佛即入火光三昧，龙见火起，火焰冲天，焚烧石室。迦叶弟子见火，急告师：“年少沙门为龙火所焚！”

迦叶惊往，见火势炽盛，命弟子浇水，水浇不灭，石室几近融尽。然世尊身心不动，怡然自若，以神通降伏恶龙，灭其毒心，为授三归依，纳于钵中。

天明，迦叶师徒至石室，忧沙门为火所伤。佛示其钵中恶龙，迦叶师徒见沙门处火不焚、降伏毒龙，叹未曾有，然迦叶犹自忖：“年少沙门虽具神通，道仍不如我真。”

世尊示现神通 迦叶犹执我慢 诸天听法放光，迦叶屡疑事火

世尊对迦叶言：“我今欲在此处停留。” 迦叶答：“善哉，随意。” 第二夜，世尊坐于树下，四天王夜至听法，各放光明胜过日月。迦叶夜间起身，遥见佛侧光明，对弟子言：“年少沙门必事火法。” 次日晨，迦叶问佛：“沙门，汝事火吗？” 佛答：“非也，此乃四天王夜来听法之光。” 迦叶对弟子言：“年少沙门虽有大神德，道仍不如我真。”

第三夜，释提桓因（帝释天）来听法，放大光明如日初升。迦叶弟子遥见光明，又言沙门事火。迦叶问佛，佛答：“此乃帝释天听法之光。” 迦叶仍执：“其神德虽盛，道不如我。”

第四夜，大梵天王听法，光明如日正中。迦叶见光，再疑事火，佛告以梵天之光。迦叶心念：“沙门虽神妙，道不如我。”

火焚不燃、斧举不下：世尊默化迦叶

迦叶五百弟子晨欲燃火，火竟不燃，俱告迦叶。迦叶思必世尊所为，至佛所，佛曰：“汝归，火自当燃。” 迦叶还，火即燃，仍念：“沙门虽妙，道不如我。”

弟子供养火毕欲灭火，火不灭，迦叶再求佛，佛令归，火即灭。迦叶自事火时，亦遇火不燃、不灭，世尊皆以神力化解，迦叶虽惊叹，仍固执我慢。

据《瑞应本起经》载，迦叶弟子晨朝破薪，斧不能举、举不能下，皆因世尊神力所为。迦叶屡求佛助，佛随言应之，迦叶虽见神通，犹自忖：“此沙门虽神，未得道，不如我得罗汉。”

世尊一念取果，迦叶惊服未悟

迦叶请世尊留此共修梵行，愿供给衣食。世尊默然许之。次日食时，迦叶自去备食，邀佛前往。世尊以神通瞬间至阎浮洲界，取阎浮果满钵而回，迦叶未至，佛已安坐。

迦叶见佛先到，问：“从何道来？” 佛示钵中果：“此乃南行数万踰阇那外阎浮洲之果，吾一念顷取来，汝可食之。” 迦叶惊叹神通迅疾，然犹念：“道不如我真。”

《普耀经》载，世尊更以神足上忉利天取昼度果，至南洲取诃梨勒果（其余三天下亦如是）。迦叶问故，佛言：“卿去后，吾至四域及忉利天取果，香美可食。” 佛食毕离去，迦叶虽奇，仍执己见。

佛即咒愿
　　婆罗门法中　　奉事火为最
　　一切众流中　　大海为其最
　　于诸星宿中　　月光为其最
　　一切光明中　　日光为其最
　　于诸福田中　　佛福田为最
　　若欲求大果　　当供佛福田

东行弗婆提取庵摩罗果

世尊食毕返回树下住所，次日食时迦叶再次请佛应供。迦叶先行离去后，世尊瞬间以神通至东胜神洲（弗婆提），取来满钵庵摩罗果。迦叶抵达时，见世尊已安坐，惊问：“年少沙门从何路径如此迅速先到？” 世尊出示钵中果实：“你可识得此果？此乃东行数万踰阇那外弗婆提所产的庵摩罗果，极为香美，你可品尝。”

迦叶闻言暗想：“彼处距离甚远，此沙门竟能瞬间往返，如此神化见所未见，然其道仍不如我真。” 迦叶遂摆设种种饮食，世尊咒愿曰：

婆罗门法中　　奉事火为最
　　一切众流中　　大海为其最
　　于诸星宿中　　月光为其最
　　一切光明中　　日光为其最
　　于诸福田中　　佛福田为最
　　若欲求大果　　当供佛福田

世尊食毕返回树下住所，次日食时迦叶再次前来请佛应供。迦叶先行离开后，世尊瞬间以神通抵达西牛贺洲（瞿陀尼），取来盛满钵盂的诃梨勒果。迦叶尚未到达，世尊已安坐其处。迦叶见到世尊，惊讶问道：“年少沙门从哪条路径来此，竟能先我而至？” 世尊出示钵中的诃梨勒果，问：“你可认识此果？” 迦叶答：“不识此果。”

世尊道：“此果从西行数万踰阇那外的瞿陀尼取得，名为诃梨勒，极为香美，你可品尝。”

迦叶闻言，心中暗想：“彼处距此路途遥远，而此沙门竟能片刻间往返，这般神通实为生平未见。然而，其道法终究不如我所修持的真谛。” 尽管对世尊的神通深感惊异，迦叶仍固执于自身外道见解，未能放下 “我道为真” 的傲慢。

世尊咒愿破邪显正



迦叶摆设种种饮食供养世尊，世尊以偈颂咒愿曰： 婆罗门法中，奉事火为最；
一切众流中，大海为其最。
于诸星宿中，月光为其最；
一切光明中，日光为其最。
于诸福田中，佛福田为最；
若欲求大果，当供佛福田。

世尊北至郁单越取自然粳米

世尊食毕返回树下住所，次日食时迦叶再次请佛应供。迦叶先行离去后，世尊刹那间以神通抵达北俱芦洲（郁单越），取来盛满钵盂的自然粳米。迦叶尚未到达，世尊已安然就坐。迦叶见状，惊讶询问：“年少沙门从何处而来，竟能先我至此？” 世尊出示钵中粳米，问：“你可认识此饭？” 迦叶答：“不识此饭。”

世尊道：“此饭从北行数万踰阇那外的郁单越取得，彼处粳米自然生长，香美殊胜，你可品尝。”

迦叶的惊叹与我慢固守

迦叶闻言，内心暗想：“彼处距此路途遥远至极，而此沙门竟能片刻间往返，这般神通深不可测，令人称奇。然而，即便如此，其道法终究不如我所修持的真谛。” 尽管对世尊超越时空的神力深感震撼，迦叶仍顽固坚守 “我道为真” 的傲慢，未能领悟神通背后所彰显的佛法超越性。

世尊以偈颂咒愿曰：

婆罗门法中　　奉事火为最
　　一切众流中　　大海为其最
　　于诸星宿中　　月光为其最
　　一切光明中　　日光为其最
　　于诸福田中　　佛福田为最
　　若欲求大果　　当供佛福田

世尊与迦叶同行应供

世尊食毕返回树下住所，次日食时，迦叶前来请佛。世尊应许：“善哉，一同前往。” 至迦叶住所，迦叶摆设种种饮食供养世尊。
世尊以偈颂咒愿曰：

婆罗门法中　　奉事火为最
　　一切众流中　　大海为其最
　　于诸星宿中　　月光为其最
　　一切光明中　　日光为其最
　　于诸福田中　　佛福田为最
　　若欲求大果　　当供佛福田

帝释天应念成池，迦叶见之惊叹

世尊咒愿完毕，取食后独自返回树下。食毕心想需水，释提桓因（帝释天）即时知晓佛意，如壮士屈伸手臂般迅速从天降至佛前，头面礼足，以手指地，瞬间成池，池水清凉具八功德（澄净、清冷、甘美、轻软、润泽、安和、除饥渴、长养诸根）。世尊以池水洗钵漱口中，为帝释天宣说种种法要。帝释天闻法欢喜，忽然隐没，返回天宫。

迦叶于午食后林间经行，心念：“年少沙门今日受食后还归树下，我当前往探视。” 至佛所，忽见树侧有一大池，泉水澄净，具八功德，怪而问佛：“此间何以忽然有此池？”

佛答：“清晨受你供养后返回，食毕需水漱洗钵盂，帝释天知我心意，从天而降，以手指地成此池。” 迦叶见池水，又闻佛言，心想：“年少沙门威德广大如此，能感致天瑞，然其道仍不如我真。”

帝释天再取石槽，迦叶惊服未悟

他日，世尊林间经行，见粪秽中有破旧布帛，欲拾取浣洗，心念需石。帝释天即时知晓，如壮士屈伸臂顷，往香山取四方石置于树间，禀白佛言：“可就石上浣衣。”

佛又心念需水，帝释天再往香山取大石槽，盛满清水，置于石旁，事毕隐没还宫。

世尊浣衣毕，还坐树下。迦叶至佛所，忽见树间有四方石及大石槽，心想：“此间何以有此二物？” 心怀惊怪，问佛：“年少沙门，此树间四方石与石槽从何而来？”

世尊答：“我向经行见地上弊帛，欲取浣洗，心念需石，帝释天知我意，即往香山取来。” 迦叶闻之，叹未曾有，仍自念：“年少沙门虽有此大威神力感诸天，然道不如我真。”

12章 释迦降生释种成佛缘谱 第四之五(出因果经)

树神曲枝助佛出池，迦叶见瑞仍执我慢

某日，世尊入 “指池” 洗浴，洗毕欲出，苦无攀援之处。池边有树名

“迦罗迦”，枝叶繁茂覆盖池上，树神即按下树枝，供佛攀扶出池，还坐树下。迦叶至佛所，忽见树枝弯曲垂荫，怪而问佛。佛答：“我向入池洗浴，出时无攀，树神感应，为我曲枝。” 迦叶见此神迹，又闻佛言，叹未曾有，然仍心念：“年少沙门威德能感树神，然道不如我真。”

避集会七日往返，迦叶心惊未舍执念

迦叶暗想：“明日摩竭提王及臣民、婆罗门等将来我处作七日会。若年少沙门在此，众人见其相好神通，必舍我而奉事之。愿其七日不来。”

佛知其心，即往北郁单越，七日不现。集会结束，国王辞去，迦叶心念：“沙门七日不来，善哉！我今有集会余食，若其来，可施与。” 世尊知其念，如壮士屈臂顷，从郁单越忽至其前。

迦叶惊喜问：“近七日游行何处？” 佛答：“摩竭提王集会，汝心念不欲见我，故往北郁单越避之。今汝念我来，故至此。” 迦叶闻言，心惊毛竖：“沙门知我心意，甚奇！然道仍不如我真。”

魔王劝涅槃遭拒，世尊显神力度迦叶 某日，世尊思惟：“优楼频螺迦叶根缘渐熟，今当调伏。” 遂至尼连禅河畔。魔王忽至，三请世尊入涅槃：“所应度者皆已解脱，今宜涅槃。”

世尊三答：“我四部众未具足，所应度者未究竟，外道未降伏，未是涅槃时。” 魔王愁恼还宫。

世尊入尼连禅河，以神通令水分两岸，步步踏尘而出，两侧河水涌立如壁。迦叶遥见，以为佛溺，率弟子乘船救之。至河畔，见佛行处尘起，叹为稀有，仍念：“神通虽妙，不如我得真罗汉。”

迦叶问佛：“欲上船否？” 佛答：“善。” 即以神力从船底入，结跏趺坐于船中，船底无穿漏。迦叶见之，惊叹自在神力，犹执：“不如我真罗汉道。”

世尊点破迦叶我慢，迦叶稽首求度

据《瑞应本起经》载，世尊示现十八种神通变化后，迦叶仍心念：“此沙门虽神，然不如我已得罗汉。” 世尊直言：“迦叶，汝非罗汉，亦未证阿罗汉道，何故起大我慢？” 又斥其 “不知羞耻，虚妄自称有道德”。迦叶闻言，心惊毛竖，惭愧无地，方知自心无道，稽首叹服：“世尊妙神圣，能知我意！”

即求皈依。世尊念其年老有徒，劝与弟子商议。迦叶归告五百弟子：“此沙门神通智慧深广，我欲归依，汝等如何？” 弟子皆言：“我等蒙师恩，师所信者必不虚，愿随师归依。”

迦叶师徒出家，弃火具入佛法

迦叶率五百弟子诣佛所，白佛言：“我等今定归依！” 世尊言：“善来比丘！”

众人须发自落，袈裟着身，成沙门。世尊为说四谛，迦叶远尘离垢，得法眼净，渐修证阿罗汉果。五百弟子亦出家，得法眼净，成须陀洹果，后皆证阿罗汉。迦叶师徒将事火器具尽弃尼连禅河，随佛而去。

二弟见火具生疑，寻兄皈投佛法

迦叶二弟那提迦叶、伽阇迦叶各率二百五十弟子居尼连禅河下游，忽见兄所事火具随水漂来，大惊：“兄必遭难！”

急逆流寻至兄住处，空无一人，悲惶问旧人，方知兄率徒归依沙门瞿昙。二人懊恼：“何故弃罗汉道，求他法？” 驰往见兄，见其剃发披袈裟，惊问：“兄本为大阿罗汉，为何舍此道从人学？” 迦叶答：“世尊具三胜德：一者神通无量，二者智慧彻照一切种智，三者善知根机随顺度化。我昔所修非永断生死之法，唯佛法能尽苦本。遇此大圣而不追随，是为无心无眼。”

二弟言：“若兄言世尊是一切种智，我等愿随兄学。” 各告弟子，弟子皆愿随从。

千众出家证果，世尊化导三毒

那提迦叶、伽阇迦叶率五百弟子至佛所，求度出家，世尊应许，皆成沙门。世尊为现大神变，说法言：“世间皆为贪嗔痴猛火所烧，汝昔弃外火，今当灭内三毒火。”

众比丘闻法，远尘离垢，得法眼净，再闻四谛，皆证阿罗汉果。至此，优楼频螺迦叶兄弟三人及千余弟子尽入佛门，尼连禅河畔火具尽弃，佛法大兴于摩竭提国。

世尊忆昔誓愿，率千众往王舍城

世尊心念：“频婆娑罗王往昔与我有约，言‘若成道愿先见度’，今时已至，当满其愿。”

于是与迦叶兄弟及千比丘眷属围绕，前往王舍城频婆娑罗王处。此前频婆娑罗王曾将聚落供给优楼频螺迦叶，今闻迦叶师徒皆成沙门，臣下禀报此事，王与诸臣大惊，默然无语。民间传言：“优楼频螺迦叶智慧深远，年高德劭，岂会反为瞿昙弟子？若言沙门瞿昙为其弟子犹可信。”

世尊驻锡杖林，频婆娑罗王决志迎佛 世尊渐近王舍城，驻于杖林。优楼频螺迦叶遣人告知频婆娑罗王：“我今于佛法中出家，随佛至杖林，大王宜先礼拜供养。”

王闻信，方确信迦叶已为佛弟子，即敕令备驾，率诸大臣、婆罗门及民众往诣佛所。至杖林外，王下舆除去仪饰，徒步而入。空中有天语王：“如来在此林中，为天人最上福田，大王宜恭敬供养，并令国中人民皆供养如来。” 王闻天语，欢喜踊跃。

《普曜经》所载迎佛因缘与城门神示

据《普曜经》载，瓶沙王（即频婆娑罗王）闻佛将至，欣然忆起昔日 “得佛相度” 之约，敕令大臣、长者、梵志及国中吏民严治道路，散华烧香，持幢幡盖。王乘羽葆之车，率千乘万骑、万二千长者梵志出城迎佛，忽大风起，城门紧闭。王怪之，城门神言：“大王前世与八万四千王共建寺塔，誓‘来世一时见佛’，今有一人闭于刑狱违誓，故城门闭。当大赦囚徒，使其同往见佛，城门乃开。” 王即大赦，狱囚尽出，同往迎佛。

世尊入城驻跸社树，王见佛相心生敬仰

佛入王舍城，于大社树 “遮越” 下与比丘安坐。王遥见佛，如星中月、如日初升，光明巍巍，威神超绝。王踊跃下车，步进至佛前，五体投地，除去冠履、刀杖、仪饰，稽首佛足，自称：“我是国主瓶沙王，久仰圣尊，如饥似渴。” 如是三称。佛告王：“确如王言，汝是瓶沙王，诸佛天神皆护汝身。” 王谢佛护祐，退坐一面，群臣亦以 “作礼、低头、叉手” 之序退坐。

王见迦叶师徒生疑，世尊知念说偈破执

王及臣民见耆老优楼频螺迦叶侍立佛侧，心生疑惑：“佛是迦叶之师，还是迦叶是佛之师？” 世尊知王心念，即令迦叶，说偈曰：

云何优楼卿　　本可所事神
　　祠祀归水火　　日月众梵天
　　事来为几何　　夙夜精进学
　　心中不懈废　　宁益致神仙

　　于时迦叶以偈报佛

　　自念祠祀来　　以历八十年
　　奉风水火神　　日月诸山川
　　夙夜不懈废　　心中无他念
　　至竟无所获　　值佛乃安宁

王及民众确认迦叶师徒身份，礼佛赞叹

频婆娑罗王与群臣、万民至杖林外，见优楼频螺迦叶师徒皆为沙门，方信其皈佛。入林遥见如来相好庄严，迦叶兄弟及千弟子前后围绕，如满月处众星之中，王欣喜踊跃，至佛前头面礼足，白佛言：“我是月种摩竭提王频婆娑罗，世尊知否？” 佛答：“善哉，大王！” 王及婆罗门、大臣、民众退坐。

世尊梵音慰问，王赞佛力伏众

世尊以梵音慰问：“大王，四大（地水火风）常安隐否？统理民务无过劳耶？” 王答：“蒙世尊恩，得安隐。” 众人见迦叶为佛弟子，惊叹：“如来神力智慧不可思议，竟能降伏如此大德为弟子！” 然仍有众人心疑：“优楼频螺迦叶智慧普为人信，何以屈为沙门瞿昙弟子？”

迦叶现神通释疑，三称佛为天人师

世尊知众人狐疑，命迦叶示现神通。迦叶即升虚空，身出水火，或现大身满虚空，或化小身，或一身分无量身，或入地踊出，于空中行住坐卧。大众叹未曾有，齐称 “第一大仙”！迦叶自空而下，礼佛三称：“世尊实是天人之师，我今实是世尊弟子！” 佛问：“迦叶，汝于我法中得何利益，弃火具出家？”

迦叶以偈答曰：
我于昔日中　　所事火功德
　　得生天人中　　受于五欲乐
　　恒如是轮转　　没于生死海
　　我见此过患　　所以弃舍之
　　又复事火福　　得生天人中
　　增长贪恚痴　　是故我远离
　　又复事火福　　为求将来生
　　既已有生故　　必有老病死
　　已见如此事　　是故弃火法
　　施会修苦行　　乃以事火福
　　虽得生梵天　　此非究竟处
　　以是因缘故　　所以弃事火
　　我见如来法　　离生老病死
　　究竟解脱处　　是故今出家
　　如来真解脱　　为诸天人师
　　以是因缘故　　归依大圣尊
　　如来大慈悲　　现种种方便
　　及诸神通力　　而以引导我
　　云何而复应　　奉事于火法

世尊说法破我执，王悟缘起得法眼

频婆娑罗王及大众闻迦叶偈颂，心生敬信，确认如来为一切种智、迦叶为佛弟子。诸天于空雨华奏乐，齐赞迦叶。世尊观大众根机成熟，即为说法：

“大王当知，五阴身以识为根本，因识生意根，因意根生色法，色法生灭无常。若能观身无常，离我及我所，知色生即苦生、色灭即苦灭，名为解脱；若不然，名为束缚。众生因倒想横计有我，实则无我及我所，断此倒想即得解脱。”

王心生疑：“若无我，谁受果报？”

世尊知其念，答：“善恶果报由情（情感）、尘（外境）、识（心识）和合而生，非我造作。譬如钻火，火不自手或燧出，而因手燧和合生，情尘识亦复如是，离于断常，名为中道。” 王又疑 “三事和合是常是断”，世尊答：“合故不断，离故不常，如种子生芽，种谢芽生，非断非常，是为中道。”

频婆娑罗王闻法，心开意解，于诸法中远尘离垢，得法眼净（证初果）。八万那由他婆罗门、大臣、民众，及九十六万那由他诸天，亦得法眼净。

王忏悔昔愿，供养竹园请佛住世

王从座起，顶礼佛足，忏悔往昔欲留佛治国之念：“世尊舍转轮王位，成一切种智，我昔愚痴，今闻正法，追悔前过，愿受忏悔！昔曾求佛‘得道先度我’，今愿满愿成，愿供养世尊及僧团四事（衣、食、住、药），请住竹园，护摩竭提国。” 佛许之，赞王 “舍三不坚法（财、色、名），求三坚报（法、戒、慧）”。

据《普曜经》载，王还宫后，大臣贺其 “宿福深厚，独见佛陀”，王亦贺群臣值遇圣尊。王敕令宫眷及国民 “岁三月六斋，守禁法施”。帝释天率八万天众散华礼佛，得法眼净而归。

长者献竹园，王敕建精舍成佛教圣地

摩竭提国长者迦陵，见佛无精舍，以其竹园奉献：“竹园距城不远，愿供佛作精舍。” 佛受其献，此园遂名 “迦陵竹园”。

王还城后，敕臣于竹园起堂舍，严饰幡盖，香花供养。完工后，王请佛入住。世尊率比丘及诸天入城时，奇迹频现：乐器自鸣、门径拓宽、盲聋复明、枯木开花、异类鸟集唱和雅音。王手执宝瓶，以香水灌地，正式奉竹园与佛及僧团，世尊默然受之。

说偈咒愿

　　若人能布施　　断除于悭贪
　　若人能忍辱　　永离于嗔恚
　　若人能造善　　则远于愚痴
　　能具此三行　　速至于涅槃
　　若有贫穷人　　无财可布施
　　见他修施时　　而生随喜心
　　随喜之福报　　与施等无异

王施竹园成僧伽蓝首建，婆罗门见证随喜

频婆娑罗王奉献竹园精舍（僧伽蓝）后，婆罗门、大臣及民众见状，皆心生踊跃随喜。王欢喜顶礼佛足，还归王宫。此为阎浮提（地球）诸王见佛之始，频婆娑罗王居首；竹园精舍亦为佛教史上首座僧团驻地，意义殊胜。

世尊驻锡竹园，二大弟子宿缘成熟

世尊与诸比丘住竹园精舍时，王舍城中有二婆罗门：

舍利弗：姓拘栗名优婆室沙，母名舍利，故称 “舍利弗”（意为 “舍利之子”）。聪慧利根，通彻诸书论，辩才无碍，领一百弟子，为国人宗仰。

目犍连：姓目犍连，全名目犍罗夜那，亦具大智慧，有一百弟子，与舍利弗为至交，互立誓言：“若先闻妙法，必相开悟，绝不吝惜。”

阿舍婆耆比丘乞食显威仪，舍利弗路逢生敬

一日，阿舍婆耆比丘（即五比丘之一的 “阿湿波誓”）着衣持钵入村乞食，摄持诸根（眼耳鼻舌身意），威仪端严有序。路人见之，皆生恭敬。

舍利弗路遇阿舍婆耆，见其举止安详，善根成熟，心生大喜，遍身踊跃，停步凝视，不舍离去，问言：“观你似新出家比丘，却能如此摄心守意。我有疑问，愿你解答：你的大师是谁？宣说何种教法？” 阿舍婆耆安详答道：“我的大师已得一切种智，出身甘蔗种姓（释迦族），为天人之师，相好、智慧、神通皆无与伦比。我年幼学道日浅，岂敢宣说如来妙法？但以所知，可为你略说一二。”

即说偈言
　　一切诸法本　　因缘生无主
　　若能解此者　　则得真实道

舍利弗闻偈得法眼净，破我见证初果

舍利弗闻阿舍婆耆比丘宣说偈颂

（即 “诸法从缘起，如来说是因；彼法因缘尽，是大沙门说”），当下于诸法中远离尘垢，得法眼净（证初果须陀洹），亲见道迹（四圣谛真理），心生极大踊跃，身诸根窍皆大欢喜。

他自念：“一切众生皆执着于‘我’，故轮回生死。若破除‘我想’，则‘我所’（我之所有）亦离。譬如日光破暗，‘无我之想’能破除‘我见’暗障。我往昔所学皆为邪见，唯今所得是真正道。” 念毕，礼阿舍婆耆足，返还住所。

阿舍婆耆归竹园，舍利弗威仪启目犍连

阿舍婆耆乞食毕，返回竹园精舍。舍利弗归至住处，目犍连（即目犍罗夜那）善根成熟，见其诸根寂静、威仪端严，容颜怡悦异于常日，惊问：“观你今日神态异常，必已得甘露妙法！我昔与你共誓‘闻法相告’，你若有所得，愿为我说。”

舍利弗复述遇比丘因缘，目犍连渴仰求法

舍利弗答：“我今实得甘露法。” 目犍连欢喜无量，赞叹：“善哉！快为我说。” 舍利弗详述经过：“我出行时逢一比丘，执衣钵入村乞食，诸根寂静，威仪详序，我见之生敬，趋前询问：‘你似新出家，却能摄心如此。你的大师是谁？宣说何法？’比丘安详答：‘我大师得一切种智，出身甘蔗种姓（释迦族），为天人之师，相好、智慧、神通无人能及。我年幼学浅，岂敢宣说如来妙法？但以所知告你 ——’”

即说偈言
　　一切诸法本　　因缘生无主
　　若能解此者　　则得真实道

目犍连闻法得悟，双贤决定共诣佛所

目犍罗夜那（目犍连）闻舍利弗转述世尊教法，当下于诸法中远离尘垢，得法眼净（证初果）。二人既得佛法甘露，相议：“我等已获法益，今应共往佛所求得出家。”

遂召弟子言：“我等已得佛法出世之道，欲往出家，汝等如何？” 弟子皆言：“我等知见皆赖师恩，师若出家，我等随从。” 于是二人率二百弟子往竹园精舍。

世尊授记双贤，善来比丘成沙门

至竹园林，遥见如来相好庄严，比丘围绕，心大欢喜。世尊告诸比丘：“今此二人率弟子来求出家，一名舍利弗，智慧第一；二名目犍罗夜那，神通第一，当为我法中上首弟子。”

舍利弗、目犍连至佛所，顶礼白佛：“我等已见道迹，愿出家修行。” 世尊言：“善来比丘！” 二人须发自落，袈裟着身，即成沙门。二百弟子见状，亦求出家，世尊应许，皆成沙门。

广说四谛证阿罗汉果，僧团规模倍增

世尊为舍利弗、目犍连广说四谛（苦、集、灭、道），二人即证阿罗汉果；复为二百弟子说四谛，弟子皆远尘离垢，得法眼净，渐次证阿罗汉果。至此，世尊与一千二百五十比丘（五比丘 + 迦叶兄弟千众 + 双贤二百徒）皆大阿罗汉，于摩竭提国广利众生。因比丘中多有同名 “目犍罗夜那” 者，世尊特称此目犍连为 “大目犍罗夜那”。

《普曜经》别传：安陆比丘威仪度双贤

据《普曜经》载，世尊遣比丘安陆（即阿舍婆耆）入城宣法。安陆威仪齐整，行步安详，舍利弗（本名优波替）遥见，心生敬慕：“我学道久，未见此沙门威仪殊胜，当有妙道。” 遂往问其所奉何师、宣说何法。安陆知其根机成熟，以因缘法答之，舍利弗、目犍连由此得悟，率徒归佛。

即说偈曰
　　吾师三界尊　　有三十二相
　　等不存有无　　度众十二门
　　我年既幼稚　　学根近薄鲜
　　岂能宣至真　　如来无极业
　　一切诸法本　　从缘悉本无
　　若能反本源　　乃名曰沙门

安陆比丘答舍利弗问，概述世尊因地修行

舍利弗问安陆比丘（即阿舍婆耆）：“汝所奉何师？宣说何法？”

安陆答：“我之导师，从无数劫以来，奉行六度无极（布施、持戒、忍辱、精进、禅定、智慧，‘无极’谓究竟圆满）之法，修四等心（慈悲喜舍）、行四恩德（父母恩、众生恩、国王恩、三宝恩），发无尽悲愿，奉无极慈心，誓欲度脱一切众生。其所积功德，累劫不可称计。”

世尊降神示现，成就稀有瑞相

“导师曾为一生补处菩萨（即将成佛之最后身菩萨），住兜率天（欲界第四层天，弥勒菩萨亦居此天），观五浊恶世因缘成熟，遂降神投胎迦毗罗卫国净饭王后宫，处摩耶夫人胎中，如日映水，光明遍照。诞生时，周行七步，天地大动，示现三十二种殊胜瑞相，口自宣称：‘天上天下，唯我独尊。三界皆苦，吾当度之。’帝释天、梵天王及四天王（持国、增长、广目、多闻）俱来礼敬，承启法要。九龙吐香水浴身，其功德无量，非我萤火之光所能尽述，亦非心言可思议。”

是吾大师天人之尊于是颂曰
　　吾师天中天　　三界无极尊
　　相好身丈六　　神通游虚空
　　化训去五阴　　拔断十二根
　　不贪天世位　　心净开法门

舍利弗目犍连出家证果，宿世因缘今成熟

舍利弗闻安陆比丘（阿舍婆耆）宣说佛德，欢喜赞叹，如暗遇明，叹言：“善哉！我昔抱疑好学，八岁从师，十六岁遍学十六大国书论，自谓通达，今闻无上正真之道，满我本愿。世尊今在何处？” 比丘答：“在迦陵竹园。”

舍利弗率二百弟子至竹园，稽首佛足：“我久处愚冥，今愿出家受戒。” 世尊言：“善来比丘！”

其须发自然脱落，袈裟着身。世尊为说经法，舍利弗当下通达十二因缘（无明至老死），漏尽意解，证阿罗汉果。

舍利弗白佛言：“我有同学目犍连（本名拘律陀），少小相契，曾誓‘得妙法必相告’。今我蒙度，彼犹处尘垢，愿奉佛旨往度之。” 世尊许之。

舍利弗入城见目犍连，目犍连见其威仪有变，问故。舍利弗答：“我遇大圣，得无上道，今来相邀共证道味。” 目犍连犹豫：“此事重大，需共思惟。”

舍利弗以喻劝之：“如人得如意宝珠，岂会复求瓦砾？” 目犍连信服：“兄智胜我，必不相误。”

二人同诣佛所，求为沙门。世尊应许，二人须发自落，成沙门。世尊为说四圣谛，二人漏尽意解，证阿罗汉果。其二百弟子亦随出家，皆得阿罗汉果。

世尊告诸比丘：“此二人往昔世曾发誓供养我，待我道成，侍卫左右，今因缘成熟。其千弟子中，得舍利弗、目犍连及二百比丘，皆一时度化。”

大迦叶出家悟道，因天语得遇世尊

偷罗厥叉国婆罗门迦叶，具三十二相，聪明富智，诵四吠陀经，然与妻虽端正无双，却无欲想，不同室而居。因往昔种善根，厌离五欲，舍家入山，自剃须发，着坏色衣。

诸天于空言：“善男子，甘蔗种族白净王子萨婆悉达（悉达多），出家成一切种智，号释迦牟尼佛，今与千二百五十阿罗汉住王舍城竹园。” 迦叶闻之，欢喜踊跃，往竹园寻佛。

世尊知其当来，观其善根，出城迎之，于多子塔（兜婆）相遇。迦叶见佛相好威仪，五体投地，三称 “世尊是我师，我是弟子”。世尊答：“如是，我是汝师。若我非一切种智而受汝为弟子，头当裂为七分。” 又言：“五受阴身为大苦聚。” 迦叶闻即见谛，证阿罗汉果，因具大威德智慧，故称 “大迦叶”。

宿世因缘相续，世尊授记作佛因

世尊告诸比丘：“过去普光如来出世时，善慧仙人（即我前身）路遇五百外道论议，今此会中优楼频螺迦叶兄弟及千比丘，即当时随喜者；卖华女即今耶输陀罗；善慧仙人布发掩泥时，扫佛前地者及二百随喜者，即今舍利弗、目犍连及二百弟子；虚空赞叹诸天，即我初转法轮时八万天子、频婆娑罗王眷属及九十六万亿诸天。汝等当知，过去因缘无量劫不磨灭，我以精勤修善、发大愿心不退转，今成一切种智。汝等宜勤修道，无得懈怠。”

比丘闻法欢喜，顶礼而退。

《普曜经》别传：优陀耶显神通，世尊还国度亲

频婆娑罗王闻佛成道已六年，思念心切，遣梵志优陀耶（曾侍菩萨）迎佛：“别来十二年，夙夜愁戚，愿一见如更生。”

优陀耶至佛所，稽首传王意，见佛威德，自求出家，世尊应许，成沙门，证阿罗汉果。

世尊念：“昔与父王誓‘得佛道还度父母’，今当归国。若直接还国，恐难动其心，先遣弟子显神通，令知佛德。”

遂命优陀耶以神足通飞往迦维罗卫城，于空中现十八变：身上出水、身下出火，七现七没，东西南北隐现自如，行空履水如地，入地如水。

王及臣民见之，欣喜信受：“弟子神通如是，何况世尊威德无量！”

于是颂曰
　　佛从本所行　　生死无数度
　　常念蜎飞类　　勤苦无量劫
　　时坐佛树下　　逮致本宿愿
　　欢喜当听说　　难得数见闻
　　适成佛道时　　辄降魔眷属
　　即坏生死本　　消爱欲无余
　　佛念本生地　　意欲见亲族
　　今听王头檀　　所说甚可悲

　　比丘名优陀　　姿性能悦人
　　佛遣使令行　　孚致消息来
　　还入父王国　　以入宣佛意
　　今王太子顾　　意欲还至宫
　　优陀闻佛教　　即听受奉行
　　因时于佛前　　变化随地形
　　其身忽不见　　神足来入城
　　乃至大王殿　　父王所坐前
　　比丘优陀耶　　进现悦头檀
　　变化若干品　　踊出父王殿
　　净譬如莲华　　泥土尘不生
　　父王见恐怖　　即问斯何灵

　　将无是神祇　　出地何怪尔
　　此形姓为谁　　本从何得斯
　　愿以开吾意　　令心疑结解
　　从生至于今　　未曾睹是变
　　太子本弃国　　求道度众生
　　慕勤无数劫　　于今乃得成
　　今王莫恐畏　　且宽意悦豫
　　我以坏众恶　　为王太子使
　　王闻太子问　　泪下如雨星
　　十二年已来　　乃承悉达声
　　今从吉祥至　　思寤如更生
　　太子舍国位　　成道号何名
　　出国坐六年　　精进现成佛
　　号曰天中天　　三界尊第一
　　本时在我尊　　为作众宝殿
　　刻镂诸妙饰　　于今室何如
　　优陀所答曰　　佛之正真微

　　常坐于树下　　诸天来归趣
　　吾子在宫时　　茵褥布綩綖
　　皆以锦绣成　　柔软有光泽
　　龙妻奉宝床　　天帝贡袈裟
　　不以好衣喜　　其心无增损
　　在国好美食　　甘膳悉其味
　　今所服食者　　安身何等类
　　执钵行分卫　　福众无粗细
　　咒愿布施家　　世世令安隐
　　悉达卧寝时　　不敢妄呼觉
　　鼓琴发歌音　　尔乃令寤起
　　如来三昧定　　夙夜无眠觉
　　释梵来劝助　　皆现稽首受
　　在家杂香浴　　若干种众馨
　　香香遍室中　　今用何所意
　　八解三脱门　　洗浴除心垢
　　其心净如空　　普安无恼忧
　　悉达在家时　　捣若干杂香

　　香熏其衣服　　清净无垢障
　　戒定慧解脱　　以为道德香
　　熏于八难处　　世世度十方
　　四品好床座　　以若干宝成
　　重叠布众具　　以卧起其上
　　四禅为床座　　意定无愦乱
　　清净如莲华　　不着于泥水
　　在宫无数兵　　诸臣而宿卫
　　左右常拥护　　目不见恶秽
　　诸弟子众具　　千二百五十
　　菩萨无央数　　皆来稽首集
　　本在家未出　　有四品好车
　　象马牛羊步　　游行观四方
　　五通以骖驾　　彻视洞听飞
　　睹本见众心　　游观度生死
　　子出行往返　　幢旍羽雕饰
　　前后诸导从　　各执诸兵仗
　　四等慈悲护　　恩惠仁爱度
　　普覆众危难　　以严饰众生

　　生时杂妓乐　　椎钟及鸣鼓
　　观者悉填路　　前后不相害
　　树下波罗奈　　椎鸣不死鼓
　　拘邻等得道　　八万四千天
　　九十六道伏　　其音闻三千
　　众生莫不悦　　启受心皆明
　　所领何国土　　人民为多少
　　所化有几人　　悉为归伏不
　　领三千大界　　化训诸群生
　　十方不可称　　莫不蒙济度
　　在国思正法　　助吾治万民
　　动顺礼节训　　莫不承教闻
　　佛解空本无　　舍于四颠倒
　　靡不归伏者　　神静天为业
　　佛与世无仇　　博无不备达
　　汝言何不及　　一切皆自归
　　正天下满人　　一人头若干
　　一头若干舌　　舌解无数义
　　合集恒沙人　　嗟叹佛功德
　　江沙劫不畅　　况我萤烛明

国王备驾迎佛，七日恭候圣驾

频婆娑罗王闻优陀耶转达佛将还国，悲喜交加，叹曰：“善哉！昔年阿夷仙人预言不虚！世尊何日将至？” 优陀耶答：“七日后抵达。” 王大喜，敕令群臣万民：“吾将以转轮王仪仗迎佛！” 遂命平治道路，香汁洒地，悬幡竖幢，举国光饰。七日届至，王率千乘万骑出四十里，稽首迎佛。

优陀耶先返佛所复命：“王思念世尊，如饥似渴，欲亲聆法要，化导万民。” 世尊告诸弟子：“明日启程返迦维罗卫。”

次日，梵天、帝释、四天王闻佛还国，俱来护送，天雨香汁，散华竖幢。佛行处，三千国土六次震动，枯树生华，涸涧涌泉。王见瑞相，知佛将至，率释种大臣出城，散华鼓乐，遥见世尊丈六金身，相好庄严，如日初升，如金山晃耀。

还国现瑞，王宫教化

佛入城时，足蹈门阈，地动华雨，盲聋瘖哑皆得痊愈，毒兽息害，狂者得正，妇女珠环自鸣，地狱饿鬼蒙光得度。王见佛身紫金，诸根寂定，对比佛旁外道弟子形容枯槁，念其有损佛德庄严，遂选五百释族贵胄出家，侍佛左右，如凤凰栖须弥山。

佛弟难陀亦求出家，剃头师白佛言：“人身难得，佛世难值，愿度难陀。”

世尊应许，难陀须发自落，成沙门。然行礼时，见昔日家仆亦为比丘，心生轻慢，不肯施礼。佛告难陀：“佛法大通，不择尊卑，如大海纳川，地载万类。当弃自大，以法自将。”

难陀悟，下心行礼，天地震动，众皆赞叹。世尊遂制 “先学为长，后学为小” 之仪，息诤止讼。

入宫证信，罗云认父

佛入宫升殿，王及臣民日日供养百种甘馔，佛说法度众无量。王妃瞿夷携子罗云至，稽首问讯。时群臣疑惑：“太子弃国十二年，何有身孕生子？”

佛为父王及群臣释疑：“瞿夷守节贞洁，无可疑者。若王不信，当现验证。” 世尊化诸僧皆如佛相，无有差异。七岁罗云持母指上印信环，径直奉佛，王及群臣欢跃：“此真佛子也！”

佛告众人：“从今勿疑，罗云乃我宿缘所化，非世俗胞胎。勿咎瞿夷。” 王闻法得道，瞿夷受戒修梵行，宫人皆奉斋守戒，国内清宁，五谷丰登，万邦庆贺。

法身非相，权实双运

（论议部分）

夫法身者，无形无相，灭诸群有，觉智不起，万动永寂。然世尊托胎降神、示现生灭者，何也？盖乘大愿力，应俗弘慈，运般若权巧，显首楞严大势。从兜率降灵，于尘世耀化，非为自身，唯济群生。此等神化，岂思议所能及？

是以世尊摄受众生，故示现轮王身；摧伏骄慢，故现神通力；断除爱网，故弃国入山；显佛法尊，故降魔成道。凡此种种，皆为振拔世俗，应机变现。法身湛然不动，而迹用随方。世人迷于表相，执迹为真，离道甚远。故《涅槃经》云：“若言菩萨从父母生，是魔所说。” 盖以证迹而昧本故也。

若能本迹双照，权实俱明，则知如来法身不离世间，而超越世间。经中所载生灭之相，皆为化导方便，非实有生灭。众生若能离相契真，方见法身常住，妙体圆融。

12章 释迦姨母大爱道出家记 第十四

大爱道三请出家，世尊初拒不允

世尊返回迦维罗卫国，姨母大爱道瞿昙弥（摩诃波阇波提）稽首礼佛，白佛言：“我闻女人精进亦可证沙门四道（须陀洹、斯陀含、阿那含、阿罗汉），愿受佛法律出家修道。”

世尊言：“且止！勿以女人入我法中。若许女人披剃，佛法清净梵行将不得久住，譬如家中女多男少则家道衰弱，又如稻田莠草杂生则谷实伤败。”

大爱道再三求哀，世尊皆不许，作礼而退。后世尊再次游化迦维罗卫，大爱道如前恳请，仍未获允。世尊与比丘众留国避雨三月，期满离去。大爱道率诸老母追至河边，再次跪求出家，世尊仍止之曰：“勿复言！” 大爱道礼佛后退至门外，着弊衣、赤足而立，颜面垢秽，嘘唏啼哭。

阿难代请，世尊开许八敬法

阿难见大爱道悲泣，问其故，答曰：“以身为女人故，不得出家，自伤悲痛。” 阿难劝慰：“且宽心，待我为汝白佛。”

阿难入内稽首，白佛言：“我闻女人精进可得四道，今大爱道至心求法，愿佛听许。” 世尊曰：“止！若许女人出家，佛法清净道统将速衰微。然大爱道于我有恩 —— 我初生时，她育养我至长大。” 阿难曰：“正因如此，愿佛念其恩而开许。”

世尊乃言：“若女人欲作沙门，须终身奉持‘八敬法’（又称‘八重法’），不可逾越，如治堤防水，方准入道。” 八敬法略为：

比丘尼虽年长，亦须礼年少比丘；

不得骂谤比丘、举比丘过；

比丘尼不得自恣（僧团会议），须依比丘僧；

受具足戒后，需在二部僧（比丘、比丘尼）中受持戒律；

比丘尼犯僧残罪，需在二部僧中忏罪；

不得说比丘过，比丘得说比丘尼过；

比丘尼僧团受夏讫，需求比丘僧举过；

比丘尼不得度男众，比丘可度女众。

阿难奉命宣说，大爱道欢喜承诺：“如四姓女子沐浴严妆，复得珍宝璎珞，必欣然顶受。我亦愿以首顶受八敬法！” 于是出家受大戒，成为比丘尼，精修梵行，终证阿罗汉果（应真）。

八敬法的深远意涵与后世争议

后大爱道与诸长老尼问阿难：“我等久修梵行且已见谛，为何仍需礼敬幼少比丘？”

阿难禀佛，世尊答：“勿疑！若女人不出家，外道贤者当以四事供养比丘，解发布地请佛蹈之，佛法可住世千岁。今为度女故，正法至五百岁渐衰。女人有五处不能得作：一不得作如来，二不得作转轮圣王，三不得作忉利天王，四不得作魔王，五不得作梵天王。” 大爱道等闻之，欢喜奉持。

（异经补充）：

《弥沙塞律》载：大爱道出家后，五百释女求度，世尊令其于大僧中，由大爱道为戒和尚，三人一组受具足戒，不得四人共受。

《大方便经》言：天魔波旬常毁佛法僧，故世尊初拒女人出家。然过去诸佛皆具四部众（比丘、比丘尼、优婆塞、优婆夷），故开许以八敬法摄受。未来比丘尼当念阿难代请之恩，称名供养。

论议：女人障厚与佛法权巧

（作者按语）：

三世诸佛皆具四部众，而世尊初拒大爱道，岂非以女人 “障厚”，恐为道蠹？故设八敬法切磋琢磨，砥砺后学。此非轻慢女性，实为因机设教 —— 以 “折伏” 显 “摄受”，借 “事相” 明 “法理”。盖佛法虽言 “众生平等”，然于世俗因果中，男女根机有别，故以戒律匡扶，令女众以 “谦下” 破 “我慢”，以 “持戒” 证 “解脱”。

八敬法的核心，在于通过 “事相上的次第” 引导 “心性上的平等”，既维护僧团秩序，又为女众开辟解脱之道。后世或有疑其 “不平等” 者，当知此为世尊 “观机逗教”

的权巧方便，非关法性本然。如《维摩诘经》云：“佛以一音演说法，众生随类各得解。” 佛法真义，岂在形相之间？

13章 释迦父净饭王泥洹记第十五(出净饭王泥洹经)

净饭王病重思子，世尊遥知赴国

舍夷国王净饭王以正法治理国家，行仁义慈心，忽染重病，四大不调（地水火风失衡），身体如肢节解散，喘息急促如水流奔涌。国中名医皆束手无策，王辗转痛苦，如少水之鱼。夫人、宫女及白饭王、斛饭王等宗室大臣见状愁泣，王亦悲叹：“非为命终苦，唯恨未见子悉达（世尊）、难陀（离欲出家）、阿难（多闻总持）、孙罗云（戒行具足）。若得见四子，虽死无憾。”

白饭王言：“世尊在王舍城灵鹫山，距此五十由旬（约五百里），遣使恐难及时。” 王垂泪曰：“我子具天眼天耳，如母念子，必知我心。” 尔时世尊在灵鹫山，天耳遥闻父王悲声，天眼遥见其病困，知父王渴念诸子，遂命难陀、阿难、罗云同返迦维罗卫。

世尊率子返国，净饭王见佛痊愈

世尊以神足通如雁王腾空，刹那至迦维罗卫，放大光明。国中人民遥见佛来，痛哭哀告：“大王将崩，国失覆护！” 世尊劝慰：“生死无常，唯道是真。”

其光明遍照国界，触王身如栴檀香，病痛暂息。王惊问：“此光何来之？莫非我子悉达将至？” 大称王入告：“世尊已率弟子乘空而至！” 王欢喜难禁，竟自起坐。

世尊入宫，王遥伸双手接佛足：“愿汝手触我身，除我苦痛！”

世尊见父王形容枯槁，忆其往昔威严，感慨无常。王合掌赞叹世尊，世尊以金色臂抚王额：“父王净戒成就，心垢已离，当念法义，勿复忧恼。”

大称王禀王：“世尊具大神力，难陀已度生死，阿难总持佛法，罗云证四道果，四子皆破魔网。” 王闻之欢喜，捉佛手掌置于心间，礼佛足讫，气绝往生。

世尊亲担父王棺，诸天鬼神共赴丧

诸释种啼哭哀号，以香汤洗浴王身，缠帛入棺，置七宝师子座。世尊率难陀、阿难、罗云肃立丧仪，难陀、阿难、罗云皆请担棺，世尊念及后世众生不孝，欲以身作则，遂亲自担棺。刹那间，三千大千世界六种震动，诸天及四天王（毗沙门等）率夜叉、龙神等俱来赴丧，皆请代担棺椁。世尊许四天王变身人形擎棺，自执香炉前行至墓所。

灵鹫山千阿罗汉亦以神足通至，世尊命其取大海牛头栴檀香木。罗汉弹指间取薪而返，众人积薪焚棺。火焰炽盛时，未得道者悲哭惶怖，已得道者深庆法身常住。世尊告四众：“世间无常，诸欲之火甚于墓火，当勤求出离。” 火灭后，诸王以乳灭火，收骨盛金函，起塔供养。大众问王神识所往，世尊答：“父王清净，生于净居天（色界最高天，证不还果者所居）。”

论议：无常警

示与法身常住

（作者按语）： 观夫无常之变，纵尊为国王，亦难逃四大离散。世尊虽具无量神力，亦无法延父王寿量，盖 “业果既定，神通难改”。净饭王临终见佛，以 “手触佛足” 了却宿缘，正显 “生死事大，佛法为要”。 世尊亲担父王棺，非为俗情所牵，乃为垂范后世：报亲恩莫若弘法，孝亲行莫若导其入道。四大天王及诸天赴丧，象征 “人天共仰，佛法尊胜”。火焚肉身而塔供舍利，表 “色身无常，法身常住”。 世人迷于 “养身”，圣者务于 “养神”。

净饭王生天，非赖世间福业，乃由 “清净戒行”。是以修行者当知：纵养色身百年，终如蕉沫；若修法身慧命，方得永恒。世尊之教，诚为破迷开悟之津梁也。

14章 释迦母摩诃摩耶夫人记第十六(出佛升忉利天为母说法经)

世尊忉利天安居，放光现瑞感母至

世尊于忉利天欢喜园波利质多罗树下三月安居，四众围绕。身毛孔中涌出千道光明，普照三千大千世界，每一光中现千叶莲花，花中化佛威光赫赫，诸天惊叹不知因缘。世尊命文殊菩萨至摩耶夫人处传语：“愿母暂临，礼敬三宝。”

文殊诣忉利天宫宣旨，摩耶夫人闻之，双乳自然流出乳汁，如白莲花绽放，自语：“若我子悉达多真是佛陀，当令乳汁直入其口。” 言讫，乳汁凌空注入世尊口中。夫人见此奇景，踊跃欢喜如花开向荣，大千世界震动，妙花异果非时成熟。夫人谓文殊：“自为佛母以来，欢喜无过于今日！” 遂与文殊同诣佛所。

摩耶夫人闻法证果，世尊垂训示无常

世尊遥见母来，以梵音告曰：“身所经处，苦乐相缠，当修涅槃，永离苦乐。”

夫人五体投地，专精正念，结使（烦恼）渐消。世尊为说诸法实相，夫人闻法即识宿命，善根成熟，破除八十亿烦恼结，得须陀洹果（初果），白佛言：“生死牢狱，今已解脱。” 会中大众同声愿言：“愿一切众生皆得解脱！”

世尊命传涅槃讯，天人筑阶迎圣返

世尊于忉利天三月说法圆满，将还阎浮提，命鸠摩罗天子先下人间宣告：“如来不久入涅槃。”

众生闻之悲泣：“向不知世尊所在，今又将灭度，何其苦哉！我等罪身，无由升天劝请，愿代为启请世尊速返。”

鸠摩罗还天复命，世尊放五色光明。天帝释知佛将下，令鬼神造三道宝阶：中为阎浮檀金，左琉璃，右玛瑙，栏楯雕镂严丽。世尊告摩耶：“生死法中，会必有离。我今还阎浮提，不久亦当入涅槃。” 夫人垂泪说偈，世尊与母辞别，踏宝阶而下。梵天执盖，四天王侍侧，四部大众歌呗赞叹，天乐盈空，散花导从。阎浮提波斯匿王等众集于宝阶下，稽首迎佛还祇园精舍，师子座前四众围绕，欢喜踊跃。

论议：佛母恩深与示现垂范

（作者按语）：

佛生七日，母升忉利，三世诸佛莫不如此。摩耶夫人积昔善因，托化诞圣，虽处天宫，犹存母子慈念。世尊虽已成佛，仍受母乳，非为色身滋养，乃为应机示现 “孝亲报恩” 之理，令众生知 “纵成正觉，不舍人伦”。

夫人闻法证初果，示 “女性亦能破惑证道”，破 “女人障重” 之执。世尊临还人间，先遣使者宣告涅槃，既显 “无常迅速”，亦诫众生 “莫恋幻身，当修法身”。宝阶降凡之盛，天人同迎，表 “人天共仰佛法尊，圣谛普度有缘众”。

佛与母别，叮咛 “生死必离”，实为苦口婆心：世人执着恩爱，不知爱别离苦，唯有出离生死，方得究竟安乐。摩耶夫人从 “诞圣之母” 至 “证道之圣”，其历程正是 “以世间缘，入出世间法” 的典范，令后世知：亲恩需报，更需以 “法” 报之，此乃真孝、大孝。

15章 释迦姨母大爱道泥洹记第十七(出佛母泥洹经)

大爱道不忍见佛灭度，祈先入涅槃

王园精舍中，大爱道比丘尼（佛姨母）将欲灭度，言：“吾不忍见世间无佛、无上正真道及诸阿罗汉灭度，当先入涅槃，还归本无。”

世尊具一切智，知其心意，告阿难：“大爱道心念‘不忍见世尊及诸圣者灭度，欲先取灭’。” 阿难闻之，悲痛不已，四体无力，心智昏蒙。

世尊问：“汝谓大爱道灭度，是将戒、定、慧、解脱及解脱知见（五分法身），四念处乃至八正道等法灭尽耶？” 阿难答：“非也，唯念世尊生七日而太后（摩耶夫人）薨，大爱道于佛有乳哺深恩。” 世尊叹曰：“诚然，慈母于我有乳养重恩，此惠难报，然我亦有大恩于姨母 ——

为其开示三宝，令得见苦集灭道，断尽诸结，证阿罗汉果。若人能导愚者入正法，此恩过须弥山，故我于大爱道恩亦无量。”

大爱道率五百比丘尼辞佛，示现神足灭度

大爱道率五百比丘尼（除馑女，谓断除六情饥馑者）至佛所，头面礼足，叉手白佛言：“不忍见佛及圣者灭度，愿先入涅槃。” 世尊默然许可。大爱道手摩佛足：“今最后睹见如来，自今不复得见。” 五百比丘尼亦如是陈辞。世尊为说 “身患灭度之安”，众尼欢喜，绕佛三匝，稽首而退。

返精舍后，大爱道于座上示现神足通，从本座没，于东方虚空现十八变（出水火、现大身小身等），八方上下亦复如是，放大光明普照幽冥，上耀诸天。五百比丘尼同时变现，皆入涅槃。

优婆塞供养荼毗，世尊褒扬姨母德行

世尊命阿难次日入城，至优婆塞耶游理家处，告知大爱道及五百比丘尼灭度事，劝其备五百舆床、麻油香花及樟楠梓木供养。阿难奉命宣说，理家闻之悲痛仆地：“耶梨精舍今为空寂，再不见神通比丘尼，痛何甚哉！” 阿难劝慰：“三界无常，如幻如梦，唯有涅槃为究竟安隐。” 理家悟解，欢喜奉办。

阿难又至诸梵志处宣告此事，众人亦哀号倒地，闻说

“三界非常，身是苦器”，乃止悲行礼，备办葬具。至精舍时，门闭，理家使人翻墙开门，欲入讲堂，遇三位沙弥：一得阿那含（不还果），一得斯陀含（频来果），一小沙弥未得道。沙弥曰：“吾师坐禅入定，勿扰动。” 理家曰：“师已灭度，非入定也。” 沙弥闻之昏厥，良久苏醒悲泣：“谁复教诲我等？圣训绝矣！” 理家劝慰：“佛说恩爱必离，当立志求证圣果。”

荼毗（火葬）毕，理家捧舍利诣佛所。世尊令阿难东向叉手、下右膝，祈请具 “直信直业、六神通”

之圣者赴会。四方各二百五十阿罗汉以神足通飞来，稽首佛足。世尊至大爱道舍利前，千比丘随侍就座，命阿难以钵盛舍利，亲手捧持，告诸比丘：“此舍利本为秽身，昔具凶愚嫉妒等诸垢，今姨母拔除女人秽习，行大丈夫道，证阿罗汉果，迁灵本无，甚为勇猛！”

世尊令四众天人造庙立塔供养，曰：“有四人应起塔供养：佛、辟支佛、漏尽罗汉、转轮圣王，以其以十善化世故。” 于是人天鬼龙共兴供养。

论议：姨母恩德与女性修道典范

（作者按语）：

大爱道与佛非亲生母子，而恩等同生母，故世尊躬自供养舍利，以报乳哺及护持之恩。其率五百比丘尼先佛灭度，示 “生死无常，圣贤亦不免”，然以 “戒定慧” 超越生死，证入涅槃。

世尊赞其 “拔女人凶愚之秽，为丈夫行”，破 “女性障重” 之执，显 “心净则国土净，性修则根器转” 之理。荼毗时四众云集、圣者赴会，表 “比丘尼僧团” 之成就与佛法平等性 —— 无论男女，唯 “道” 是尊。

劝令优婆塞供养，及沙弥闻灭度而悲泣，皆示 “僧宝为众生依怙”，当敬僧、供僧，以报法乳之恩。世尊亲自捧舍利、诫众兴塔，非仅为报私恩，实为垂范后世：于有德者，当以法供养，令众生知 “贤圣难遇，正法难闻”，从而勇猛精进，速求解脱。

16章 释种灭宿业缘记第十八(出长阿含经)

波斯匿王求亲释种，琉璃太子幼时受辱

波斯匿王新即位，欲娶释种女为妃，遣使至迦毗罗卫。释种五百人集会商议，皆嗔怒：“我等高贵种姓，岂与婢子结亲？”

释种摩诃男见状劝阻，将家中婢女所生之女精心妆扮，献与波斯匿王。王大喜，立其为第一夫人，不久夫人怀孕，生下太子，因娶亲时释种争执离散，故取名 “流离”（后讹为 “琉璃”）。 琉璃太子八岁时，波斯匿王命其至迦毗罗卫学习射术。释种摩诃男聚集五百童子共习武艺。恰逢城中新建讲堂，装饰如天宫，释种欲先请佛及僧团供养，再行使用。琉璃太子擅自登上师子座，释种见状怒而拖其出门，辱骂 “婢子所生”，将其推倒在地。太子起身长叹，回头凝视讲堂，身旁梵志子 “好苦” 见状，承诺：“若王日后即位，当报此辱。”

琉璃王兴兵复仇，世尊三次劝阻

波斯匿王去世，琉璃王即位。好苦梵志进言：“王当忆释种昔日辱您之仇。”

琉璃王遂起兵征讨迦毗罗卫。比丘告知世尊，世尊前往途中坐于枯树下，琉璃王见之，下车礼佛，问为何坐于枯树之下。世尊答：“亲族之荫，胜似外树。” 琉璃王念及世尊为释种亲族，心生退意，率军返回。

好苦梵志再次挑拨，琉璃王复集兵前往。大目犍连请命：“愿将琉璃王及其军队掷至他方世界，或移城至空中，或以铁笼覆城保护释种。” 世尊曰：“宿世因缘，不可改易。” 目犍连三次请命，世尊皆以 “释种宿业成熟，当受果报” 止之。

释种仁恕遭屠，摩诃男舍身救族



琉璃王兵临城下，释种出城迎敌，却仅射断弓弦、车辕等，不伤敌兵。琉璃王惊恐欲退，好苦梵志劝道：“释种持戒，不害众生，王可直进。” 琉璃王遂进军，释种退入城中。十五岁释童奢摩独自上城御敌，杀伤众多，琉璃王吓得躲入地洞。释种却责备奢摩：“我等持戒不杀，宁可下地狱，也不害人命！” 逐其出城。 琉璃王兵临城下，魔波旬化作释种，骗开城门。琉璃王命士兵将释种埋至脚踝，纵暴象踩踏；又选五百释女欲纳为妃。释种摩诃男跪求：“我潜入水中，待我溺毙前，愿放释种逃走。” 琉璃王应允。摩诃男潜入水中，以头发系住树根，窒息而死，城中释种趁机四散逃亡。待士兵捞起摩诃男尸体，琉璃王悔叹：“祖父因爱亲族而死，早知如此，不攻释种！”

此次屠杀，琉璃王杀释种九千九百九十人，血流成河，焚毁迦毗罗卫城后，至尼拘留园。他欲侵犯五百释女，一女怒骂：“岂与婢生种通婚！”

琉璃王怒斩其手足，掷于深坑，其余五百女亦遭残害。归途中，琉璃王因太子只陀 “不助杀敌却与妓女娱乐”，拔剑将其斩杀。

宿世因果：为何释种遭此劫难？

据佛经载，释种遭屠乃宿世业报：

往昔杀鱼罪：久远前，迦毗罗卫处有大湖，国人杀尽湖中大鱼。彼时，琉璃王为捕鱼小儿，世尊为孩童，曾随喜赞叹（随喜业轻，故世尊虽未参与，仍需示现劝阻）； 今世傲慢果：释种自恃高贵，轻视琉璃王母子出身，种下嗔恨之因。

世尊虽具大神通，亦无法改变 “因果不虚” 之理，故三次劝阻琉璃王，实为警示众生 “诸恶莫作，众善奉行”。此劫亦显 “富贵无常，嗔恨招祸”，唯有修持慈悲，方能离苦得乐。

世尊观见只陀生天，释女称佛得度

世尊以天眼观见只陀太子被杀后生于三十三天。五百释女受刑时心念世尊：“如来于此出家成佛，今我等受此剧痛，世尊为何不忆念救度？” 世尊天耳遥闻，率比丘至迦毗罗卫。释女遥见世尊，羞愧难当。帝释天以天衣覆盖诸女，毗沙门天王以天食济其饥渴。世尊为说苦集灭道之法，诸女尘垢尽除，得法眼净（证初果），命终皆生天上。

琉璃王七日遭报，雷击水漂入地狱

世尊至城东门，见烟火弥漫，复至尼拘留园，告比丘：“昔我于此说法，今成空墟，今后不再至此。” 遂返祇园精舍，预言：“琉璃王及军队七日后当灭。”

琉璃王闻之惊恐，见外境无灾，以为世尊预言不实，至第七日，率众人至阿脂罗河边宴乐。忽然天雷震响，暴雨骤至，琉璃王及兵众尽被洪水漂没，命终堕阿鼻地狱（无间地狱）。同时，天火焚烧城内宫殿。

宿世杀鱼业因，释种琉璃果报

比丘问：“释种何因遭琉璃王屠杀？” 世尊告曰：

往昔罗阅城有渔村，饥荒时民以捕鱼为食。池中有二鱼，一名 “钩锁”，一名 “多舌”，叹言：“我等与人类无冤，今遭捕杀，若前世有福德，必当报仇。”

村中八岁小儿虽未捕鱼，却在岸边嬉笑观之。

宿世因缘对应： 捕鱼人 —— 今迦毗罗卫释种；
钩锁鱼 —— 琉璃王；
多舌鱼 —— 好苦梵志；
小儿 —— 世尊前身。

释种因杀鱼无数，无数劫中受地狱苦，今遭屠杀为余报。世尊因随喜笑观，虽未杀生，仍感头痛（如顶须弥山），以示 “业报不虚”。

异经补充：目连救度无果，业力不可转

《释迦毕罪经》：琉璃王灭释种后，世尊预言其七日遭报。王乘船入海避祸，阳燧珠起火焚舟，雷电击其入地狱。

《法句譬经》：目连欲以神通救释种，将数百人藏于钵中置虚空，然琉璃王杀尽释种后，目连视钵中人均已命终。世尊告：“众生有七不避 —— 生、老、病、死、罪、福、因缘，业力成熟不可逃避。”

论议：业报警示与止杀劝诫

（作者按语）：

世尊虽已断尽诸累，仍示现头痛，以明 “即使正觉之尊，宿业亦需酬偿”，何况凡人？释种遭屠，非世尊不救，实因 “业果成熟，如种瓜得瓜”。目连神通无碍，却救不得钵中之人，正显 “神通不敌业力，唯有忏悔改业方能离苦”。

琉璃王因嗔恨屠杀，刹那堕入阿鼻地狱，印证 “一念嗔心起，百万障门开”；释女临终称佛，即得生天，示 “一念向佛，罪业可转”。此段故事以极端果报，劝诫众生

“慎勿造业，慈悲为怀”，实为佛教 “因果观”“救赎观” 之警世教材。


17章 释迦从弟调达出家缘记第十(出中本起经)

当时，父王前往佛陀所在之处。他看到迦叶率领的一千人等，形体极为丑陋，心中每每感到不平。父王认为，这些比丘虽然内心精进，但外表容貌不佳，应当劝导宗室中乐于追求无为境界的人出家为僧，挑选容貌端正者。于是，他下令宗族次日在宫殿集合。众人领命后准时到达。?

父王对宗室众人说：“阿夷相士曾说，如果佛陀不出家，将会成为圣王，统治四方天下，身边的侍从也都应当容貌端正。如今佛陀的这些弟子，大多没有出众的仪表。我想聘请那些有道行且仪容出众的人，充实僧众数量，为世尊增添光彩。” 众人都说这个主意很好，欣然听从命令，请求退下准备，七天后前往。?

调达（提婆达多）于是告诉随行的人：“我们身为王者子弟，如今舍弃世间荣华出家修道，应当将服饰整饬得极尽世间精妙，乘坐价值万金的象马车乘出行。”

到了出行那天，他们盛装而出，前来观看的人挤满了道路。然而，调达的冠帻却无缘无故地掉落在地，他所乘坐的大象也四肢伏地，发出鸟鸣般的声音。相工占卜后说：“其他人都将得道，只有一人不吉利。”?

众人一同前往佛陀处，请求出家为僧。原本性格刚强的人都被降伏，无不欣然接受。调达又名提婆达多，翻译成中文是 “天热”

的意思。因为他出生时，天上和人间的人心中都忽然感到惊热，所以以此为名。?

《增一阿含经》记载，提婆达多对佛陀说：“希望您允许我加入僧团修行。” 佛陀说：“你还是在家中布施财物为好。出家修行做沙门，实在是不容易的事。”

提婆达多再三请求，佛陀还是告诉他不适合出家。提婆达多因此心生恶念，心想：“这个沙门怀有嫉妒之心，我如今应当自己剃度，好好修习梵行，何必依靠这个沙门！” 后来，提婆达多犯下五逆之罪，心怀恶意前往佛陀所在之处，脚下刚一着地，地下便燃起大火，狂风骤起，将他团团围住，他的身体被大火焚烧。此时，他心生悔意，口称 “南无佛”，然而还没说完，便堕入了地狱之中。?

阿难悲伤哭泣，问道：“提婆达多在地狱中要待多久？”

佛陀说：“经过一大劫后，他的生命终结，将投生到四天王天，辗转往生到他化自在天，历经六十劫不会堕入三恶道。最后一次受身将成为辟支佛，法号为‘南无’。这是因为他在命终之时称念‘南无’的缘故。”?

这时，大目犍连说：“我想到阿鼻地狱中，去见见提婆达多，安慰他并庆贺他。” 佛陀说：“阿鼻地狱中的罪人听不懂人间的声音。” 目犍连说：“我懂得六十四种语言，可以用这些语言和他交流。” 于是，目犍连瞬间就到了阿鼻地狱上方的虚空中，喊道：“提婆达多！” 狱卒问道：“这里有拘楼秦佛、迦叶佛时期的提婆达多，你找的是哪一个？”

目犍连说：“我找的是释迦牟尼佛叔父的儿子提婆达多。” 狱卒烧灼提婆达多的身体，让他清醒过来，说：“你抬头看看空中，看到大目犍连坐在宝莲华上。” 提婆达多对目犍连说：“尊者为何屈尊来到这里？” 目犍连说：“如来曾预言，你因企图伤害世尊，所以堕入阿鼻地狱，但最终会成为辟支佛，法号南无。”

提婆达多听后欢喜地说：“我今日即使在阿鼻地狱中以右胁而卧，经历一劫也不会感到疲倦。” 目犍连又问：“你所受的苦痛有增减变化吗？”

提婆达多回答：“炽热的铁轮碾压我的身体，使其破碎；又用铁杵捣毁我的身形；有黑色的暴烈大象践踏我的身体；还有火山压在我的脸上；昔日的袈裟化作滚烫的铜片，炽热无比。如今，请你代我顶礼世尊之足，再代我礼拜尊者阿难。” 目犍连随即收回神通，返回佛陀所在之处。?

《大智论》称，提婆达多的弟子俱迦离诽谤舍利弗和目犍连，命终后堕入莲华地狱，也就是衢和离。僧祐法师探究提婆达多的经历，发现他与亲属常常结下仇怨，这难道不是为了彰显善恶报应的隐秘教义吗？所以经中说：“如果说提婆达多因造逆罪而堕入阿鼻地狱，这种说法是不正确的。” 这其中的道理乃是诸佛所证悟的境界，并非声闻、缘觉二乘所能测度的。

18章 释迦从弟阿那律跋提出家缘记 第十一(出昙无德律)?

释迦族中有兄弟二人，一个名叫摩诃男，一个名叫阿那律。阿那律的母亲非常疼爱他，常常不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还为他建造三时殿，让宫女陪他娱乐。摩诃男说：“众多释迦族人大多出家了，而我们这一家唯独没有。哥哥经营家业，弟弟就应当出家；如果哥哥不愿意，那么弟弟经营家业，哥哥就应当出家。”

阿那律觉得家事繁琐，于是想要出家。他去禀告母亲，请求出家，如此反复三次，母亲都没有答应，还用各种方法阻止他。?

因为释迦族中有个叫跋提的人，他的母亲也十分宠爱他，肯定不会答应他出家，阿那律的母亲就说：“如果跋提出家，我就答应你出家。”

于是阿那律去请求跋提出家，跋提不答应。阿那律又用各种方法劝说，说：“我如今能否出家，全在于你了。”

跋提最终答应了。阿那律回去再次请求母亲，母亲还是不答应，又找借口说：“如果阿那律的母亲答应儿子出家，我就答应你。”

最后，双方的母亲都答应了。跋提说：“暂且享受七年五欲之乐，然后再出家。” 阿那律说：“人的生命无常，难以保全，不应该拖延。” 又请求一年，乃至七天。阿那律答应了。?

过了七天后，释迦族的八个子弟，加上优波离共九人，各自精心打扮，乘坐着装饰华丽的象和马，走出迦毗罗卫国。到了国境边界，他们脱下华丽的衣服，把象和马交给优波离，让他回去，并对他说：“你一直依靠我们生活，如今我们出家，把这些宝衣和大象送给你，作为你生活的资财。”

说完就离开了。优波离心想，自己也想跟随他们出家，于是就把宝衣等挂在树上，心里想着：“如果有人来取，就送给他。”

于是他们一起前往佛陀所在之处，请求出家，说：“我们的父母已经答应了，希望您允许我们出家，请求先为优波离剃度。为什么呢？因为这样可以消除我们的傲慢之心。”

当时，世尊先为优波离剃度，接着为阿那律剃度，然后为跋提剃度，再接着为难提、金毗罗、难陀等六人剃度。优波离受了大戒，成为上座比丘。?

当时有位大上座比丘，名叫毗罗荼，他另外为阿难陀剃度。其余的上座比丘分别为跋难陀和调达剃度。那时，跋提独自在树下、坟墓间修行思考，半夜过后，他高声喊道：“真是快乐啊！”

旁边的比丘将此事禀告佛陀。佛陀把跋提叫来，问他为什么说非常快乐。跋提说：“我以前在家的时候，无论内外都经常用刀杖自卫，即便如此，心中还是充满恐惧，时刻担忧害怕。如今我独自在坟墓间，没有了那些恐惧，也不再感到害怕。我想到出家脱离世俗的快乐，所以才说非常快乐。” 佛陀说：“好啊！”?

僧祐认为，世俗的执着难以开启，而与佛法的缘分却容易感应。这两位释迦族子弟追求佛道的心意确实深厚，所以一开始互相阻碍，最终却都得以出家。那种没有痛苦逼迫的境界，才叫做真正的快乐。跋提在林间修行时发出的感叹，难道仅仅是因为外在环境舒适吗？

19章 释迦从弟孙陀罗难陀出家缘记 第十二(出普曜经)

佛陀在迦维罗竭国的尼拘类园，带着侍者阿难进城乞食。童子难陀在高楼上远远望见，立即下来到佛陀跟前，行礼拜见后说道：“如来出身于转轮圣王之姓，为何要自降身份手持饭钵乞食呢？”

难陀拿过佛陀的饭钵进入家中，盛满美味可口的食物。佛陀随后返回尼拘类园，告诉侍者：“如果难陀出来，不要自己拿饭钵，要叮嘱难陀亲自把饭钵送来。”

难陀接受吩咐，跟在后面送饭钵。他的妻子出来说：“快去快回，不要耽搁，等你回来我们再吃饭。” 没过多久，又再次派人去催促他马上回来，不要停留。之所以如此再三叮嘱，是害怕他出家。 难陀来到佛陀处，亲手奉上饭钵，说：“希望世尊此时接受，我现在想回家了。” 佛陀对难陀说：“你既然已经来到这里，如今应当剃除头发胡须，穿上三法衣，为何还想回去呢？”

这时，如来凭借威神力，迫使难陀剃度出家，将他关在静室之中。过了很久，轮到难陀值日。难陀心中暗自欢喜，心想：“我今天值日做事，正好可以趁此机会逃走回家。”

于是，难陀按照值日的要求做事，事事都不缺漏，然而却有天神在一旁看守。难陀去打水，水刚打满，就会自然翻倒洒出；干净的地面上，杂草泥土反而不断生长；他关闭门户，门却会自动打开。难陀心想：“我家是王族，财宝众多，就算有什么遗失，也能够赔偿。如今我应当偷偷从小路回家，如果走大路，恐怕会遇到如来。”

于是，他脱下三法衣，换上其他衣服离开。走了没多久，正好遇到如来。难陀急忙跑向大树，想要藏身其中。由于佛陀的神力，树神将大树拔起，悬挂在空中。难陀又躲进树根处隐藏自己，如来随即前往，问道：“你为何来到这里？” 难陀沉默不语，满脸惭愧。佛陀再三询问：“你想去哪里？” 难陀说：“我只是想暂时回家与妻子相见。”

佛陀对难陀说：“世人修习道法，却贪恋欲望之心，不顾及后世烧身的灾祸。我现在带你到天上游览观瞻，你应当专心，不要心怀恐惧。”

佛陀凭借神力，将难陀带到天上，只见一座宫殿，各种珍宝装饰得无比庄严，众多仙女侍奉随从，多得无法计数，只是没有男主人。难陀问佛陀：“这是什么天宫？这里的种种娱乐快乐，我从前从未见过，为何没有男主人，希望世尊为我解说。” 佛陀告诉难陀：“你可以自己去问问。”

难陀接受吩咐，亲自前往询问。天女回答说：“你不知道吗？迦维罗竭国的释迦文佛及其堂弟难陀，日后将会投生到这里，成为我的丈夫。”

难陀听后，心中暗自欢喜，回到佛陀处，将此事详细禀告。佛陀对难陀说：“好好修习清净无欲的梵行，如此不久之后，你就会来到这里，自然享受福报。”

这时，世尊又凭借神力，带领难陀前往地狱，途中经过铁围山，远远望见一只瞎眼猕猴。佛陀问难陀：“你的妻子孙陀利与这只瞎眼猕猴相比如何？”

难陀禀告佛陀：“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我这孙陀利，是女子中的杰出之人，百千万倍都不能与这猕猴相提并论。” 佛陀说：“拿孙陀利与天女相比，也是相差亿千万倍，不可相提并论。”

于是，世尊又带着难陀，游遍地狱，见到种种痛苦磨难。有一口巨大的铁锅，狱卒们环绕在旁，锅中热汤沸腾，火焰炽烈，却不见罪人。难陀禀告佛陀：“这是谁的地狱，为何不见罪人？”

佛陀说：“你自己去问问。”

难陀前去询问狱卒，狱卒回答说：“阎浮利地真净王家的儿子，将来会成佛，还有他的堂弟，甘露王的儿子，名叫难陀，此人行为放纵，贪欲过多，自恃豪族身份，轻视万民，他命终之后，将会来到这里。” 难陀听后，吓得汗毛直立，脸色大变，跑到世尊面前，说道：“世尊，您是三界的大守护者，如今我见到这些变化，心中倍感恐惧，我想远离地狱，希望您为我讲解涅槃之道。” 这时，世尊逐渐为难陀讲述微妙佛法，使其安处于无为境界，引导他走向悟道成佛之路。

《杂宝藏经》记载：佛陀在迦毗罗卫国，进城乞食时来到难陀家。正巧难陀和妻子正在制作米粉糕，妻子将香粉涂在眉间。难陀听到佛门动静，想要出去看看，妻子与他约定：“出去看如来，要在我额头上的米粉糕还没干之前就回来。”

难陀随即出去，见到佛陀后行礼拜见，拿过佛陀的饭钵进家盛满食物献给佛陀。佛陀没有接受，把饭钵递给阿难，阿难也没有接受，阿难说道：“你从谁那里拿的饭钵，就还回给谁。” 于是，难陀拿着饭钵跟随佛陀来到尼拘楼精舍。佛陀立即命令剃发师为难陀剃发，难陀不肯，愤怒地握紧拳头对剃发师说：“迦毗罗卫的所有人，你现在都可以去剃他们的头发！”

佛陀问剃发师：“为什么不剃？” 剃发师回答：“因为害怕，所以不敢剃。”

佛陀和阿难亲自来到难陀身边，难陀因为畏惧，不敢不剃发。虽然剃了发，难陀却一直想回家，佛陀常常带着他同行，让他无法离开。

后来有一天，轮到难陀看守房舍，他心中暗自欢喜：“今天终于有机会可以回家了。等佛陀和众僧都离开之后，我就回家。” 佛陀进城后，难陀心想：“我应当先把澡瓶水打满，然后再回家。” 于是去打水，可一瓶刚打满，另一瓶就翻倒，如此反复，始终无法把澡瓶打满。难陀说道：“反正都打不满，等比丘们回来自己去打吧，我现在把瓶子放在屋里直接走。”

接着去关门，可刚关上一扇，另一扇又打开，刚关上一户，另一户又打开。难陀心想：“反正都关不上，不管了直接走。就算比丘们的衣物有丢失，我家财宝众多，足以赔偿。” 于是走出僧房，心里盘算：“佛陀必定从这边来，我从另一边的小路走。”

佛陀知道他的想法，也从另一条路前来。难陀远远看见佛陀，躲到大树后面，树神却将大树举到空中，让他暴露在空地上。佛陀见到难陀，将他带回精舍，问道：“你想念妻子了？” 难陀回答：“确实如此。” 佛陀便带着难陀前往阿那波山，又问难陀：“你的妻子漂亮吗？” 难陀回答：“很漂亮。”

山中正好有一只又老又瞎的猕猴，佛陀又问：“你的妻子孙陀利容貌美丽，与这只猕猴相比如何？” 难陀十分懊恼，心想：“我妻子容貌美丽，举世无双，佛陀为何拿我的妻子和瞎猕猴相比？” 佛陀又将难陀带到忉利天上，带他游览各个天宫。难陀看见各位天子与天女相互娱乐，又见到一座宫殿里有五百天女，却没有天子。难陀便前来询问佛陀，佛陀说：“你自己去问问。”

难陀上前问道：“其他宫殿都有天子，为何这座宫殿唯独没有？” 天女们回答：“阎浮提内佛陀的堂弟难陀，被佛陀逼迫出家，因为出家的因缘，他命终之后会投生到这座天宫，成为我们的天子。” 难陀说：“我就是难陀。” 说完便想留下来。天女说：“我们是天女，你现在还是凡人，等你舍去人间寿命，再次投生到这里，就可以留下来了。”

难陀回到佛陀身边，将上述事情详细禀告世尊。佛陀问难陀：“你的妻子漂亮，和天女相比如何？” 难陀回答：“和天女相比，我妻子就如同那瞎猕猴一样。”

佛陀带着难陀返回阎浮提，难陀为了能够投生到天上，从此勤奋持守戒律。

阿难尔时为说偈言
　　譬如羯羊斗　　将前而更却
　　汝为欲持戒　　其事亦如是

佛将难陀复至地狱。见诸镬汤悉皆煮人。唯见一镬炊沸空停。怪其所以而来问佛。

佛陀带难陀再次来到地狱，只见众多铁锅中沸腾的汤水都在烹煮罪人，唯有一口铁锅烧得沸腾却空无一物。难陀对此感到奇怪，于是向佛陀询问缘由。

佛告之言。汝自往问。难陀即往问狱卒言。诸镬尽皆煮治罪人。此镬何故空无所煮。

佛陀说：“你自己去问吧。”难陀便上前问狱卒：“其他铁锅都在烹煮罪人，为何这口锅是空的，没有煮人？”

答言阎浮提内。有如来弟名为难陀。以出家功德当得生天。以欲罢道因缘之故。天寿命终堕此地狱。是故我今炊镬而待难陀。

狱卒回答：“阎浮提世界中，有一位如来的堂弟名叫难陀。他因出家修行的功德，命终后应当投生天界；但如果他因贪心而放弃修道，天福享尽后便会堕入此地狱。因此我现在烧好铁锅，正等着难陀到来。”

难陀恐怖畏狱卒留。即作是言。南无佛陀南无佛陀。唯愿将我拥护还至阎浮提内。

难陀惊恐万分，害怕被狱卒留下，连忙高呼：“南无佛陀！南无佛陀！唯愿世尊护佑我，将我带回阎浮提世界！”

佛语难陀。汝勤持戒修汝天福。难陀答言。不用生天。今唯愿我不堕此狱。

佛陀对难陀说：“你应当勤奋持戒，修得天福。”难陀回答：“我不求生天，只愿今生不堕入此地狱！”

佛为说法。一七日中成阿罗汉。诸比丘叹言。世尊出世甚奇甚特。

佛陀于是为难陀宣讲佛法，难陀在七日内证得阿罗汉果。众比丘感叹道：“世尊降世，真是稀有殊胜啊！”

佛言。非但今日。乃往过去亦复如是。诸比丘言。过去亦尔。其事云何。请为我说。

佛陀说：“不仅今日如此，往昔过去也是这般情形。”比丘们问：“过去也是这样吗？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请世尊为我们讲述。”

佛言。昔迦尸国王。名曰满面。比提希国有一淫女。端正殊妙。尔时二国常相怨嫉。傍有佞臣向迦尸王。叹说彼国有淫女。端正世所希少。王闻是语心生惑着。遣使从索彼国不与。重遣使言求暂相见。四五日间还当发遣。

佛陀说：“往昔迦尸国有位国王名叫‘满面’，比提希国有一淫女，容貌极为美丽。当时两国常年相互仇怨。迦尸王身边有个佞臣，向国王赞叹比提希国的淫女容貌举世罕见。国王听后心生贪念，派使者去索要，比提希国不肯给。国王又派使者恳请：‘只求暂见一面，四五日后必定送还。’

时彼国王约敕淫女。汝之姿态。所有伎能好悉具备。使迦尸王惑着于汝。须臾之间不能远离。即遣令去经四五日寻复唤言。欲设大祀须得此女。暂还放来后当更遣。时迦尸王即遣归还。大祀已讫遣使还索。答言。明日当遣。既至明日亦复不遣。如是妄语经历多日。

“当时比提希国王叮嘱淫女：‘你要全力展现容貌与才艺，让迦尸王彻底迷恋你，片刻都离不开你。’于是将淫女送去迦尸国。过了四五天，比提希国王又派人传话说：‘我国要举办大祭祀，需要此女暂回，之后必定再送还。’迦尸王便送她回去。祭祀结束后，迦尸王再次遣使索求，比提希国却回复：‘明天送还。’到了次日仍不送还，如此反复拖延多日。

王心惑着。单将数人欲往彼国。诸臣劝谏不肯受用。时仙人山中有猕猴王。聪明博达多有所知。其妇适死取一雌猕猴。诸猕猴众皆共嗔。诃责此淫猕猴。众所共有何缘独。当时猕猴王将雌猕猴。走迦尸国投于王所。诸猕猴众皆共追逐。既到城内发屋坏墙不可料理。

“迦尸国王因迷恋淫女，竟独自带几名随从，打算亲自前往比提希国。大臣们纷纷劝谏，国王却拒不采纳。当时仙人山中有一只猕猴王，聪明博学，其配偶刚死去，便另娶一只雌猕猴。众猕猴见状十分愤怒，斥责道：‘这雌猕猴是族群共有的，为何你独自占有？’猕猴王便带着雌猕猴逃到迦尸国，投奔国王。众猕猴一路追逐，闯入城内，拆房毁墙，乱作一团。

迦尸国王语猕猴王言。汝今何不以雌猕猴还诸猕猴。猕猴王言。我妇死去更复无妇。王今云何欲使我归。王语之言。今汝猕猴破乱我国。那得不归。猕猴王言。此事不好耶。王答言不好。如是再三王故言不好。

“迦尸国王对猕猴王说：‘你为何不将雌猕猴还给众猕猴？’猕猴王说：‘我的配偶已死，如今没有妻子，大王为何强迫我归还？’国王说：‘如今你们猕猴扰乱我国，怎能不归还？’猕猴王问：‘这样做不好吗？’国王答：‘不好！’如此反复追问，国王始终说‘不好’。

猕猴王言。汝宫中有八万四千夫人。汝不爱乐。欲至敌国追逐淫女我今无妇唯取此一。汝言不好。一切万姓视汝而活。为一淫女云何捐弃。大王当知。淫欲之事。乐少苦多。犹如逆风而执炽炬。愚者不放必见烧害。

“猕猴王说：‘你宫中拥有八万四千夫人，却不知珍惜，反而要去敌国追逐一个淫女；我如今无妻，只娶一只雌猕猴，你却说不好？天下百姓都依赖你而生存，你怎能为一个淫女就抛弃国家？大王应当知晓：淫欲之事，乐少苦多，如同逆风手持燃烧的火把，愚昧之人若不放下，必定引火烧身。

欲为不净如彼屎聚。欲现外相薄皮所覆。欲无反复如屎涂毒蛇。欲如怨贼诈亲附人。欲如假借必当还归。欲为可恶如厕生华。欲如疥疮而向于火。把之转剧。欲如狗啮枯骨。涎唾共合谓为有味。唇齿破尽不知厌足。

“欲望本质污秽，如同粪堆；欲望的外表，不过是薄皮包裹的假象；欲望反复无常，如同被屎涂抹的毒蛇；欲望如同怨贼，伪装成亲人靠近你；欲望如同借来的财物，最终必定归还；欲望令人厌恶，如同厕所中生出的花；欲望如同疥疮之人烤火，越抓挠越痛苦；欲望如同狗啃枯骨，口水沾满却以为美味，直到唇齿磨破仍不知满足。

欲如渴人饮于碱水。逾增其渴。欲如段肉众鸟竞逐。欲如鱼兽贪味。至死其患甚大。尔时猕猴王者我身是也。尔时王者难陀是也。尔时淫女者孙陀利是也。我于尔时欲淤泥中拔出难陀。今亦拔其生死之苦。

“欲望如同口渴之人饮用咸水，只会更添干渴；欲望如同一块鲜肉，引来众鸟争抢；欲望如同鱼兽贪食美味，甚至不惜丧命——其祸患极大！当时的猕猴王，就是我（佛陀）的前世；当时的迦尸国王，就是难陀的前世；当时的淫女，就是难陀的妻子孙陀利的前世。我在那时，就曾试图将难陀从欲望的淤泥中拔出，如今同样要拔除他生死轮回的痛苦。”

20章 释迦子罗云出家缘记 第十三(出《未曾有经》)

尔时世尊告目犍连。汝今往彼迦毗罗城。问讯我父阅头檀王。并我姨母波阇波提。及三叔父斛饭王等。因复慰喻罗睺罗母。耶输陀罗令割恩爱。放罗睺罗令作沙弥。修习圣道。所以者何。母子恩爱。欢乐须臾。死堕地狱。母之与子各不相知。窈窈冥冥永相离别。受苦万端后悔无及。罗睺得道当还度母。永绝生老病死根本。得至罗汉如我今也。

当时世尊告诉目犍连：“你现在前往迦毗罗城，问候我的父亲阅头檀王，以及我的姨母波阇波提、三位叔父斛饭王等人。同时安慰罗睺罗的母亲耶输陀罗，让她割舍恩爱，放罗睺罗出家做沙弥，修习圣道。为何要这样做？因为母子间的恩爱，不过是短暂的欢乐，死后若堕入地狱，母子彼此不再相知，在幽暗冥冥中永远离别，承受万千痛苦却后悔莫及。待罗睺罗得道后，自会回来度化母亲，永断生老病死的根本，成就罗汉果位，如同我如今这般。”

目连受命屈伸臂顷。到迦毗罗净饭王所。而白王言。世尊殷勤致问无量起居轻利气力安不。及太夫人波阇波提。并三叔父斛饭王等。问讯起居亦复如是。

目犍连领命后，转瞬即到迦毗罗城净饭王处，对国王说：“世尊殷切问候大王，询问您日常起居是否轻健、气力是否安好，同时也问候太夫人波阇波提和三位叔父斛饭王等人，同样关切他们的起居状况。”

时耶输陀罗闻佛遣使。来至王所未知意趣。即遣青衣令参消息。青衣还白世尊遣使。取罗睺罗度为沙弥。耶输陀罗闻是消息。将罗睺罗登上高楼。约敕监官关闭门合。悉令坚牢。

此时耶输陀罗听说佛陀派使者到了王宫，不知来意，便派婢女前去探听消息。婢女回来禀告：“世尊派使者来，是要带罗睺罗剃度为沙弥。”耶输陀罗听闻，立刻带罗睺罗登上高楼，命令监守官员紧闭所有门户，务必坚固严密。

时大目连既到宫门。不能得入又无人通。即以神力飞上高楼。至耶输陀罗座前而立。耶输陀罗见目连来。忧喜交集迫不得已。即起礼拜敕为敷座。请目连坐。问目连曰。世尊无恙教化众生不劳神也。遣上人来欲何所为。

大目犍连来到宫门前，无法进入且无人通报，便以神力飞上楼顶，来到耶输陀罗座前站立。耶输陀罗见目连到来，忧愤与惶惑交织，却又无可奈何，只得起身行礼，命人铺设座位，请目连就坐，问道：“世尊安好？教化众生可曾劳神？派您来有何要事？”

目连白曰。太子罗睺年已九岁。应令出家修学圣道。所以者何。母子恩爱少时如意。一旦命终堕三恶道。恩爱离别窈窈冥冥。母不知子子不知母。罗睺得道当还度母。永度生老病死忧患。得至涅槃如佛今也。

目连禀告：“太子罗睺罗已年满九岁，应当让他出家修学圣道。为何如此？母子恩爱不过片刻欢娱，一旦命终堕入三恶道，恩爱之人便在幽暗之中永别，母亲不知儿子去处，儿子不知母亲所在。待罗睺罗得道后，必当回来度化母亲，永远脱离生老病死的忧患，证得涅槃，如同世尊如今这般。”

耶输陀罗答目连曰。释迦如来为太子时。娶我为妻奉事太子。如事天神曾无一失。共为夫妇未满三年。舍五欲乐腾越宫城逃至王田。王身往迎违戾不从。反遣车匿白马令还自要道成。誓愿当归被鹿皮衣。譬如狂人隐居山泽。勤苦六年得佛还国。都不见亲忽忘恩旧。剧于路人。使我母子守孤抱穷。今复遣使欲求我子。为其眷属。何酷如之。

耶输陀罗对目连说：“释迦如来身为太子时，娶我为妻，我侍奉太子如同侍奉天神，未曾有一丝差错。我们做夫妻未满三年，他便舍弃五欲之乐，翻越宫墙逃到王家田地。国王亲自去迎请，他却违逆不从，反而派车匿骑白马回宫，自己立志修道成佛。他身披鹿皮衣，如同狂人般隐居山林，勤苦修行六年后成佛归国，却全然不顾亲人，比陌生人还要冷漠，使我母子孤苦伶仃、穷困度日。如今又派使者来索要我儿，让他成为僧众眷属，为何如此冷酷？”

太子成道自言慈悲。慈悲之道应安乐众生。今反离别人之母子。苦中之甚。莫若恩爱离别之苦。以是推之。今别人母子。何慈之有。白目连曰。还向世尊宣我所陈。

“太子成道后自称慈悲，慈悲之道本应让众生安乐，如今却反而拆散别人母子。世间之苦，没有比恩爱离别更甚的了。由此推知，如今拆散母子，哪里有什么慈悲可言？请您回禀世尊，转达我的话。”

时大目连更以方便。种种谏喻晓耶输陀罗。而耶输陀罗绝无听意。辞退还到净饭王所。具宣上事王闻是已。即告夫人波阇波提。我子悉达遣目连来。迎取罗云欲令入道修学圣法。耶输陀罗女人愚痴。未解法要心坚意固。缠着恩爱情无纵舍。卿可往彼重陈谏之令其心悟。

大目连又以种种方便法门，多方劝谏开导耶输陀罗，而耶输陀罗始终不肯听从。目连告辞后回到净饭王处，将此事详细禀告。国王听后，便对夫人波阇波提说：“我子悉达派目连来迎接罗云，想让他出家修学圣法。耶输陀罗身为女子，愚痴不解佛法要义，心意坚固，执着于恩爱之情，不肯割舍。你可前往她处，再次劝谏，让她心开意悟。”

时太夫人即便将从五百青衣。至其宫中随宜谏喻。反覆再三。耶输陀罗犹故不听。白夫人曰。我在家时。八国诸王。竞来见求。父母不许。所以者何。释迦太子才艺过人。是故父母以我配之。太子尔时知不住世出家学道。何故殷勤苦求我耶。

太夫人随即带领五百婢女来到耶输陀罗宫中，随机应变地劝谏，反复多次，耶输陀罗依旧不听，对太夫人说：“我未出嫁时，八国诸王竞相求婚，父母都不答应。为何？因为释迦太子才艺过人，所以父母将我许配给他。太子当时明知不会留驻世间，却出家修道，为何还要苦苦求娶我？”

夫人取妇正为恩好。聚集欢乐万世相承。子孙相续绍继宗嗣世之正礼。太子既去。复求罗睺欲令出家。永绝国嗣有何义哉。尔时夫人闻是语已。默然无言不知所云。

“娶妇本为恩爱欢好，家族欢聚、世代传承、子孙相继以延续宗嗣，这是世间正礼。太子既然离去，如今又要让罗睺罗出家，永绝国家嗣脉，这有何道理？”太夫人听了这番话，默然无语，不知如何作答。

尔时世尊即起化人。空中告言耶输陀罗。汝颇忆念往古世时誓愿事不。我当尔时为菩萨道。以五百金钱。从汝买得五茎莲华。上定光佛时。汝求我世世所生共为夫妻。我不欲受即语汝言。我为菩萨累劫行愿。一切布施不逆人意。汝能尔者听为我妻。汝立誓言世世所生。国城妻子及与我身。随君施与誓无悔心。而今何故爱惜罗睺。不令出家学圣道也。

此时世尊化现出化身，在空中对耶输陀罗说：“你可还记得往昔世的誓愿？当时我修菩萨道，用五百金钱从你手中买下五茎莲花，供奉定光佛。你曾求我世世与你结为夫妻，我本不愿答应，便对你说：‘我修菩萨道，累劫行愿，一切布施皆不违逆人意，你若能接受这一点，便可成为我妻。’你立下誓言：‘世世所生，国城、妻子及我自身，皆随君施舍，绝不后悔。’如今为何爱惜罗睺罗，不让他出家修学圣道？”

耶输陀罗闻是语已。霍然还识宿业因缘。事事明了如昨所见。爱子之情自然消歇。遣唤目连忏悔辞谢。捉罗睺手付嘱目连。与子离别涕泪交流。

耶输陀罗听闻此言，猛然忆起前世因缘，事事清晰如昨日所见，爱子之情自然消散。她唤来目连，忏悔谢罪，拉着罗睺罗的手托付给目连，与儿子离别时泪如雨下。

尔时罗睺见母愁苦。长跪合掌前白母言。愿母莫愁罗睺今往。定省世尊寻尔当还。与母相见。时净饭王。为欲安慰耶输陀罗令其喜故。即集国中豪族而告之言。金轮王子。今当往彼舍婆提国。从佛出家学道。愿卿人人各遣一子。随从我孙咸皆奉命。

此时罗睺罗见母亲愁苦，长跪合掌禀告：“愿母亲不要忧愁，我如今前往问候世尊，不久便会回来与母亲相见。”净饭王为安慰耶输陀罗，让她心生欢喜，便召集国中豪族，对他们说：“金轮王子如今将前往舍婆提国，随佛出家学道，希望你们各自派遣一子，跟随我孙一同前往。”众人皆奉命响应。

即时合集有五十人。随从罗睺往到佛所。头面作礼。佛使阿难剃罗睺头。及其五十诸公王子。悉令出家。命舍利弗为其和尚。大目犍连作阿阇梨。授十戒法便为沙弥。

很快聚集了五十人，跟随罗睺罗来到佛陀处，行头面礼。佛陀命阿难为罗睺罗剃度，连同五十位王公贵族之子，都让他们出家，命舍利弗担任他们的和尚（师父），大目犍连担任阿阇梨（教授师），为他们授十戒，成为沙弥。

尔时佛子罗云等。五十沙弥。闻佛说彼扇提罗等罪报因缘(扇提罗等昔为比丘宿缘罪报文繁不载)甚大忧惧。即各头面礼佛白言。世尊。今闻说此扇提罗等。甚怀怖惧。所以者何。和尚舍利弗。大智福德国中供养最上甘珍。小儿愚痴无有福德。食人如是妙好饮食。后世当受苦果如扇提罗。是故我等实怀忧虑。愿佛垂哀。赐听我属舍道还家。冀免罪咎。

当时佛子罗睺罗等五十位沙弥，听闻佛陀讲述扇提罗等人的罪报因缘（扇提罗等往昔为比丘的宿世罪缘，因文字繁多不予记载），心生极大忧惧，纷纷头面礼佛，禀告：“世尊，今日听闻扇提罗等人的遭遇，我等甚为恐惧。为何？和尚舍利弗具大智大福，国中之人以最上等的珍馐供养他；而我等愚痴无福，却享用如此美味饮食，后世恐将如扇提罗般遭受苦果。因此我等实在忧虑，愿世尊垂怜，允许我等还俗回家，以避免罪咎。”

尔时世尊告罗睺罗。汝今畏罪还家。求离苦者是事不然。何以故。譬如二人乏食饥饿。忽遇主人为设种种肥浓美味。其人饥饿贪食过饱。然此二人一者有智。一者愚痴。有智之人。自知食过身体沉重。频伸欠呿即诣明医。请除苦患。良医即赐摩檀提药。令其服之吐宿食已。令近暖火禁节消息。得免祸患终保年寿。其无智者。不知食过。谓是鬼魅。杀生祠祭欲求济命。腹中宿食遂成生风。绞切心痛因是死亡。生地狱中。

世尊告诉罗睺罗：“你如今因畏惧罪业而还家求离苦，这是行不通的。为何？譬如两人饥饿难耐，忽遇主人设下种种肥甘美味，二人因饥饿贪食过饱。其中一人有智慧，一人愚痴。有智之人自知饮食过量，身体沉重，便找良医请求消除病痛。良医赐下摩檀提药，服下后吐出积食，再让其靠近暖火、节制饮食、静心调养，最终免除祸患，保全寿命。而愚痴之人不知饮食过量，以为是鬼魅作祟，杀生祭祀以求保命，腹中积食化为风气，绞痛难忍，最终死亡堕入地狱。”

佛告罗睺罗。汝畏罪还家。如彼无智愚痴人也。汝先有善根因缘遭值我。时如彼明医能济苦患。而得不死。汝今何为舍明入闇。罗睺白言。世尊。诸佛智慧犹如大海。罗睺等心犹如毫末。岂能受持如来智慧。

“你因畏惧罪业还家，就如同那愚痴之人。你前世有善根因缘，得遇我如良医般济度苦患，得以脱离生死。如今为何要舍弃光明走入黑暗？”罗睺罗说：“世尊，诸佛智慧犹如大海，而我等心量犹如毫末，怎能受持如来智慧？”

佛告罗睺。如天雨滴。后不及前。虽不相及能满大器。修学智慧亦复如是。从小微起终成大器。如是展转满无量器是则自利利人。名为大士如我今也。罗睺罗等。闻佛说已心开意解。

佛陀告诉罗睺罗：“如同天降雨水，后一滴虽不及前一滴，但最终能盛满大容器。修学智慧也是如此，从微小处起步，终能成就大器。如此辗转，可盛满无量容器，这便是自利利人，称为大士，如同我如今这般。”罗睺罗等人听闻佛语，心开意解。

普耀经云。佛还入宫坐于殿上。俱夷携罗云来。稽首佛足瞻对问讯。时王僚属皆怀沉疑。太子捐国十有二年。何从生子。佛语父王告诸群僚。俱夷守节贞洁清无瑕疵。设王不信今当现证。于时世尊化诸众僧。皆使如佛。罗云年始七岁。俱夷即以指印信环。与罗睺言。是汝父者以此与焉。罗云应时直前诣佛。以印信环而授世尊。王及群臣咸皆欣踊。称言善哉真佛子也。

《普耀经》记载：佛陀返回王宫，坐在殿上，俱夷（耶输陀罗）带罗睺罗前来，叩首佛足，瞻仰问候。当时国王的僚属都心存疑惑：“太子舍弃国家已十二年，哪来的儿子？”佛陀告诉父王及众僚属：“俱夷守节贞洁，毫无瑕疵。若大王不信，今当现前验证。”于是世尊化现众僧，皆如佛陀模样。罗睺罗年仅七岁，俱夷将刻有指印的信环交给罗睺罗，说：“若是你父亲，就把这个给他。”罗睺罗当即径直走向佛陀，将信环交给世尊。国王及群臣见状皆欢欣踊跃，赞叹：“善哉！真是佛子！”

佛语父王及诸臣曰。从今已后无复怀疑。此吾之子缘吾化生。勿咎俱夷。王得道证。俱夷持戒净修梵行。

佛陀对父王及众臣说：“从今以后无需再怀疑，这是我的儿子，因我化现而生，不要责备俱夷。”后来国王证得道果，俱夷持守戒律，清净修习梵行。

《弥沙塞律》记载：佛陀前往净饭王宫殿时，罗睺罗的母亲正带着罗睺罗在高楼上。她远远望见佛陀走来，便问：“你看见那个沙门了吗？”罗睺罗答：“看见了。”母亲又说：“他是你父亲，你可前往索要父亲留下的财物。”

佛陀入宫后坐在中庭露天处，罗睺罗急忙跑下高楼，来到佛陀面前，以头叩拜佛足，站在佛影中说：“这影子让人感到安乐，愿佛陀给我父亲留下的财物。”佛陀问：“你果真想要吗？”罗睺罗答：“想要。”佛陀便带他离开，告诉舍利弗：“你可度他出家。”舍利弗随即为罗睺罗剃度，并授沙弥戒。

净饭王听说罗睺罗已出家，十分懊恼，前往佛陀处禀告：“佛陀昔日出家时，我尚有难陀可寄托情感，却不曾像今日这般懊恼。如今难陀也已出家，我余下的情感唯有寄托在此子身上。他若出家，家国传承便永远断绝。子孙之爱深入骨髓，为何比丘擅自度化他人之子？希望佛陀从今以后敕令诸比丘：若父母不允许，不得出家修道。”

佛陀为净饭王宣说诸法后，召集诸比丘立下制度：若无父母允许，不得出家受戒。

僧祐考察此律典所述罗睺罗出家的因缘，与《未曾有经》中记载的情节差异较大，这是因为当时面对的情境不同，故两种说法并存。僧祐进一步探究认为，释迦族兴盛广大，如祥云布散赤色湖泽。虽有世俗与佛法的差异，但众人皆能通过不同途径获得道果：难陀舍弃荣华欲望而修道，罗睺罗放弃轮王王位而承袭佛法。佛陀身边栴檀香气环绕、龙象随从成群，无论亲疏皆随顺根机而度化。

21章 释迦竹园精舍缘记 第十九(出昙无德律)

《弥沙塞律》记载：摩竭陀国国王瓶沙心生一念：“世尊若初来我国时所入之处，我便当布施此处建造僧伽蓝（佛寺）。”当时王舍城有座迦兰陀竹园，堪称当地第一胜境。佛陀知晓国王心念，便前往竹园。国王远远望见世尊到来，立即下马，取下象背上的褥垫叠为四层，铺设完毕后禀告佛陀：“愿世尊坐于此座。”世尊随即就座。

瓶沙王手持金澡瓶，舀水递给佛陀，说道：“此王舍城中，迦兰陀竹园最为殊胜，今以竹园奉施，愿世尊慈悲纳受。”佛陀告诉国王：“你应将此园布施给佛陀及四方僧众。为何？若仅属佛陀个人所有，无论是园林、房舍还是衣钵等物，一切天人、魔众、梵天、沙门、婆罗门皆无法受用，唯有以恭敬佛塔寺院之礼对待。”国王回应：“如世尊所言，我今将此竹园布施给佛陀及四方僧众，愿世尊慈悲愍念，为我纳受。”

世尊以偈颂劝喻瓶沙王，国王遂敕令巧匠即日动工，营建堂房楼阁，雕梁画栋，以宝物庄严，开通水道、建造桥梁，挖掘泉井以供僧众使用，祈愿此园常为僧众受用，使福德无尽（竹园冬夏常青，故亦名“寒林”）。

《中本起经》记载：王舍城（罗阅祇）长者迦兰陀曾心想：“可惜我先前将竹园布施给尼干外道，若佛陀能先至此地，我定当将竹园奉施给佛及僧众。”他悔恨前番布施，内心难安。因往昔福报牵引，与佛结缘之时机成熟——大鬼将军名为“半师”，承佛神意，知长者心念，便召集夜叉鬼众驱逐尼干外道，斥道：“你们裸形无耻，不应住此！”鬼师奉令，殴打尼干，拖拽其器物。尼干惊恐奔逃，呼喊道：“这是何等恶人，竟如此施暴？”鬼师答道：“长者迦兰陀当以竹园建造佛之精舍，大鬼将军半师受令，特来驱逐尔等！”

次日，尼干外道一同前往责问长者：“为何改施竹园，令我等遭此殴打折磨？不想长者竟如此困辱我等！”迦兰陀心中暗喜，知自己心愿将成，便答道：“这些鬼师强暴贪嗔，我恐其加害于你等，不如舍弃此处，另寻安身之所。”尼干心中怨恨，当日尽皆离去。长者欢喜，遂修立精舍，僧房、座具等一切庄严设施完毕后，亲至树下请佛及僧众入住。众僧受施驻锡，一时之间，佛法大化普济，众人无不欣悦。

《菩萨藏经》记载：阿难，我今于此竹园中，宣说《菩萨藏经》，转动不退法轮，断除一切众生疑惑。阿难，过去诸佛亦曾于此虚空之地，宣说此《菩萨藏经》。阿难，但凡有贪欲、嗔恚、愚痴之众生，进入此竹园，皆不再生起贪嗔痴念。阿难，如来虽住于其余精舍，却无如此功德。为何？阿难，今此迦兰陀竹林，畜生入内不生淫欲，众鸟入内非时而不鸣。

摩竭陀国瓶沙王（浇顶大王）初登王位时，曾与宫女入此园娱乐，入园后自觉心无淫欲，不复贪恋嬉戏之事；众宫女亦自觉心无贪欲，不再乐於娱乐。国王欢喜，常作此念：“愿世间有佛出现于我国，我当以此园奉上，请佛住于园中，我当亲闻佛法。”因他深知：此园乃可供养圣者之清净处，非耽于五欲之人所应居住。此园无有虺蛇、蜈蚣、蚊虻等毒虫害物，若人住于其中，亦不复生毒害之心——此乃竹园不共之功德。

22章 释迦祇洹精舍缘记 第二十(出贤愚经)

舍卫国的须达长者

舍卫国王波斯匿在位时，有一位大臣名叫须达，家中巨富、财宝无数，喜好布施救济贫者与孤寡老人，时人因其善举称他为 “给孤独”。当时，长者生下七个儿子，皆已长大成人，前六个儿子依次娶妻，轮到第七子，此子容貌端正异于常人，须达尤为疼爱，想为他娶一位容貌极佳、面相端庄的女子。于是，他对众婆罗门说：“谁若知晓有相貌周正的好女子，请为我儿提亲。” 婆罗门们便四处寻访，一路行乞至王舍城。



王舍城的护弥之女 王舍城中有位大臣名护弥，家财富足且信奉三宝。婆罗门到护弥家乞食时，按当地习俗，需由童女持物布施。护弥的女儿容貌威严端正、色泽殊妙，她端出食物施与婆罗门。婆罗门一见大喜：“我要找的人正是她！” 随即问女子：“可有人来向你提亲？” 女子答：“未曾有。” 又问：“你父亲在吗？” 女子答在，婆罗门便请她唤父亲出来相见。女子入内禀报，护弥出门后，婆罗门问候起居，接着问：“舍卫国有位大臣叫须达，你可认识？” 护弥答：“未见过，只闻其名。” 婆罗门说：“此人在舍卫国富贵第一，如同你在此地的地位。须达有子，相貌端正卓绝，想求娶你女儿，可否？” 护弥应允。恰逢有商人要去舍卫国，婆罗门便修书一封，托商人带给须达，详述此事。

须达求佛与皈依

须达得信后欣喜不已，向国王请假为子娶妻，国王准行。他载满珍宝前往王舍城，沿途救济贫者。抵达后，护弥欢喜迎接，备办寝具留他过夜。夜间，护弥家中忙碌备餐，须达疑惑：“长者如此大设宴席，是要宴请国王、太子、大臣，还是举办婚宴、亲戚聚会？” 遂问护弥，护弥答：“欲请佛与比丘僧。” 须达听闻 “佛僧” 之名，顿觉毛发竖立，心生喜悦，追问：“何为佛？愿闻其义。” 护弥答：“你可听闻，净饭王子名悉达，出生时天降三十二种瑞应，万神护卫；他落地行七步，举手言‘天上天下唯我为尊’，身呈金色，具三十二相、八十种好。本应统御四天下，却因见老病死之苦，不愿居家，出家修道。六年苦行后，得一切智慧而成佛，降伏十八亿魔众，号‘能仁’，具十力、无畏、十八不共法，光明普照、洞彻三世，此即‘佛’。”

须达又问：“何为僧？”

护弥答：“佛成道后，梵天劝请转法轮。佛至波罗捺鹿野苑，为拘邻五人说四圣谛，五人漏尽解脱成沙门，具六通、四意、七觉、八正道。虚空中八万诸天得须陀洹果，无量天人发菩提心。后度郁卑迦叶兄弟千人、舍利弗与目连徒众五百人，皆成阿罗汉。此等众僧神足自在，为众生良祐福田，此即‘僧’。”

须达听闻，欢喜踊跃，一心向往，盼至天明见佛。当夜中，他出门欲往，见天祠便礼拜，却一时忘念佛，眼前遂暗，心生退意：“夜黑恐遭恶鬼猛兽，不如待晓。” 此时，有位生于四天王天的亲友（曾是须达的善知识蜜肩婆罗门，因闻法生天，现为大势门神）现身劝他：“居士莫悔！往见佛可得无量利益，纵使得百车珍宝，亦不如向世尊迈一步；得一四天下珍宝，亦不如举足一步至佛所，利益超彼百千万倍。” 须达闻劝，更增恭敬，天渐破晓，他寻路至佛处。

见佛闻法与发心建精舍

此时世尊已知须达将至，在外经行。须达遥见世尊如金山般相好威严，远超护弥所言万倍，欣喜之下竟忘礼法，直呼：“瞿昙，起居如何？” 世尊命他就座。首陀会天遥见须达不知礼拜之法，化四人前来，至佛前接足作礼、胡跪问讯，右绕三匝后侍立一旁。须达见状，方知恭敬之法，遂起身效仿，礼拜问讯后侍立。 世尊为其说四圣谛，言及苦、空、无常，须达闻法欢喜，证得须陀洹果，如同白净布料易染色彩。他长跪合掌问：“舍卫城中像我这样易染圣法之人，还有吗？” 佛答：“无有二人，舍卫人多信邪道，难入圣教。” 须达恳请：“愿如来垂神降临舍卫，令众生除邪归正。” 世尊曰：“出家与世俗有别，需有住处，彼处无精舍，如何去？”

须达答：“弟子能建，愿佛允许。” 世尊默然应允。

选址与只园布施

须达为子娶亲后，向佛辞行，言归国立精舍，因不知形制，请佛派弟子同往指导。世尊思及舍卫城婆罗门多信邪见，唯舍利弗为婆罗门种，聪慧神足，派他前往必有益，遂命舍利弗与须达同往。途中，须达每二十里设一亭舍，备饮食、仆役，直至舍卫国。

二人回城后勘察建址，唯王太子只陀有一园，地势平坦、树木葱郁，不远不近正合适。舍利弗说：“此园宜建精舍，远则乞食难，近则喧闹妨道。”

须达遂向只陀求购，太子笑言：“我不缺财物，此园茂盛，我常在此游戏散心。” 须达再三恳请，太子贪惜此园，故意抬价刁难：“若你能用黄金铺满地面，不留空隙，便卖与你。” 须达应允：“听凭此价。” 太子忙说：“我戏言耳！” 须达正色道：“太子不应妄语，妄语如何抚恤人民？”

二人欲去诉讼。首陀会天为护佛精舍，化人评理：“太子法不应妄语，既许价，不可悔。” 最终，太子将园卖给须达。



黄金铺地与只陀施树

须达大喜，即刻命人以象背负黄金至园，八十顷土地转眼将满，唯余少许空地。他暗自思忖：“哪处金藏的储量恰好能补满？” 只陀见状问：“嫌价高便作罢？” 须达答：“非也，正想何处金藏可足数补满。” 只陀心念：“佛必具大德，才令此人轻贱珍宝至此。” 遂道：“就此为止，勿再取金。园地归你，树木属我，我自当建门屋请佛，共立精舍。” 须达欣然应允，归家筹备动工。

六师挑战与须达忧虑

六师外道听闻此事，面见国王进言：“长者须达买只陀园，欲为瞿昙沙门建精舍。请允许我等徒众与沙门斗法，若沙门得胜，听任建舍；若不胜，则不许建。瞿昙徒众住王舍城，我等住此，可当众较量。” 国王召须达询问，须达归家后身着垢衣，愁眉不展。次日，舍利弗按时着衣持钵至须达家，见其忧色，问：“何故不乐？”

须达答：“恐精舍难成，故此发愁。六师请与尊人斗法，胜则许建，否则禁止。此辈出家已久，技艺精湛，无人能及，不知尊人能否与之一搏？” 舍利弗道：“纵使六师之众填满阎浮提，如竹林般密集，亦不能动我足上一毛。任他们想比什么，随其心意！” 须达闻言欢喜，更衣沐浴，回禀国王：“已问过，六师欲斗法，悉听尊便。” 国王遂告六师：“准你等与沙门斗法。” 六师向国人宣告：“七日后，于城外开阔处与沙门较量。” 按舍卫国法，击鼓集众 ——

击铜鼓集十二亿人，银鼓十四亿人，金鼓则全民皆集。七日期满，众人于旷野击金鼓，十八亿国民悉数到场，六师徒众有三亿万人。

舍利弗与劳度差斗法

须达为舍利弗设高座，而舍利弗在树下寂然入定，入诸禅定后思：“此会大众习邪已久，骄慢轻忽众生，当以何德降伏？”

遂立誓：“若我无数劫中慈孝父母、敬奉沙门婆罗门，则初入会时，大众当为我礼。” 此时六师见众人已集，唯舍利弗未到，便对国王说：“瞿昙弟子自知无术，假意应斗，如今众会已集，吓得不敢来。”

国王命须达请舍利弗，须达至其处长跪相请，舍利弗从禅定起，整衣持钵，如师子王般徐步至会场。众人见其法相庄严，与六师迥异，竟如草遇风般不觉起立行礼。舍利弗升座后，六师弟子劳度差善幻术，于众前咒化一树，瞬间长大，枝叶繁茂、花果各异，众人皆言：“此变是劳度差所为。”

舍利弗以神力起旋岚风，吹拔树根倒地，碎为微尘，众人齐呼：“舍利弗胜！”

劳度差又咒化一池，四周七宝围绕，池中生各色莲花，众人称奇。舍利弗化出六牙白象，每牙生七莲，每莲立七玉女，象行至池边，吸尽池水，池遂灭，众人再呼：“舍利弗胜！” 劳度差复化七宝山，泉树花果繁盛，舍利弗化金刚力士，以杵指山，山即崩塌无余，众人皆赞：“舍利弗胜！”

劳度差又化十头龙，于空中降雨献宝，雷电震地，舍利弗化金翅鸟王，裂而食之，众人欢呼：“舍利弗胜！”

劳度差化壮牛，跑地大吼冲来，舍利弗化师子，分裂食之，众人齐喊：“舍利弗胜！” 最后，劳度差化夜叉鬼，头燃烈火，目赤爪利，口吐火焰扑来。舍利弗化毗沙门王，夜叉四面火起，唯舍利弗身边清凉，遂五体投地求饶，屈辱心生，火即灭。众人齐唱：“舍利弗胜！”

舍利弗显神变与度众

舍利弗升虚空，现行住坐卧四威仪，上身出水、下身出火，东没西现、西没东现，或变大身满虚空，或化小身，或分身亿兆，合为一体，虚空落地如履平地，履地如水。显变后收神足，坐回本座。大众见其神力，欢喜赞叹。舍利弗趁机说法，众人随宿世福缘，各得道果：或证须陀洹、斯陀含、阿那含，或成阿罗汉。六师三亿弟子皆于舍利弗处出家学道。

斗法完毕，四众散去。须达与舍利弗同往规划精舍，须达手持绳一端，舍利弗持另一端，共同丈量地基，精舍遂始成。

舍利弗含笑示天宮

舍利弗丈量地基时欣然含笑，须达问：“尊者为何而笑？” 答曰：“你于此地初牵绳丈量时，六欲天中的宫殿已建成。” 随即借道眼力让须达观见：六欲天中，各层宫殿庄严清净。须达问：“六欲天中何处最乐？” 舍利弗答：“下三天色欲深厚，上二天骄逸放纵，第四天少欲知足，常有一生补处菩萨降生，法教相续不绝。” 须达言：“我当生于第四天。” 话音落，其余天宫皆灭，唯第四天宫殿湛然不动。

舍利弗悲叹蚁子劫缘

当二人移动绳尺时，舍利弗忽然面露忧色，须达问故，答：“你可见此地中的蚁子？” 须达答 “已见”。舍利弗道：“过去毗婆尸佛时，你曾在此地为佛建精舍，此蚁子便生于此地；尸弃佛时，你再建精舍，蚁子仍在此生；毗舍佛、拘留秦佛、迦那含牟尼佛、迦叶佛时，你皆于此建精舍，而此蚁子历经九十一劫，始终生在此地，受同一蚁身不得解脱。生死长远，唯有福报最为紧要，不可不种。” 须达听闻，悲心顿生，怜悯众生轮回之苦。



精舍落成与请佛莅临

地基丈量完毕，须达动工建精舍：为佛修窟，以妙栴檀为香泥涂抹；建僧房千二百间，另设一百二十处击犍稚（唤僧法器）的场所。落成后，须达心想：“需告知国王，若不禀报，恐生嗔恨。” 遂禀白波斯匿王，王遣使者至王舍城请佛。

世尊率四众弟子，前后围绕，放大光明，震动天地，前往舍卫国。途经须达所设亭舍，皆暂作停留，沿途度化众生无数。将至舍卫城时，全民持供具迎接。世尊至城外开阔处，放光照三千大千世界，足指按地令大地震动，城中伎乐不鼓自鸣，盲者得视、聋者能听、哑者言语、残疾人康复。十八亿民众目睹瑞应，欢喜踊跃齐聚佛前。世尊随众生根器说法，众生各依宿缘证道：或得须陀洹至阿罗汉果，或种辟支佛因，或发菩提心，皆欢喜奉行。

只园定名与经藏印证

佛告阿难：“此园地为须达所买，林树花果属只陀太子，二人同心建精舍，应合名为‘太子只陀树给孤独园’，令此名流传后世。”

（附经藏印证：《杂阿含经》载，给孤独长者病重时，佛往探视，记其得阿那含果，命终生于兜率天为天子。一日，天子念：“不应久住此，当往见世尊。” 心念起，如力士屈臂顷，从兜率天没，现于佛前，稽首退坐，身放光明遍照祇园，说偈赞叹后隐没。《增一阿含经》称，须达又名阿那邠坻太子。）

结语（僧祐案语）

僧人栖心之所称为精舍，竹林精舍与祇园精舍为佛教道场之始，其遗风至今影响深远。须达以布施感得殊胜果报，正是福报显验的明证。

23章 释迦发爪塔缘记第二十一(出十诵律)

　　佛陀周游各国，久未返回舍卫国。须达长者心生思恋，渴慕拜见，遂至佛前禀白：“愿世尊赐我少许信物，令我常得供养。” 佛陀便赠予须发、指甲。须达又请：“恳请世尊允许我为信物起塔供养。” 佛陀应允。 须达再禀：“请允许我修建石窟，窟顶作伏头形栾拱，安设栏杆，以杂色彩绘种种庄严纹饰。” 佛陀悉数许可。

24章 释迦天上四塔记第二十二(出集经抄)

　　忉利天四塔分布

忉利天城东照明园：建有佛发塔；
忉利天城南粗涩园：建有佛衣塔；
忉利天城西欢喜园：建有佛钵塔；
忉利天城北驾御园：建有佛牙塔。

《大智度论》记载：“天帝释取菩萨（指佛陀前世）之发，于天上城东门外立发塔；又持菩萨宝衣，于城东门外立衣塔。”

人间四大圣塔（僧祐案语）

据经律记载，人间有四大佛塔：

生处塔：位于迦维罗卫国，地处三千日月、万二千天地之中（喻指娑婆世界中心）；
成道塔：位于摩竭提国善胜道场的元吉树下（即菩提伽耶菩提树处）；
转法轮塔：位于波罗柰国古仙人住处鹿野苑中；
涅槃塔：位于拘夷那竭国力士生地的秀林双树间。

僧祐结语
我（僧祐）思忖：至人（佛陀）住世时利益宏大，其须发、爪甲、衣钵皆成弘法因缘，故能使宝刹如云霞般兴起，泽被人天。由此可知，造塔之缘起，不仅为供养佛陀散身（指舍利），更因诸物皆含法义。

25章 优填王造释迦栴檀像记 第二十三(出增一阿含经)

佛陀升天说法与四众渴仰

天帝释（释提桓因）恭请佛陀至三十三天为其母摩耶夫人说法。世尊念及人间四众弟子多有懈怠、不勤听法，欲令他们生起对佛法的渴仰之心，于是未告知四众，也未带侍者，如屈臂伸臂般瞬间抵达三十三天。

此时人间久不见如来，优填王等人至阿难处询问：“如来今在何处？” 阿难答：“大王，我亦不知。” 优填王与波斯匿王因思念佛陀而心生忧苦，遂下令国内能工巧匠：“我欲造如来形像。” 优填王便以牛头栴檀木雕造如来像，高五尺。

《观佛三昧经》补充记载

（据《观佛三昧经》载：佛升忉利天时，优填王恋慕世尊，遂铸金为像。后闻佛将返人间，以象载金像迎佛。其时金像从象背而下，如活生生的佛陀般足步虚空，足下雨花纷飞、大放光明。金像合掌叉手向佛作礼，世尊亦长跪合掌回应，虚空中百千化佛皆合掌长跪朝向金像。世尊对金像言：“你于来世当大作佛事，我灭度后，诸弟子便托付于你。” 空中化佛异口同音道：“若有人于佛灭后造立形像、种种供养，来世必得念佛清净三昧。”）

26章 波斯匿王造释迦金像记 第二十四(出增益阿含经)

彼时，波斯匿王听闻优填王已造如来像并虔诚供养，遂召国内巧匠。他心中思忖：“当用何种珍宝造如来像？如来身相辉煌，犹如天界金质。” 于是，波斯匿王纯以紫磨金铸造如来像，像高五尺。 至此，阎浮提内始有这两尊如来形像。

27章 阿育王弟出家造石像记 第二十五(出求离牢狱经)

阿育王有个弟弟名叫善容（也叫违驮首祗），他进入山中游玩打猎。看到众多梵志赤裸着身体在太阳下暴晒，以此追求成为神仙。他们有的吃树叶，有的吸气服气，有的躺在灰垢中，有的躺在荆棘上，用种种苦行来求取梵天的福报。然而劳累身体却一无所获。阿育王的弟弟见到后问道：“你们在此行道，经历这么多困苦为何却没有成就？”梵志回答说：“因为看到一群鹿多次交合，我见后心动，无法自制。”王子听了之后，随即产生恶念：这些梵志只吃风，身体瘦弱，尚且有淫欲，过患无法去除。而释子沙门饮食甘美，坐在好床之上，衣服随季节更换，用香花熏染自身，怎么会没有欲望呢？

阿育王听闻弟弟有这样的议论，心中便充满忧虑：我只有这一个弟弟，他忽然产生邪见，恐怕会永远迷失。我应当用合适的方法消除他的恶念。于是回到宫中，命令众妓女各自梳妆打扮，到善容那里一同娱乐。他预先告诫大臣：“我有打算，如果我下令杀善容，你们就进谏，请求等待七日，然后再随我杀他。”这时众妓女就去与善容娱乐。没过多久，阿育王亲自前往，对弟弟说：“你为何带着我的妓女、妻妾肆意自娱？”他奋起威严愤怒，把车轮掷向空中，召来众大臣，告诉他们：“你们知道吗？我还没衰老，也没有外寇强敌入侵边境。我也听说，古昔贤哲有这样的谚语：‘人若有福，四海归服；福尽德薄，身边之人也会叛离。’如今我自我观察，没有这样的变故。但我的弟弟善容引诱我的妓女、妻妾纵情自娱，事情已经败露，如此怎会有我容身之地？你们把他带到集市杀了。”众大臣进谏说：“希望大王听我们进言。如今大王只有这一个弟弟，而且他还少有子嗣，没有继承人，希望能让他活七日，之后再遵奉王命。”阿育王默然同意了大臣的进谏。

阿育王又施宽恩，命令众大臣：“让王子穿上我的服饰，戴上天冠，使其威严容貌与我无异，进入我的宫中，让倡妓奏乐与他娱乐。”又命令一位大臣：“从今日起，你穿上铠甲，手持兵器，拔出利剑，去对善容王子说：‘你知道吗？七日之期一到，马上就要行刑，你要努力尽情享受五欲之乐。如今不自我舒适，死后会有遗憾，后悔也无益。’”一日过去，大臣又去说：“还剩六日。”就这样依次到了第七日，大臣去禀告说：“王子应当知道，六日已过，只剩明日，就要赴死，你要努力尽情享受五欲之乐。”到了第七日，阿育王派使者问：“王子在七日之中，意志自由，快乐吗？”弟弟回复阿育王说：“大王应当知道，我不见不闻，有什么快乐呢？”阿育王问弟弟：“你穿着我的服饰，进入我的宫殿，与众妓自娱，吃着甘美的食物，为何当面欺骗我说不见不闻、不快乐呢？”弟弟禀告说：“即将赴死的人，虽然还未命绝，却与死人有何不同，怎么会有心情沉迷五欲呢？”

阿育王对弟弟说：“你这愚笨的人啊！你如今一身忧虑百端，一身断灭，面对五欲也不快乐。何况沙门释子，他们忧念三世，一身死坏之后，又会受生一身，历经亿百千世，每世都要承受无量的痛苦烦恼。即使生而为人，也可能给他人当差，或生在贫家，衣食匮乏。念及这些辛酸，所以出家为道，寻求无为度世的要诀。如果不精勤修行，就会再次经历劫数之苦。”这时王子心开意解，上前禀告阿育王说：“如今听闻大王教诲，才得以醒悟。生老病死实在令人厌患，愁忧苦恼流转不息。希望大王允许我为道，谨慎修行。”阿育王对弟弟说：“你应把握此时机。”弟弟随即辞别阿育王，出家做了沙门，奉持禁戒，昼夜精勤，最终证得阿罗汉果，六通清彻，无所挂碍。

《阿育王传》中说：阿育王听闻弟弟得道，内心深感欢喜，稽首礼敬，请求长期供养他。弟弟已然厌弃世间之苦，不喜欢人间生活，发誓依止林野来度过余生。阿育王便让鬼神在城内为他造山水，山高数十丈，隔绝外界人物，不得来往，弟弟才应了王命，舍弃衣资，造了一躯石像，高丈六，就在山龛石室中供养。这座山和石像如今都还存在。

僧祐案：画像的源始出自佛陀的示意，于是金石香彩的铸刻渐渐增多，都是用来摹影佛陀的相好，仿佛佛陀的尊仪。至于优填王所造的佛像，大概是神力所化吧。

29章 释迦留影在石室记 第二十六(出观佛三昧经)

那时国王请佛入城，龙王发怒说：“你夺走我的利益，我要灭了你的国家。”佛告诉大王：“你先回国，我自己知道时机。”于是佛就为龙王及罗刹女说三归五戒，他们心中十分欢喜。龙王眷属有百千条龙，又从池中出来，佛让目连为他们传授戒法。这时龙王对佛说：“希望如来常住此间，如果佛不在，我发起恶心就无法成道了。”龙王殷勤再三请求，希望佛常住这里。

此时梵天王及百千梵众又来劝请：“希望您为了一切众生，不要只为一条龙住在这里。”佛于是微笑，口中放出光明，无数化佛及菩萨作为侍从。龙王从池中取出七宝台进献给如来，说：“希望天尊接受这个宝台。”佛说：“不需要这个宝台，你只需把罗刹石窟施给我。”诸天听闻后，各自脱下宝衣来扫拂石窟。佛收敛神足，独自进入石室，自己铺设坐具，让这个石窟暂时变成七宝所成。这时罗刹女及龙王，为四大弟子及阿难造了五座石窟。

当时世尊坐在龙王窟中未移动，却又接受国王邀请，进入那干诃城及各国。人们处处都看见有佛，虚空花座上满是化佛。龙王欢喜，发下大誓愿：“希望我来世得佛果也能如此。”佛接受国王供养，过了七天，国王派一人乘坐日行八千里的大象，持诸供具遍行一切国家供养众僧，所到之处都能见到佛。使者回来禀报国王：“释迦佛不只是在我国，其他国家也有，都在说苦、空、无常以及六波罗蜜。”国王听闻后，豁然开悟，证得无生忍。

这时世尊收回神足，从石窟中出来，与诸比丘遍游各处，龙都随从。龙王听闻佛要回国，啼哭流泪说：“希望佛常住，为何要舍弃我？我见不到佛，会做恶事堕入恶道。”世尊安慰龙王：“我接受你的请求，会在你的窟中坐一千五百年。”众龙王合掌劝请，佛于是回到窟中坐下，在窟中示现十八种神变，纵身进入石中，犹如明镜，在石内却能映现于外，远远能看见，走近却看不见。百千诸天供养佛影，影也在说法。石窟高一丈八尺，深二十四步，石头呈清白色。（石窟在那干诃罗国，古仙瞻卜花林毒龙池旁，青莲泉北边的罗刹穴中，阿那斯山岩南边。）

僧祐探寻到，法身本无形，随应而现，虽然虚影如雾般模糊，却就是如来。所以无量龙鬼、宣法天众，正如经中所说“这些化佛都是真实的”，说的就是这个吧。

30章 释迦双树般涅槃记 第二十七(出大般涅槃经)

佛在拘尸那城力士生地阿夷罗跋提河边的娑罗双树之间，与八十亿百千数量的大比丘们前后围绕着。二月十五日临近涅槃时，凭借佛的神力发出宏大音声，直至有顶天界，随众生种类而现不同语音，普遍宣告众生：“今日如来应供正遍知，怜愍众生如同罗睺罗，为众生作归依。大觉世尊即将涅槃，一切众生若有疑惑，如今都可来问，此为最后之问。”

《长阿含经》记载：佛在毗耶离与阿难独坐时，于后夏安居期间，佛身生疾，全身皆痛。佛告诉阿难：“诸有修习四神足并多修习行、常念不忘者，随其心意所欲，可得不死一劫有余。阿难，佛之四神足已修得多，如来可止住一劫有余，为世间除冥暗，令天人获安乐。”彼时阿难默然不答，佛如此再三告知，阿难却为魔所蒙蔽，昏蒙不悟。佛对阿难说：“应当知晓此时机。”阿难承奉旨意，礼佛后离去。

其间未过多久，魔波旬前来，对佛说：“心中期望您入般涅槃。”佛告诉波旬：“且止且止，我自知时机。如来如今尚未取涅槃。”波旬又对佛说：“佛往昔初成正觉时，我当时劝请如来可入般涅槃，尔时如来回应说：‘需待我诸弟子集化，如今正是时候，为何不灭度？’”佛说：“止止波旬，佛自知时机，不久将不住世。”此后三月，在本生处拘尸那竭的娑罗园双树之间，当取灭度。此时魔即念及佛不虚言，欢喜踊跃忽然隐没。

佛随即在遮波罗塔入于定意三昧，舍命住寿。当此之时，大地大振动，人民惊怖，衣毛竖起。佛放大光明，幽冥之处无不蒙受光明，各得相见。贤者阿难心惊毛竖，疾行至佛前，头面礼足，对佛说：“怪哉！地动是何因缘？”佛告诉阿难：“凡世地动有八种因缘：大地在水上，水止于风，风止于空，空中大风有时自起，则大水扰动，于是普地动，此为其一。

又次，有时得道比丘、比丘尼及大神尊天，观水性多、观地性少，欲自试力，则普地动，此为其二。菩萨降神母胎时，地为大动，此为其三。菩萨从右胁生时，则普地动，此为其四。菩萨初成正觉时，此为其五。初转无上法轮时，此为其六。佛教将毕，欲舍性命时，则普地动，此为其七。如来欲入无余涅槃界而般涅槃时，地大振动，此为其八。”

尔时世尊告诉阿难：“一同前往香塔，现在令比丘全部敕令集合，如来不久之后，此后三月当般泥洹。”诸比丘听闻后，皆愕然失神、迷乱荒惑，自投于地，举声大呼：“何其迅速啊！佛取灭度。”辗转号叫不能自胜。佛告诉诸比丘：“你们且止，勿怀忧悲。天地人物，无生不终，欲使有为法不变易者，无有是处。天魔波旬向来请我，我言此后三月当般涅槃。”

尔时贤者阿难右膝着地，叉手对佛说：“唯愿世尊留住一劫，勿取灭度。”尔时世尊默然不答，如此三请，佛告诉阿难：“你亲从佛闻，佛四神足已修得多，习行不忘，可止住不死一劫有余，多所饶益，天人获安。你当时为何不劝请如来使不灭度？如今你方才言说，岂不是过咎吗？我已舍性命，已弃已吐，欲使如来自违言者，无有是处。”

尔时世尊于晨朝时，从其面门放种种光，遍照三千大千佛之世界，乃至十方六趣众生。遇斯光者，罪垢烦恼一切消除。是诸众生见闻是已，心大忧恼同时举声悲号啼哭。尔时大地诸山大海皆悉震动。时诸众生共相谓言：“当共疾往诣拘尸城，劝请如来莫般涅槃，住世一劫若灭一劫。”诸大弟子尊者摩诃迦旃延等，遇佛光者，其身战掉不能自持，发声大叫生种种苦恼。

复有八十百千诸比丘，皆阿罗汉如大龙王；复有六十亿比丘尼，亦是大阿罗汉，各于晨朝日初出时举身毛竖，遍体血现如波罗奢花，涕泣盈目生大苦恼，疾至佛所稽首佛足，绕百千匝却坐一面。复有一恒河沙菩萨摩诃萨，位阶十地，日初出时遇佛光明，遍体血现涕泣盈目，疾至佛所稽首佛足，绕百千匝却坐一面。

复有二恒河沙诸优婆塞、三恒河沙优婆夷、四恒河沙毗舍离城诸离车等、五恒河沙大臣长者，复有阎浮提内所有诸王、复有七恒河沙诸王夫人（唯除阿阇世王夫人），所设供养七倍于前。复有八恒河沙诸天女等、九恒河沙诸龙王等、十恒河沙诸鬼神王，所设供具倍于诸龙。复有二十恒河沙金翅鸟王、三十恒河沙乾闼婆王、四十恒河沙紧那罗王、五十恒河沙摩睺罗伽王、六十恒河沙阿修罗王、七十恒河沙阿那婆王、八十恒河沙罗刹王（更不食人，其形丑陋，以佛神力皆悉端正）。

复有九十恒河沙树林神王、千恒河沙持咒王、一亿恒河沙贪色鬼魅、百亿恒河沙天诸婇女、千亿恒河沙地诸鬼王、十万亿恒河沙诸天王及四天王等。复有十万亿恒河沙四方风神，吹诸树上时非时花，散双树间；十万亿恒河沙主云雨神，皆作是念：“如来涅槃梵身之时，我当注雨令火时灭。”复有二十恒河沙大香象王，拔取诸妙莲花来至佛所；二十恒河沙师子兽王，持诸花果来至佛所。

二十恒河沙诸飞鸟王（凫雁、鸳鸯、孔雀、迦陵频伽鸟、耆婆鸟），持诸花果稽首佛足；二十恒河沙水牛王，往至佛所出妙香乳，其乳流满拘尸城所有沟坑，色香美味悉皆具足。二十恒河沙四天下中诸神仙人，持诸香花甘果稽首佛足；阎浮提中一切蜂王，持种种花来诣佛所。复有无量世界中间及阎浮提所有诸山神、四大海神及诸河神，有大威德，所设供养倍胜于前，以詹婆花散熙连河，稽首佛足却住一面。

尔时拘尸城娑罗林变白，犹如白鹄。于虚空中自然而有七宝堂阁，雕文刻镂，流泉浴池上妙莲花，亦如忉利欢喜之园。是诸天人阿修罗等，咸睹如来涅槃之相，皆悉悲感。时四天王及三十三天乃至第六天，所设供养展转胜前。大梵天王及余梵众，放身光明遍四天下，欲界人天日月光明悉不复现。持诸宝幢幡，极短者悬于梵宫，到娑罗树间稽首佛足，白言：“唯愿如来哀受我等最后供养。”如来知时，默然不受。

尔时毗摩质多阿修罗王，与无量大眷属俱，身诸光明胜于梵天，持诸宝幢，其盖小者覆千世界，上妙甘膳来诣佛所。欲界魔王波旬，与其眷属诸天婇女、阿僧祇众，开地狱门施诸清净水，因而告曰：“汝等今者无所能为，唯当专念如来，当令汝等长夜获安。”时魔波旬于地狱中，悉除刀剑无量苦毒，炽然炎火注雨灭之。以佛神力，复令诸眷属皆舍刀剑、弓弩、矛銏、长钩、斗轮、罥索，所持供养倍胜一切人天所设，其盖小者覆中千界，来至佛所稽首佛足，唯愿如来哀受我等最后供养。如是三请，皆亦不受。时魔波旬不果所愿，心怀愁恼却住一面。

尔时大自在天王，与其眷属无量无边及诸天众，所设供具悉覆梵释、人天八部所有供具——梵释所设犹如聚墨在珂贝边，悉不复现。宝盖小者能覆三千大千世界，来诣佛所稽首佛足。

绕无数匝。尔时东方去此无数阿僧祇恒河沙微尘世界，彼有佛土名意乐美音，佛号虚空等如来，十号具足。尔时彼佛告第一大弟子言：“汝今宜往西方娑婆世界释迦牟尼如来处，彼佛不久当般涅槃，汝可持此世界香饭奉献彼佛，世尊食已入般涅槃。”尔时无边身菩萨即受佛教，稽首佛足，发彼国来。应时此间三千大千世界大地六种震动，梵释四王、魔王波旬、摩醯首罗见是地动，举身毛竖，喉舌枯燥，惊怖战栗各欲四散，自见其身无复光明。

是时文殊师利即从坐起，告诸大众：“汝等勿惧。东方去此无量阿僧祇恒河沙微尘等世界，有佛号虚空等如来，十号具足，彼有菩萨名无边身，与无量菩萨欲来至此供养如来。以彼菩萨威德力故，令汝身光悉不复现。”尔时大众悉遥见彼佛，如明镜中自观己身，见无边身菩萨一一毛孔各各出生一大莲花，各有七万八千城邑，七宝杂厕。是中众生不闻余名，纯闻无上大乘之声，书持读诵大乘经典，一切大众悉皆得见。无边身菩萨身大无边，量同虚空，唯除诸佛余无能见身量边际。时无边身菩萨稽首佛足，合掌白言：“世尊，唯愿哀愍受我等食。”如来知时，默然不受。

南西北方诸佛世界，亦有无量无边身菩萨，所持供养倍胜于前。时娑罗树吉祥福地，纵广三十二由旬，大众充满间无空缺。尔时四方无边身菩萨及其眷属所坐之处，或如锥头针锋，十方如微尘世界诸大菩萨悉来集会，唯除尊者摩诃迦叶、阿难二众，阿阇世王及其眷属，乃至毒蛇视能杀人，蛣蜣蝮蝎及十六种行恶业者，悉皆来集。陀那婆神、阿修罗等悉舍恶念皆生慈心，除一阐提。尔时三千大千世界以佛神力，地皆柔软，众宝庄严，犹如西方无量寿佛极乐世界。是时大众悉见十方微尘等诸佛世界，如于明镜自观己身。

尔时如来面门所出五色光明，其光明耀覆诸大会，令彼身光悉不复现。所应作已还从口入。时诸天人阿修罗等见佛光明还从口入，皆大恐怖，身毛为竖，复作是言：“如来光明出已还入，必于十方所作已办，将是最后涅槃之相。呜呼痛哉，世间大苦！”悲号啼哭不能自持。

尔时会中有优婆塞，是拘尸城工巧之子，名曰纯陀，与其同类十五人俱，从座而起，偏袒右臂，右膝着地，合掌向佛，悲感流泪，顶礼佛足，白佛言：“唯愿世尊及比丘僧哀受我等最后供养。我等从今无主无亲，无救无护，贫穷饥困，欲从如来求将来食，唯愿哀受我等微供然后涅槃。”尔时世尊一切种智告纯陀曰：“善哉善哉！我今为汝除断贫穷，无上法雨雨汝身田，令生法牙，令汝具足檀波罗蜜。”尔时大众欢喜踊跃，同声赞言：“善哉善哉！希有纯陀，佛已受汝最后供养，汝今纯陀真是佛子。”

佛告纯陀：“汝所奉施佛及大众，今正是时，如来正尔当般涅槃。”第二、第三亦复如是。尔时纯陀闻佛语已，举声号哭，复白大众：“我等今者一切当共五体投地，同声劝佛莫般涅槃。”佛告纯陀：“莫大啼哭自乱其心，我以哀愍汝及一切，是故今日欲入涅槃。何以故？诸佛法尔，有为亦然，速办所施，不宜久停。”

尔时世尊从其面门放种种色青黄赤白红紫光明，照纯陀身。纯陀遇已，与诸眷属持诸肴馔，疾往佛所，忧悲怅怏，重白佛言：“唯愿如来犹见哀愍，住寿一劫若减一劫。”佛告纯陀：“汝欲令我久住世者，宜当速奉最后具足檀波罗蜜。”尔时一切菩萨、天人杂类异口同音唱言：“奇哉纯陀成大福德，我等无福所设供具则为唐捐。”

尔时世尊欲令一切众望满足，于自身上一一毛孔化无量佛，一一诸佛各有无量诸比丘僧，悉皆示现受其供养，释迦如来自受纯陀所奉设者。尔时纯陀所持粳粮成熟之食，摩伽陀国满足八斛，以佛神力，皆悉充足一切大会。

《长阿含经》记载：世尊与诸位大众来到波波城阇头园时，有位名叫周那的工师子，整理衣装后前往世尊处，以头面礼足，恳请世尊：“明日请世尊到我家应供用餐。”佛默然接受了邀请。次日时辰一到，世尊身着法衣、手持钵盂，在大众围绕下前往周那家。周那很快备办饭食供养佛及僧众，还特别煮了栴檀树耳——这是世间罕见的珍味，单独奉给世尊。佛逐渐为众人说法，示教利喜之后，在大众围绕下侍从返回。中途在一棵树下停歇，佛对阿难说：“我背痛，你可铺设座位。”阿难随即铺设座位。阿难对佛说：“周那设供没有福利，为何呢？因为如来最后在他家中用餐后便取涅槃。”佛告诉阿难：“勿出此言，周那此举获得大利益，可得寿命、得色身、得气力。为何呢？佛初成道时能施食的人，与佛临灭度时能施食的人，这两种功德正等无异。”

《双卷大般泥洹经》记载：佛对贤者阿难说：“一同前往波旬国。”弟子们都随行，到城外禅显园停歇。波旬国中有豪姓花氏家族，听闻佛来到，都出来作礼，稽首之后在一旁坐下。花氏有子名淳，独自留下长跪对佛说：“想设微薄饭食，愿圣众一同屈尊降临。”佛默然应允。淳欢喜作礼而归，调制美味膳食，清晨铺设床座。佛与众弟子一同到他家，就坐高座。淳亲自斟酌，奉钵致浆，供养并奉上行澡水完毕，佛说法之后，淳心生欢喜。佛对阿难说：“一同前往拘夷邑。”行至半路，佛疾病发作，身背痛，在树下坐下。于是佛对贤者阿难说：“到熙连河自行澡浴后，告诉你：早晨从花子淳处用餐，夜间当灭度。天下有二难：一是若施饭食，成就无上道，成为至圣之佛；二是若施饭食，舍弃所受余身，入无为之情而灭度。如今淳饭食供养佛，当得长寿、得受无欲、得大富、得极贵、得官属，终生天上，获此五福。告诉淳勿忧，应生欢喜。”

僧祐探寻这两部经，与《大般涅槃经》所说的淳陀最后供养，多有不同，这是大小乘经典所示现教化的差异啊。

当时树林之地狭小，凭借佛的神力，即便如针锋之处，都有无量诸佛，世尊所食之物也无差别。此时天人、阿修罗等啼哭悲叹：“如来今日已受我们最后供养，当般涅槃，我们还能再供养谁呢？”那时世尊为了安慰一切大众，

而说偈言
　　若有不能　　如是观了
　　三宝常者　　是栴陀罗
　　若有能知　　三法常住
　　实法因缘　　离苦安乐

尔时人天大众、阿修罗等闻是法已，心生欢喜，踊跃无量，知佛常住。散种种花，鼓天妓乐。尔时世尊与文殊师利、迦叶菩萨，及与纯陀受记别已，说如是言：“诸善男子，自修其心，慎莫放逸。我今背疾，举体皆痛，我今欲卧，如彼小儿及常患者。文殊汝等当为四部广说大法，今以此法付嘱于汝，乃至迦叶、阿难等至当复付嘱。”尔时如来说是语已，为调伏诸众生故，现身有疾，右胁而卧，如彼病人。

《长阿含经》云：尔时世尊入拘尸城，向本生处末罗双树间，告阿难曰：“汝为如来于双树间，敷置床座，使头北首，面向西方。所以然者，吾法流布当久住北方。”尔时世尊自四牒僧伽梨，偃右胁如师子王，累足而卧。时双树间鬼神，以非时花布散于地。阿难长跪叉手白佛言：“莫于此鄙陋小城荒毁之土取灭度也。更有大国，迦维罗卫国、波罗捺国，民人众多，必能恭敬供养舍利。”佛言：“止止，无谓此土以为鄙陋。昔者此国土有王，名大善见，七宝具足，王有四德，主四天下。善见命终，生第七梵天。其王死七日后，轮宝、珠宝自然不见，象宝、马宝、玉女宝、居士宝、主兵宝同日命终，城池、法殿、金色罗园变为土水。有法无常，要归磨灭，唯得圣谛道尔乃知之。我自忆念，曾于此处六反作转轮圣王，终厝骨于此。今我成无上正觉，复舍性命，厝身于此。自今已后，生死永终，无有方土厝吾身处，此最后边，更不受有。”

尔时迦叶菩萨白佛言：“世尊，如来已免一切诸病，苦患悉除，无复怖畏。世尊，一切众生有四毒箭，即为病因，何等为四？贪欲、嗔恚、愚痴、憍慢。若有病因则有病生，所谓爱热肺病、上气吐逆、肤体[病-丙+习][病-丙+习]、其心闷乱、下利哕噎、小便淋沥、眼耳疼痛、背满腹胀、颠狂干痟、鬼魅所著，如是种种身心诸病，诸佛世尊悉无复有。今日如来何缘，顾命文殊师利而作是言‘我今背痛，汝等当为大众说法’？有二因缘则无病苦，何等为二？一者怜愍一切众生，二者给施病者医药。如来往昔已于无量万亿劫中，修菩萨道，当行爱语、利益众生，不令苦恼，施疾病者种种医药，何缘于今自言有病？

世尊，世有病人或坐或起，不安其所，或索饮食，诫敕家属，修治产业，何故如来默然而卧，不教弟子声闻人等尸波罗蜜、诸禅解脱、三摩跋提，修诸正勤？何缘不说如是甚深大乘经典？如来何故，不以无量方便教大迦叶等人中象王诸大人等，令不退于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何故不治诸恶比丘受畜一切不净物者？世尊实无有病，云何默然右胁而卧？一切愚人生灭尽想，当为外道九十五种之所轻慢，言‘沙门瞿昙无常所迁’。如来世尊无上仙人，已拔毒箭得无所畏，今者何故右胁而卧，令诸人天悲愁苦恼？”

尔时世尊大悲熏心，知诸众生各各所念，将欲随顺毕竟利益，即从卧起，结跏趺坐，颜貌熙怡如融金聚，放大光明充遍虚空，其光大盛过百千日，照于东方、南西北方、四维上下诸佛世界。于其身上一切毛孔，一一毛孔出一莲华，各具千叶，纯真金色，各出种种杂色光明，皆悉遍至阿鼻地狱、想地狱、黑绳地狱、众合地狱、叫唤地狱、大叫唤地狱、燋热地狱、大燋热地狱——是八地狱中众生，常为诸苦之所逼切，所谓烧煮、火炙、斫刺、[利-禾+皮]剥，乃至八种寒冰地狱（所谓擘裂身体、碎坏），遇斯光已，如是等苦悉灭无余。

是光明中言：“诸众生皆有佛性。”众生闻已即便命终，生人天中。此阎浮提及余世界所有地狱，皆悉虚空无受罪者，除一阐提。饿鬼众生饥渴所逼，遇斯光已饥渴即除；是光明中亦说“众生皆有佛性”，闻已命终生天人中，饿鬼悉空，除谤大乘者。畜生共相残食，遇斯光已恚心悉灭；是光明中亦说“众生皆有佛性”，闻已命终生天人中，畜生亦尽，除谤正法者。

是一一花各有一佛，圆光一寻，端严最上。是诸世尊，或震雷音，或注洪雨，或扇大风，或出烟炎，或有示现初生出家、转妙法轮、入于涅槃。此阎浮提中众生遇斯光已，盲者见色，聋者听声，哑者能言，跛者能行，贫者得财，悭者能施，恚者慈心，不信者信，无一众生修行恶法，除一阐提。

尔时一切天龙鬼神、乾闼婆、阿修罗及人非人等，悉同声唱言：“善哉善哉！无上天尊多所利益！”踊跃欢喜，或歌或舞，以种种花散佛及僧，诸天妓乐供养于佛。

尔时佛告迦叶菩萨：“是诸众生不知大乘方等密语，便谓如来真实有疾。如来今于娑罗双树间，示现倚卧师子之床欲入涅槃，令诸未得阿罗汉果众弟子等及诸力士生大忧苦，令诸天人阿修罗等大设供养，欲使诸人以千端[叠*毛]缠里其身，七宝为棺盛满香油，积诸香木以火焚之。唯除二端不可得烧：一者衬身，二最在外。为诸众生分散舍利以为八分，一切声闻弟子咸言‘如来入于涅槃’。当知如来亦不毕定入于涅槃，何以故？如来常住不变易故。”

《长阿含经》云：尔时世尊即记莂千二百弟子所得道果，世尊披郁多罗僧，出金色臂告诸比丘：“汝等当观，如来时时出世，如优昙花时一现耳。”

《双卷大般泥洹经》记载：佛对阿难说，那些愿乐如来正化的人，应当舍弃贪欲、憍慢之心，遵承佛教，以精进思惟道行，这是最后的佛之遗令，务必共同谨慎对待。诸位比丘，佛的仪容难可得见，此后一亿四千余岁，才会再有弥勒佛出世，实在难以常遇。天下有优昙花，不花而结果，若它开花则世上有佛，佛为世间之日，恒常除灭众生冥暗。自我成为圣师至今七十九岁，所应做的事也已究畅，你们好自为之，夜已过半了。

所以比丘们，不要放逸。我因不放逸而自致正觉，无量众善也是由不放逸而得。一切万物没有常存的，这是如来最后的教诲。于是世尊即入初禅，从初禅起入第二禅，从第二禅起入第三禅，从第三禅起入第四禅，从第四禅起入空处定，从空处定起入识处定，从识处定起入不用定，从不用定起入有想无想定，从有想无想定起入灭想定。这时阿难问阿那律：“世尊已般涅槃了吗？”阿那律说：“还没有，阿难，世尊现在在灭想定中。我过去亲从佛闻，从四禅起才般涅槃。”于是世尊从灭想定起入有想无想定，从有想无想定起入不用定，从不用定起入识处定，从识处定起入空处定，从空处定起入第四禅，从第四禅起入第三禅，从第三禅起入第二禅，从第二禅起入第一禅，从第一禅起入第二禅，从第二禅起入第三禅，从第三禅起入第四禅，从第四禅起佛般涅槃。

当此时，大地振动，诸天世人都大惊怖，所有幽冥、日月光明照不到的地方，都蒙受大光明，各得相见，互相说道：“那人生在此处。”光明普遍，遮蔽诸天光明。这时忉利天在虚空中，以文陀罗花、优钵罗花、波头摩等花散在如来身上及散在众会中，又以天末栴檀雨散在佛身上及散在大众中。

佛灭度后，这时梵天王、释提桓因、金毗罗神、密迹力士、佛母摩耶、双树神、娑罗园林神、四天王、忉利天王、炎摩天王、兜率陀天王、化自在天王、他化自在天王，各作偈颂。诸比丘悲恸欲绝，自投于地，譬如斩蛇，婉转回遑，不知如何是好，歔欷而言：“如来灭度何其迅速啊！大法沦翳何其快速啊！群生长衰，世间眼灭。”

这时阿那律告诉诸比丘：“止止，不要悲伤，诸天在上，倘若有怪责。”诸比丘问阿那律：“上有几天？”阿那律说：“充满虚空，岂可计量。”诸天都在虚空中徘徊搔扰，悲号躄踊，垂泪而言：“如来灭度何其迅速啊！群生长衰，世间眼灭。”

《双卷大般泥洹经》与《长阿含经》所说大略相同。

时诸比丘竟夜达晓讲说法语之后，阿那律告诉阿难：“你可入城告诉诸末罗，佛已灭度，所欲施作事宜应及时办理。”此时阿难起身礼佛足后，带领一位比丘涕泣入城，遥见五百末罗聚集在一处。诸末罗奉迎礼足，问道：“今日为何来早？”阿难回答：“你们应当知晓，如来昨夜已取灭度，你们若欲施作事宜，应及时办理。”诸末罗听闻此言，无不悲恸，扪泪而言：“何其迅速啊，佛般涅槃！何其疾速啊，世间眼灭！”

这时诸末罗各自还家，备办诸般香花及众妓乐，前往双树间供养舍利。过了一日，将佛舍利置于床上，诸末罗童子前来抬举舆床，却都不能胜任。此时阿那律对末罗说：“你们暂且停止，勿空自疲劳，如今诸天欲来举床。你们若想让末罗童子举床四角，入东城门遍行诸里巷，使国人民皆得供养，然后出西城门，前往高显之处焚化。而诸天意欲留舍利七日，让国人民皆得供养，然后出城北门，渡过熙连禅河，在天冠寺焚化。因上天之意，故使床不动。”末罗说：“好啊，此言甚善，当随诸天意。”

于是诸末罗一同入城，平治道路，扫洒烧香，之后出至双树间，以香花伎乐供养舍利。满七日已，时近黄昏，举佛舍利置于床上，末罗童子捧举四角，擎持幡盖，烧香散花，作众伎乐，前后导从，安详而行。此时忉利诸天雨降文陀罗花、优钵罗花等，天末栴檀散于舍利之上，充满街路，诸天作乐，鬼神歌咏，供养舍利。于是末罗捧床渐进，入东城门，于诸街巷设供养后，出城北门，渡过熙连禅河，到达天冠寺，告诉阿难：“我们还应以何种方式供养？”阿难回答：“我亲从佛闻，欲葬舍利，当如转轮圣王葬法，生获福，死得上天。”

此时末罗即共入城，供办葬具后，还到天冠寺，以净香汤洗浴佛身，用新劫贝周匝缠身，五百张[叠*毛]依次缠裹，将身放入金棺，灌以香油，置于第二大铁椁中，栴檀木椁又重裹其外，以众名香堆积其上。末罗大臣名曰路几，执大炬火欲燃佛[廿/积]，但火不燃；又有诸大末罗依次上前燃[廿/积]，火仍不燃。此时阿那律对末罗说：“停止吧，诸位贤士，此非你们所能，火灭不燃，是诸天意。因大迦叶将带领五百弟子从波波国来，欲见佛身，天知其意，故使火不燃。”

彼时大迦叶从波波国出发，遇一尼干子，其手执文陀罗花，迦叶问：“你知晓我师何在吗？”对方回答：“灭度以来已经七日。”迦叶闻之怅然不悦，五百比丘婉转号啕，不能自胜。迦叶前往拘尸城，渡波尼连禅河，到天冠寺，至阿难处，对阿难说：“我等欲一面觐见舍利，趁未焚化，能否一见？”阿难回答：“虽未焚化，但已用五百张[叠*毛]依次缠裹，藏于金棺，置于铁椁中，佛身难以再睹。”迦叶三次请求，阿难回答如初。

当大迦叶刚走向香[廿/积]，此时佛身从重棺内双出两足，足有异色。迦叶见已，怪问阿难：“佛身金色，足为何异色？”阿难回答：“此前有一老母悲哀上前，泪堕其上，故色异。”迦叶即向香[廿/积]礼佛舍利，此时四部众及上诸天同时俱礼，于是佛足忽然不现。大迦叶绕[廿/积]三匝，作偈颂，此时彼佛[廿/积]不烧自燃。诸末罗等互相说道：“如今火烛炽炎盛难止，焚化舍利或能消尽，当于何处求水灭之？”时有娑罗树神，寻以神力灭佛[廿/积]火。诸末罗遂于拘尸城侧取诸香花用以供养。

《双卷泥洹经》所说与《长阿含经》大略相同，又云：大迦叶至，于是佛[廿/积]不烧自然，至终其夜，佛[廿/积]烧尽，自然生四树：苏尼禅树、迦维屠树、阿世鞮树、尼拘类树。

《菩萨处胎经》记载：佛在双树间，欲舍弃身寿入涅槃。二月八日半夜，亲自将僧伽梨、郁多罗僧、安陀罗跋萨各三条衣展开铺在金棺里，贴身卧于其上，双脚相叠，把钵盂和锡杖亲手交付阿难。八大国王都持来五百张白[叠*毛]，将栴檀木和香蜜尽数放入金棺里。大梵天王率领众梵天在右面站立，释提桓因率领忉利诸天在左面站立，弥勒菩萨与十方菩萨在前方站立。

当时世尊欲入金刚三昧而碎身成舍利，从金棺里伸出金色手臂，随即问阿难：“迦叶比丘如今可来到？”阿难回答：“尚未到。”世尊便又收敛[叠*毛]衣进入金棺，寂然不语。世尊将要示现识的趣向，包括道识、俗识、有为识、无为识，于是在胎中显现句琐骸骨，遍满三千大千世界。佛告诉弥勒：“你观察这句琐骸骨，让一切众生对所识、所趣能分别决断。”弥勒菩萨即从座起身，手执金刚七宝神杖轻挠句琐骨，聆听骨声后禀白佛言：“此人命终时嗔恚结习深重，神识堕入龙中；此人前身十善业行圆满，得生天上；有一全身舍利完好无缺。”弥勒用杖挠动，推寻此神识却完全不知其处，如此三次后上前白佛言：“此人神识完全不可知，莫非是如来入涅槃的示现？”佛告弥勒：“诸佛舍利的流布，并非你等境界所能分别。为何？因这舍利即是我的舍利，岂能究寻如来神识？”于是世尊收回威神，在金棺里寂然无声，诸天烧香散花供养。当大迦叶率领五百弟子到来时，世尊以天耳听闻，立即从金棺中双足伸出。

《摩耶经》记载：佛般涅槃时，摩耶夫人在天上显现五衰相：一是头上花枯萎，二是腋下出汗，三是头顶光明灭，四是两眼频眨，五是不喜本座。又在当夜做五大恶梦：一是须弥山崩塌、四海水枯竭，二是罗刹奔走挑人眼目，三是天众失落宝冠、身无光明，四是宝珠幢倒、失如意珠，五是狮子啮身、痛如刀割。得此梦后当即惊醒，心想“此非吉祥”。往昔我在白净王宫昼寝时得稀有梦，见一天子身黄金色，乘白象王率领众天子，作妙伎乐、观日之精，入我右胁，身心安乐，随即怀妊悉达太子，为世照明。今此五梦甚可怖畏，必是我子涅槃之相。

当时阿那律将如来身棺殡完毕，即升忉利天，以偈语告知摩耶。摩耶听闻后闷绝倒地，良久才苏醒，自拔头发悲泣道：“昨夜得梦已知怪异，佛果然灭度，不久便要焚化，何其苦哉！世间眼灭！”随即与诸眷属从空中降下，奔赴双树间，遥见佛棺便闷绝不能自持，以水洒面后方才苏醒。上前至棺所，顶礼悲泣道：“过去无量劫来，我等长为母子未曾舍离，一旦于今相见无期，呜呼苦哉！众生福尽！”随即以种种天花布散棺上。摩耶夫人望见如来的僧伽梨衣、钵盂及锡杖，右手执起，举身投地如大山崩，悲号恸绝道：“我子执着福度天人，如今这些器物空无有主，呜呼痛哉！”四众悲感泪下如雨，因帝释神力故泪变河流。

此时世尊以神力令诸棺盖自行开启，便从棺中合掌而起，如师子王初出窟时的奋迅之势，身毛孔中放出千道光明，每道光明中有千尊化佛，皆合掌朝向摩耶，以梵软音问候母亲：“劳您远屈来到此阎浮提，诸行法尔，愿勿啼泣。”阿难见佛起身又闻说偈，垂泪呜咽，强自抑忍后禀白佛言：“后世众生必问我‘佛临灭度复何所说’，如何回答？”佛告阿难：“你当答言：‘世尊已入涅槃，摩耶夫人来下，如来为度后不孝诸众生故，从金棺出合掌问讯，并说上述诸偈。’故此经名为《佛临涅槃母子相见经》，当如是受持。”说此语后与母辞别，随即阖棺，三千世界普皆震动，八部大众悲号懊恼，声动天地。

摩耶夫人问阿难：“我子悉达临灭度时有何教敕？”阿难禀白：“世尊中夜为诸比丘略说教诫，又将所说十二部经付嘱尊者摩诃迦叶，末后敕令我助其宣布。”摩诃摩耶闻此语后更增悲绝，又问阿难：“你往昔侍佛以来，听闻世尊说如来正法几时当灭？”阿难垂泪答道：“往昔曾闻世尊说未来法灭之事：涅槃后，摩诃迦叶与我结集法藏，事毕后，摩诃迦叶于狼迹山入灭尽定，我也当得果证，次第随后入般涅槃，当将正法付嘱优波掘多，他善说法要如富楼那，能广度人众；又复劝化阿输迦王，令其于佛法得固正信，以佛舍利广起八万四千诸塔。”

二百岁后，尸罗难陀比丘善说法要，于阎浮提度化十二亿人。

三百岁后，青莲花眼比丘善说法要，度化半亿人。

四百岁后，牛口比丘善说法要，度化一万人，另有八万众生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

五百岁后，宝天比丘善说法要，度化二万人，此时正法便渐趋灭尽。

六百岁后，九十六种外道邪见竞兴，破坏佛法。有一比丘名曰马鸣，善说法要，降伏一切外道。

七百岁后，有一比丘名曰龙树，善说法要，灭除邪见幢，燃立正法炬。

八百岁后，诸比丘乐好华服，纵逸嬉戏，百千人中仅有一两人得证道果。

九百岁后，奴仆为沙门，婢女为比丘尼，僧团渐失庄严。

一千岁后，诸比丘听闻不净观、安那般那法门时，心生恚怒而不愿修持，无量比丘中仅有一两人能思惟正受。

一千一百岁后，诸比丘如同世俗人般行嫁娶之礼，于大众中毁谤毗尼戒律。

一千二百岁后，这些比丘及比丘尼行非梵行，若有子息，男为比丘，女为比丘尼，僧团清净法仪荡然无存。

一千三百岁后，袈裟变白，不再受染色，象征佛法衰微。

一千四百岁后，四众弟子犹如猎师，好乐杀生，变卖三宝之物。

一千五百岁时，俱睒(shǎn)弥国有位三藏比丘善说法要，徒众五百人；另有一罗汉比丘善持戒行，徒众亦五百人。布萨时，罗汉比丘升座说清净法，言“此所应作，此不应作”，而三藏比丘的弟子竟回应：“你自身口尚不清净，为何说此粗言？”罗汉答：“我久已清净身口意业，无诸过患。”三藏弟子听闻后更增恚怒，竟于座上杀害罗汉。罗汉弟子见状言：“我师所说合于法理，你们为何害我和尚？”随即以利刀杀彼三藏。天龙八部无不忧恼，恶魔波旬及外道众踊跃欢喜，竞破塔寺、杀害比丘，一切经藏悉皆流移至鸠尸那蝎国，后被阿耨达龙王持入海中，佛法遂灭尽。

摩诃摩耶听闻此言，号哭懊恼，对阿难说：“如来遗敕既将正法付嘱尊者及摩诃迦叶，理应精勤护持读诵。我今不忍见如来焚化之时。”随即礼佛棺，右绕七匝，涕泪号叫，还归天上。

僧祐敬思：涅槃义总摄八味，古今讲论精理已备，今妄率愚见，略言其迹。夫常住至寂，毕竟无为，但随众生机感所诱，随方应俗。既现生相，焉得无灭？此乃群萌睹其始终，而法身实无出没。是以假言背痛而转甘露法轮，托卧右胁而还放光明，此是“无病示病”之迹；及千[叠*毛]缠体而向迦叶示现双足，金棺将阖而对摩耶合掌而起，此是“不灭现灭”之征。无病而示病，不灭而现灭，故知灰身乃显权教，常住方为真实，如月喻妙音，岂不彰明？

31章 释迦八国分舍利记 第二十八(出双卷泥洹经)

时波波国的末罗民众听闻佛陀在双树间灭度，都心想：“如今我等应前往求取舍利分，起塔供养。”于是波波国的诸位末罗便下令国中整备四种兵：象兵、马兵、车兵、步兵，抵达拘尸城后派遣使者说：“听闻佛这位众生的护祐者在此灭度，他也是我等的导师，我等怀着敬慕之心前来请求分得遗骨，将在本国起塔供养。”拘尸王回应道：“确实如此，正如您所说。但世尊降临此土，在此灭度，国内士民自当供养，有劳诸君远道而来分舍利，恐怕无法得偿。”

此时遮颇国的诸位跋离民众，以及罗摩伽国的拘利民众、毗留提国的婆罗门众、迦维卫国的释种民众、毗舍离国的离车民众，还有摩竭王阿阇世，听闻如来在拘尸城双树间取灭度，都心想：“如今我等应前往求取舍利分。”于是阿阇世等诸位国王便下令国中整备四种兵，渡过恒水，随即敕令婆罗门香姓：“你持我之名进入拘尸城，向诸位末罗等致以问候，问他们起居是否轻安、游步是否强健？我与诸位贤者向来相互尊崇敬重，邻国和睦亲善，从未有过诤讼。我听闻如来在贵国内灭度，这无上世尊实在是我所尊崇的对象，因此从远方而来求得分得遗骨，想要带回本土起塔供养。倘若能给我，我将把举国重宝与您共享。”

此时香姓婆罗门接受王命后，便前往拘尸城，对诸位末罗说了上述内容。诸位末罗回报香姓说：“确实如您所言。但因为世尊降临此土，在此灭度，国内士民自当供养，有劳诸君远道而来分舍利，这舍利分恐怕不可得。”此时诸位国王便聚集群臣大众。

共立议作颂告曰:

　　吾等和议　　远来拜首
　　逊言求分　　如不见与
　　四兵在此　　不惜身命
　　义而弗获　　当以力取

　　时拘尸国即集群臣众。共立议以偈答曰:

　　远劳诸君　　屈辱拜首
　　如来遗形　　不敢相许
　　彼欲举兵　　吾斯亦有
　　毕命相抵　　未之有畏

时香姓婆罗门晓谕众人说：“诸位贤士，长久以来受持佛教戒律，口诵佛法言教，一切众生常念希求安宁，岂能为争佛舍利而相互残害？如来遗形本欲普益众生，如今舍利就在此处，只当平均分得。”众人皆称善。随即又商议：“谁能胜任分配之事？”众人都说：“香姓婆罗门仁慈智慧、处事公平，可让他来分配。”于是诸位国王便命令香姓：“你为我等分佛舍利，均作八分。”

此时香姓即前往舍利所在处，头面礼毕，缓缓上前取佛上牙，另置一旁，随即派遣使者携带佛上牙前往阿阇世王处，对使者说：“你以我的名义上禀大王，问他起居是否轻安、游步是否强健？舍利尚未送到，是否极为期盼？如今托付使者送上如来上牙，可供大王供养，以慰藉您的企望之心。待明星出现时，舍利分配完毕，自当奉送其余部分。”

当时香姓用一个瓶子装了一石左右的舍利，将舍利均分为八分后，告诉众人：“希望大家商议将此瓶赐予我，我想在舍宅起塔供养。”众人都说：“智慧啊！这是知晓时机。”于是共同应允给予。此时有毕钵村人对众人说：“乞请分得地燋炭起塔供养。”众人都说：“给他。”

于是拘尸国人得舍利分，即在当地起塔供养；波波国、遮罗国、罗摩伽国、毗留提国、迦维卫国、毗舍罗国、摩竭国阿阇世王等得舍利分，各归其国起塔供养；香姓婆罗门持瓶归乡起塔；毕钵村人持地燋炭归乡起塔。

当时，如来舍利共起八座塔，第九座是瓶塔，第十座是炭塔，第十一座是生时发塔。

佛陀何时降生？沸星出现时降生，沸星出现时出家，沸星出现时成道，沸星出现时灭度。八日佛出家，八日成菩提，八日取灭度。二月如来生，二月佛出家，二月成菩提，二月取涅槃。

《双卷大般泥洹经》记载：当时波旬国诸花氏、可乐国诸拘邻、有行国诸满离、神州国诸梵志、维耶国诸离昌，听闻佛在双树间入般泥洹，各整备四兵，到拘夷城外在赤泽驻扎；诸释氏亦整备四兵来到，传报说：“释尊圣雄出自我族宗亲，实如我等父辈，怀着敬慕之心来请求分得遗骨。”摩竭王阿阇世又整备四兵渡过河津，派梵志屯蹶入城问讯：“如今佛这位众生护祐者在此灭度，实在是我所尊崇的对象，怀着敬慕之心来请求分得遗骨。”拘尸王答：“佛自来此土，我当供养，感谢大王美意，舍利分不可得。”

于是屯蹶聚众人作颂告曰:
　　今各远离　　四兵在此
　　义言不用　　必命相抵

　　拘夷国人亦答颂曰:
　　如欲举众　　吾斯亦有
　　俱命相抵　　则未为恐

梵志屯蹶晓谕众人说：“诸君皆日夜承奉佛陀庄严教诲，佛陀因大慈故而烧化形骸留下遗骨，欲广祐天下，怎可违背这原本的智慧心意？如今舍利就在此处，只当平均分得。”众人皆称善，一同前往舍利处稽首礼拜后，便让屯蹶来分配。

于是屯蹶拿一个能装一石左右的罂，里面涂满蜂蜜，将舍利分为八分后禀告众人：“我既敬奉佛陀，愿得此罂中舍利，归乡起塔庙供养。”众人都说：“智慧啊！”随即共同应允。梵志温达乞请分得地燋炭，归乡起塔寺供养，众人也都说：“给他。”后来有衡国的异道士，求得地灰供养。

于是八国得佛八分舍利，各归其国起塔，共有八座塔，第九座是罂塔，第十座是炭塔，第十一座是灰塔。

分配舍利后，又为远方未悉听闻的四辈弟子，将舍利留存九十日，之后在离城四十里的卫致乡四衢道中建造塔寺。拘夷豪姓共同制作三尺见方的瓳石墼，用以建塔，塔高及纵横广皆丈五尺，其中藏黄金罂盛放舍利，树立长表法轮，安置柈盖并悬缯，以燃灯、花香、伎乐礼事供养。

僧祐认为：双树八枝，各有其象征意义；舍利分为八分，也有其因缘际会。故而佛陀蜕化之体或全或散，方能在群刹留瑞，降福人天。佛陀本不生而假胎降生，本无形而委骨于世，其示现踪迹垂教众生，实乃不可思议之事。

32章 释迦天上龙宫舍利宝塔记 第二十九(出菩萨处胎经)

有一大臣名叫优波吉，进谏诸王说：“莫要争夺佛舍利，应当平均分得，共同供养，为何兴兵相互征讨攻罚？”

这时释提桓因即化现人身，对诸王说：“我等诸天也应当有舍利之分，若共同以武力相争则必有胜负，希望能分给我们，勿以此为难。”

此时阿耨达龙王、文邻龙王、伊那钵龙王对八王说：“我等也应有舍利之分，若不分给我们，凭武力足以降服你们。”

优波吉说：“诸君且止，舍利应共同分取。”于是将舍利分为三份：一份给诸天，一份给龙王，一份给八王。

分配时用瓮来量取，瓮可容纳一硕有余的舍利。这位大臣暗中用蜂蜜涂抹瓮内，再用瓮来量分舍利。

诸天得舍利后返回天上，即起七宝塔；龙得舍利后返回龙宫，也起七宝塔；八王得舍利后各回本国，同样起七宝塔。

大臣优波吉将瓮中剩余的舍利连同瓮一起，也起七宝塔；又将焚化后的灰及土共四十九斛，起四十九座宝塔；在焚化处也起一座宝塔，高三十九仞。

33章 释迦龙宫佛塔记 第三十(出阿育王经)

八国王竞相争夺取舍利，各自起兵。天帝释见状，即派遣天边下凡晓谕诸王说：“佛在世时，诸王皆如兄弟，佛刚入涅槃，为何相互攻伐？横杀万民，应当共同分取，各回本国起塔，普皆得福。”诸王都说：“好啊！请您作评判为我等分取，使我等不再争斗。”天边便用金罂分舍利，阿阇世王等数国各得八万四千舍利。剩余佛口中一[咨*毛]，无人敢取，因阿阇世王初来求舍利时，曾在车中投身于地，几乎断气，故共同持此[咨*毛]给阿阇世王。阿阇世王得舍利及[咨*毛]，返回时大为欢喜，作倡伎乐，鼓角之声动天。

难头禾龙王听闻佛入般泥洹，也率领诸龙化作人身，到涅槃处，途中遇见阿阇世王返回，说道：“佛留舍利，并非只让人间供养，可持一分给我吗？”阿阇世王说：“不可得。”龙王说：“我是难头禾龙，能将你国土举到八万里外，磨碎成屑。”阿阇世王恐惧，立即举起佛[咨*毛]给它，龙王又欲取舍利，阿阇世王不肯，龙王便说：“我得此[咨*毛]足够供养了。”于是分别离去。龙王即返回须弥山下，筑起高八万四千里的水精琉璃塔。

阿阇世王命终后，阿育王得其国土。时有大臣禀白阿育王说：“难头禾龙先前轻视阿阇世王，夺走佛[咨*毛]。”阿育王听闻大怒，即敕令诸鬼神王，制作铁网铁藉，投置须弥山下水中，欲缚取龙王。龙王大恐，共同设计说：“阿育王事奉佛陀，当等他睡时取其宫殿，移到须弥山下水精塔中，我自出与他相见，具说本末缘由，他的嗔怒必定平息。”随即派遣龙众捧取阿育王宫殿。阿育王睡醒，不知身处何处，见水精塔高八万四千里，喜怖交加。难头禾龙自出谢罪说：“是阿阇世王自己给我佛[咨*毛]，我并非强夺。释迦文佛在世时，与我约定：入般泥洹后，劫尽时所有经戒及袈裟应器，我皆当取藏于此塔中，弥勒降世时再取出。”阿育王听闻此言，大为愧谢：“实在不知此事。”便让诸龙将阿育王宫殿还归原处。

僧祐认为：能供养三宝者本在天人，故忉利天与阎浮提塔庙森列。至于难头禾龙王及大士应化，在法灭之时收藏尊经，其能建塔护持，不也合宜吗？

34章 阿育王造八万四千塔记 第三十一(出杂阿含经)

尔时世尊与诸比丘循邑而行，时有二童子，一名阇耶，二名毗阇耶，共在沙中嬉戏。遥见世尊以三十二相庄严其身，阇耶童子心念：“我当以麦糗供奉佛陀。”遂手捧细沙放入世尊钵中，毗阇耶童子合掌随喜。彼时童子发愿道：“以此惠施善根功德，愿得为一天下之伞盖王，于此生得供养诸佛。”世尊见状，面容展露微笑。阿难合掌禀白：“世尊，为何微笑？”世尊告阿难：“当知我灭度百年之后，此童子将于巴连弗邑统领一天下，为转轮王，姓孔雀，名阿育，以正法治化，又将广布我之舍利，造八万四千塔。”

阿难取钵中所施之沙，撒于如来经行之处。世尊言：“阿难，于巴连弗邑有王名日月护，彼王当生子名频头婆罗，治理彼国，彼复有子名修师摩。时瞻婆国有一婆罗门女，极为端正，令人乐见，为国所珍。诸相师见彼女相，记言：‘此女当为王妃，必生二子，一当统领天下，一当出家学道，得成圣迹。’婆罗门闻相师所言，欢喜无量，即携女至巴连弗邑，以种种庄严欲嫁与修师摩王子。然相师云：‘应嫁与频头婆罗王。’王见此女端正有德，即立为第一夫人，恒相娱乐，不久怀娠，足月生子，生时安稳，母无忧恼。过七日后，立字名无忧，又复生子名离忧。无忧者身体粗涩，父不喜见。

王欲试诸子，呼婆罗门言：‘观我诸子，于我灭后谁当作王？’婆罗门言：‘将此诸子出城，至金殿园馆中，当观其相。’阿育王母语阿育：‘今王出至金殿园馆中观诸王子，于我灭后谁当作王，汝何不去？’阿育启言：‘既不蒙父念，亦复不乐见我。’母言：‘但往。’阿育遂往，愿母赐送食，母言：‘如是。’王先敕大臣：‘若阿育来，当使其乘老钝象，以老人为眷属。’阿育即乘老象至园馆中，席地而坐。时诸王子各享饮食，阿育母以瓦器盛酪饭送与阿育。王问相师：‘此中谁有王相，当绍我位？’相师视诸王子，见阿育具王相，当得绍位，又念：‘此阿育，大王所不爱，若言其当作王，王必不乐。’即言：‘我今总记，此中若有乘好乘者，当作王。’诸王子闻之，各自以为己乘好乘。阿育言：‘我乘老宿象，我当作王。’

王又语相师：‘愿更为观。’师复答：‘此中有坐第一者，当作王。’诸王子相谓：‘我坐第一。’阿育言：‘我今坐地，此为坚胜坐，我当作王。’王复语师重观，师又报：‘此中上器上食者，当得王。’阿育念：‘我有胜食，必作王。’坐散还宫，阿育母问：‘婆罗门定记谁耶？’阿育启言：‘儿当作王，乘老象，以地为坐，素器盛食，粳米杂酪，是最胜也。’时婆罗门知阿育当王，数修敬。母问相师：‘谁当作王？’师言：‘汝生太子阿育是其人也。’

时频头罗王边国怛叉尸罗反叛，王语阿育：‘汝将四兵平伐彼国。’及发引，与少兵甲。从者白王子：‘今往伐国，无有军仗，云何得平？’阿育言：‘我若应王者，兵甲自然来应。’发语时，寻声地开，兵甲从地而出。阿育即将四兵往伐，彼国臣民闻阿育来，即平治道路，种种供养奉迎王子，诸天宣令：‘阿育王子当王此天下，汝等勿兴逆意。’彼国遂降伏。如是乃至平定天下，至于海际。时父王得重疾，诸臣庄严阿育，将至王所，言：‘今且立此子为王，我等后徐徐立修师摩为王。’王闻语忧愁不乐，默然不对，即便命终。

阿育心念口言：‘我应正得王位者，诸天当以水灌我顶，素缯系首。’寻声诸天即以水灌阿育顶，素缯系首，受王极位，人神欣庆。又引传云：‘阿育拜王日，铁轮飞降，王阎浮提，虚空地下各四十里，鬼神咸皆赞善。’

阿育王如礼法殡葬父王之后，便任命阿[少/兔]楼陀为大臣。此时修师摩王子听闻父王驾崩，却见阿育被立为王，心生不甘，即刻聚集兵马前来讨伐阿育。阿[少/兔]楼陀大臣制作了机关木象，又塑造阿育王的人偶，让人偶骑在木象上安置于东门之外，还挖了无烟火坑并用物品覆盖。他对修师摩王子说：“若想称王，阿育在东门，可前往讨伐，若能擒获，自然可得王位。”王子随即奔向东门，坠入火坑而死。

阿育王以正法治国时，众臣因曾共同拥立阿育为王，便轻慢于他，不行君臣之礼。阿育王自知被臣下轻慢，于是对诸臣说：“你们可砍伐花果之树，改种荆棘。”诸臣答道：“从未听闻铲除花果而种植刺树之事。”即便国王三次下令，他们也不从命。于是阿育王手持利剑斩杀了五百大臣。

阿育王带着彩女到外园游玩，见到一棵无忧树花开极盛，心想此华树与我同名，心中欢喜。但阿育王形体丑陋、皮肤粗涩，彩女们憎恶他，便动手毁折无忧华树。阿育王从睡梦中醒来，见无忧树花狼藉在地，心生忿怒，将彩女们捆绑起来用火烧杀。因阿育王行事暴恶，故被称为“暴恶阿育王”。

此时阿[少/兔]楼陀大臣禀白国王：“大王怎能亲手斩杀诸臣与彩女？如今应当任命专事屠杀之人。”阿育王遂下旨寻找屠杀者。有一座山名为耆梨，山中住着一位织师，也名耆梨，此人凶恶，常殴打、捆绑男女，捕捉水陆生灵，甚至忤逆父母，世人皆称他为“凶恶耆梨子”。阿育王派使者问他：“你能为大王斩杀诸凶人吗？”他答道：“整个阎浮提的有罪之人我都能清除，何况这一方！”

阿育王为他建造了极为庄严的屋舍，只开一扇门，在其中设立治罪之法，状如地狱。凶人禀王：“今向大王乞愿，凡入此门者，不得再出。”王答：“如你所愿。”一日，商主之子厌弃世间苦，出家学道，游行诸国时次第乞食，误入屠杀舍。比丘遥见舍内有火车、炉炭等刑具惩治众生，惊恐万分，毛发竖立，欲出门时，被凶人抓住：“入此中者，无有出理，在此受死！”

比丘心生悲悔，泪如雨下，请求宽限一月生命，凶人不许；又渐次请求减至七日，凶人方才允许。比丘知死期不远，勇猛精进坐禅息心，直至第七日仍未得道。此时王宫内有人被送往凶主处，凶主将此女放入臼中，以杵捣成碎末。比丘见此情景，极度厌恶此身：“呜呼苦哉！我身不久亦当如此！”遂断一切结，成阿罗汉。

凶人对比丘说：“期限已尽。”比丘以偈答：“我心得解脱，断除诸有尽。今此身骸无复吝惜。”凶主将比丘投入铁镬油中，添柴点火，火却不燃，或燃而不热。凶主见火不燃，鞭打使者，火竟自然猛盛。许久后打开铁镬盖，见比丘于铁镬中莲华上安坐，凶主心生希有，即刻禀报阿育王。

阿育王整驾，率领无量众人来看比丘。此时比丘调伏时机已至，即身升虚空，如雁王般示现种种变化，向王说偈：“我是佛弟子，逮得诸漏尽。生死大恐怖，我今悉得脱。”阿育王听闻，于佛法生大敬信。传说阿育王寻访臣民：“可有人见过佛陀？”唯有波斯匿王妹，年百三十余岁的比丘尼见过佛在世。

阿育王前往询问佛之功德，尼答：“世尊威神备于经说。我十岁时，佛入宫殿，地皆作金色，我行礼时金钗堕地，与金光交融，佛去后光歇，才寻得金钗。又云佛有八种音声，今海边有鸟名羯随，其音哀亮，略似佛音万分之一。”阿育王求得此鸟，旬日不鸣。

一日，青衣女照镜梳妆，鸟见其像惊飞欲鸣，青衣转镜，鸟便止声。王曰：“若能使鸟鸣，便立为夫人。”青衣取诸镜悬于四壁，鸟见影惶惑悲鸣，声清畅和雅。王闻之悟起正真道意，拜青衣为第二夫人，七千婇女皆大欢喜。

阿育王又问比丘：“佛未灭度时如何记说？”比丘答：“佛记大王，于佛灭后过百岁，巴连弗邑有三亿家，彼国有王名阿育，当王阎浮提为转轮王，正法治化，又复宣布佛舍利，立八万四千塔。如今大王造此大地狱，杀害无量，宜应慈念一切众生，依佛所记如法修行。”

阿育王于佛所生极敬信，合掌向比丘作礼：“我得大罪，今向比丘忏悔，我之所作甚为不善，唯愿佛子受我忏悔，勿责我愚人。”《譬喻经》载：时王宫内常以四事供养二万沙门，有外道梵志门徒甚盛，忌害沙门欲加陵毁，选能幻化者变为异道所奉神“夷摩旦罗”，一头四面八目八臂，强猛凶壮，率领丑类先巡邑里，次到城门，国中男女惊恐失魄。

阿育王下舆去盖，于城门迎接，问神所欲，鬼曰：“吾欲啖人。若惜民，诸沙门不耕而食，耗费滋甚，可交付与我充厨膳。”王大恐惧，遣使报僧。时有十三岁沙弥名“端正”，白诸比丘：“我能降化。”即到鬼所：“诸大比丘寻次当来，汝欲显奇，可待食竟。”

此时从鬼梵志二万余人，王大设供，沙弥收肴吸馔，摇牙而尽，尚未充饱，因取从鬼依次吞之，并以神足将其尽摄于只桓。作幻梵志稽首谢过，求欲出家，悉成沙门，后多得罗汉。王因此倍加信伏。

比丘度化阿育王后，乘空而去。阿育王欲从地狱出，凶主白王：“大王不复得去。”王曰：“汝欲杀我？”答曰：“如是。”王曰：“谁先入此中？”答曰：“我是。”王曰：“若然，汝先应死。”即敕人将凶主关入涂胶屋舍，以火烧之，又敕令毁坏此地狱，施众生无畏。

传云：阿育王生起信心后，问道人：“我向来杀害众生，多不合理，如今修何种善法能免除这灾祸？”道人答：“唯有起塔供养众僧、赦免囚徒、赈济贫乏。”王问：“何处可起塔？”道人便以神力用左手遮蔽太阳，日光化作八万四千道，散照阎浮提，所照之处皆可起塔——如今各处塔庙，便是当年光照之处。

当时阿育王欲建造舍利塔，率领四兵众到王舍城，取阿阇世王佛塔中的舍利，还归后修缮此塔，使其与先前无异。如此又取七佛塔中的舍利，至罗摩村时，诸龙王引王入龙宫，王向龙索求舍利供养，龙便分与他。

阿育王制作八万四千个金银琉璃颇梨箧，盛放佛舍利，又作八万四千个四宝瓶来盛这些箧，还制作无量百千幡幢伞盖，令诸鬼神各持舍利前往供养。他敕令诸鬼神：“在阎浮提直至海边的城邑聚落，凡满一亿家之处，为世尊立塔。”时有国名“叉尸罗”，有三十六亿家，国人对鬼神说：“请将三十六亿箧舍利给我们，让我们起立佛塔。”阿育王设法让家中人口少的国家，分取舍利使家数满足，从而立塔。

当时巴连弗邑有位上座名曰耶舍，阿育王前往拜见，禀白上座：“我欲在一日之中，于阎浮提遍立八万四千佛塔，希望能实现。”上座说：“善哉！大王可定于此后十五日月食之时，让阎浮提各处起建佛塔。”于是果然在一日之中立起八万四千塔，世间民众欢喜无量，共称他为“法阿育王”。

《大阿育王经》记载：八国均分舍利时，阿阇世王分得八万四千颗，又另外得到佛口中两[咨*毛]，返回本国途中，逢难头禾龙王求舍利分。阿阇世王不给，龙王说：“我是龙王，力能毁坏你国土！”阿阇世王恐惧，便将佛[咨*毛]给了他。龙王返回须弥山下，筑起高八万四千里的水，在水下起建水精塔。

阿阇世王回国后，以紫金函盛舍利，制作能燃烧千岁的灯火，在五恒河沙水中建塔埋葬。后来阿育王得此国土，娶了一位身长八尺、头发也长八尺、众相具足的夫人，令相师观相，相师说：“她当为大王生下金色之子。”阿育王便拜她为第二夫人。

后来夫人怀孕，足月将产时，阿育王因有缘事需外出。王后心生妒嫉，便设下诡计：招募刚要生产的猪母，对第二夫人说：“你年少初产，不可露面见天。”于是用被子蒙住她的脸。待生下金子、金光遍照宫中时，王后盗走婴儿想杀死，却将猪仔放在夫人身边，骂道：“你说当为大王生金色之子，为何生下猪仔？”便用轮头拍击她，将她囚禁在后园菜地里。

阿育王回来听闻此事，心中不悦。许久后，王出行菜园，见到第二夫人，心生怜悯，将她迎回宫中。夫人渐渐获得亲近机会，便具说实情。阿育王听闻大惊，随即杀死八万四千位夫人。

后来阿育王在城外建造地狱惩治罪人，佛知王因杀诸夫人将堕地狱，便派遣消散比丘去度化他。阿育王生信觉悟，问比丘：“杀八万四千夫人之罪，可得救赎吗？”道人说：“为每人起一座塔，塔下放置一颗舍利，当可脱罪。”

阿育王便寻觅阿阇世王的舍利，有位国相之父年一百二十岁，率领五万人取来原本的舍利，王得之大喜，即分与鬼神，令它们各回所部，在一日一时之间共同建造八万四千座塔。诸鬼神说：“多有山障阻隔，无法知晓彼此进度。”王说：“你们只需回去建造槃护刹、安置铃铛，我会让阿修罗王以手触摸日月，使四天下同时震鼓，便可同时举戴建塔。”

两部经记载不同，故并存其说。及迦叶对阿难所说经中云：塔建成后，制作千二百面织成幡及各种花饰。

未得悬挂幡旗时，阿育王身染疾病，伏于枕上感慨道：“若威灵有感应，愿察我至诚之心。”随即诸塔并列于座位角落，俯临王前，阿育王亲手系幡，塔便依次离去，各回原处。

当时王体赢弱，取幡不及，有诸比丘前来相助取幡，故如今悬挂经幡，先由比丘持之。由此阿育王病愈，寿命增加十二年，故名为“续命幡”。

阿育王建成八万四千塔后，欢喜踊跃，率领群臣前往鸡雀精舍，禀白耶舍上座：“是否还有比丘为佛所授记，当行佛事？我当往诣其处，供养恭敬。”上座答：“佛般涅槃时，曾至摩偷罗国告阿难：‘于我般涅槃后百岁，当有长者子名优波崛多，出家学道，号无相佛。’”

阿育王问：“优波崛多今已出世否？”上座答：“已出世出家，为阿罗汉，住在优留蔓荼山中。”王闻之欢喜踊跃，即刻敕令群臣速备车驾，率领无量眷属前往彼处。

尊者优波崛多心想：“若王前来，无量随从必受诸大苦，杀害微虫。”遂对使者说：“我当自往诣王所。”阿育王听闻尊者自来，欢喜踊跃，从摩偷罗至巴连弗邑途中，开设舟桥，于桥上悬挂幡盖。

此时尊者优波崛多率领一万八千阿罗汉众，径直来到王国。阿育王大喜，当即脱下价值千万的璎珞相授。

阿育王率领大臣眷属出城前往尊者处，为其摆设饮食，五体投地行礼，长跪合掌说：“我今统领阎浮提、受此王位，不以为喜；今睹尊者，踊跃无量——如来弟子竟能如此，如亲见佛陀！”

阿育王请尊者优波崛多入城，设种种座位请尊者就坐，又令众僧前往鸡雀精舍，对尊者说：“尊者颜貌端正，身体柔软，而我形体丑陋，肌肤粗涩。”

尊者而说偈曰:
　　我行布施时　　净心好财物
　　不如王行施　　以沙施于佛

时阿育王对诸大臣说：“我曾以沙布施佛陀，获如此果报，为何不恭敬修奉世尊？”

阿育王又对优波崛多说：“尊者请示我佛说法游行之处，我当前往供养礼拜。”于是王率领四兵军众，持种种供养香华、幡幢及伎乐，随尊者出发。

尊者至隆频林，言：“此是如来诞生处。”阿育王五体投地供养礼拜，即立佛塔。又至菩萨六年苦行处、二女奉乳糜处。

尊者将王带至道场树下，说：“此树乃菩萨以慈悲三昧力破魔兵众、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之处。”阿育王舍无量珍宝供养，起大塔庙。

尊者带王至鸠尸那竭国，言：“此处如来圆满作佛事毕，入无余般涅槃。”王闻语忧恼迷闷，倒地啼哭，以种种供养立大塔庙。

阿育王又对尊者说：“我愿得见佛诸大弟子中受佛记莂者，供养其舍利，请为示之。”尊者赞：“善哉！大王能发此妙心。”

尊者带王至舍卫国只桓精舍，指塔言：“此是尊者舍利弗塔，王当供养。”王问功德，尊者答：“他是第二法王，随转法轮。”王大喜，舍十万两珍宝供养。

次示大目揵连塔：“王应供养此塔。”王问功德，答：“此是神足第一，以足踏地地即振动，曾至天宫降伏难陀跋难陀龙王。”王舍十万两珍宝供养。

次示摩诃迦叶塔：“此是摩诃迦叶禅窟，应当供养。”王问功德，答：“他少欲知足，头陀第一，如来曾施以半座及僧伽梨衣，愍念众生兴立正法。”王舍十万两珍宝供养。

次示尊者薄拘罗塔：“应当供养。”王问功德，尊者答：“他无病第一，乃至不为人说一句法，常寂默无言。”王说：“以一钱供养。”诸臣禀王：“功德既然同等，为何此处只供养一钱？”

王告之曰听吾所说:
　　虽除无明痴　　智慧能鉴察
　　虽有薄拘句　　于世何所益

那枚一钱竟又回到阿育王手中。大臣们见状，惊异于这稀有之事，异口同声赞叹：“呜呼！尊者薄拘罗少欲知足，乃至一钱亦不须！”

尊者又指示阿难塔，对阿育王说：“此是阿难塔，应当供养。”阿育王问：“他有何功德？”尊者回答：“此人是佛的侍者，多闻第一，曾撰集佛经。”阿育王当即施舍百亿两珍宝供养此塔。此时大臣禀白国王：“为何在此处的布施供养，都胜过先前各处？”

王白诸臣听吾所说:
　　如来之体身　　法身性清净
　　彼悉能奉持　　是故供养胜
　　法灯常存世　　灭此愚痴冥
　　皆由从彼来　　是故供养胜

尔时王常遍行供养上述种种事宜，至菩提道场树——此树下如来曾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王以世间稀有珍宝供养菩提树。

时王夫人名曰低舍罗絺多，心想：“王极爱我，我亦念王。如今王舍我持珍宝至菩提树处，我当设法杀死菩提树。树既枯死，叶便凋落，王当不再前往，便可与我常相娱乐。”夫人即遣人以热乳浇灌，树遂枯燥。

使者禀王：“菩提树忽然枯死，叶皆变落。”王闻语，当即迷闷倒地。夫人见王忧愁，禀曰：“王勿忧恼，我当令王喜悦。”王曰：“若无此树，我命亦无。如来于彼树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树既死，我何用活？”夫人闻王决意，又令以冷乳浇灌，树寻复生机。

王闻欢喜，至菩提树下，目不暂舍。遂备四实瓮，以金银琉璃颇梨制成，盛香乳及香汤，持千种饮食、幡幢宝盖，及种种华香伎乐，受持八支斋布萨，着白净衣，执香炉于殿上，向四方作礼，心念口言：“如来贤圣弟子在诸方者，怜愍我故，受我供养。”

王言之时，三十万比丘悉来集会，其中十万是阿罗汉，二十万是学人及凡夫比丘。上座之座无人坐，王问：“上座之座为何无人？”大众中有比丘耶舍，大阿罗汉，具足六通，答：“此是上座之座，余者岂敢坐？”

王问：“于尊者之上更有上座？”耶舍答：“更有上座，佛所说名曰宾头卢，应坐此处。”王大喜：“此中有比丘见过佛吗？”答：“有，宾头卢犹存世。”王问：“可得见否？”答：“不久当见，即将来至。”

时尊者宾头卢率无量阿罗汉，如雁王乘虚而来，坐于上座。诸比丘僧各修礼敬，次第而坐。王见宾头卢头须皓白，具辟支佛体，头面礼足，长跪合掌问：“见过世尊吗？”

宾头卢举手举眉视王曰：“昔如来率五百阿罗汉，初在王舍城安居，我亦在列。又世尊住舍卫国时，给孤独长者女请佛及僧，诸比丘各乘空往，我以神力合大山前往受请，世尊责我：‘正法中岂得如此现神足？’罚我常在于世，不得涅槃，护持正法。”

“又如来率诸比丘入城乞食时，王与二童子在沙土中戏，遥见佛来，捧尘沙奉上，世尊记彼童子：‘灭度百岁后，于巴连弗邑受王位，领阎浮提，名阿育，广布我舍利，一日造八万四千塔。’今王即其人，我当时亦在。”

王问：“尊者今住何处？”答：“北山揵陀摩罗，与诸同梵行僧俱。”王问：“有几眷属？”答：“六万阿罗汉。”尊者曰：“王何须多问？今当设供养，食竟令王欢喜。”王曰：“然我当先供养佛念所觉菩提树，再以香美饮食施僧。”

王敕群臣传令国界：“王今舍十万两金布施众僧，以千瓮香汤溉灌菩提树，集诸五众。”时王子拘那罗在王右边举二指不言，意欲二倍供养。大众见之发笑，王亦笑言：“呜呼！王子乃欲增益功德。”

王又言：“我复以三十万两金供养众僧，再加千瓮香汤洗浴菩提树。”王子复举四指，意在四倍。王嗔恚问臣：“谁教王子与我竞比？”臣启：“谁敢与王竞？然王子聪慧利根，欲增益功德，故作此事。”

时阿育王回头看向王子，对上座说：“除我库藏之物外，其余一切财物及阎浮提、夫人彩女、诸臣眷属，还有我儿拘那罗，皆布施给贤圣众僧。”并传令国界。

当王与上座及比丘僧用千瓮香汤洗浴菩提树时，菩提树愈发庄严美好、生长茂盛，王及群臣心生大欢喜。洗浴菩提树后，王又供养众僧。

上座耶舍对王说：“大王今有众多比丘集会，当发淳信心供养。”阿育王从上至下亲手供养。有二沙弥得食后，各取糗团与欢喜丸互相分送，王见而笑言：“此沙弥作小儿戏。”

供养完毕，王回至上座前站立。上座说：“王莫生不信敬心。”王答：“无有不信，只是见二沙弥如世间小儿般以土团互掷般，用糗团和欢喜丸互相投掷。”

上座告知：“彼二沙弥是俱解脱阿罗汉，在互相奉食。”王闻后更增信心，心想：“此二沙弥能展转相施，我今亦当向所有僧人布施绢与劫贝。”

二沙弥知晓王的心意，相互说道：“当令王倍增敬信。”一沙弥持锅授予王，一沙弥授予染草。王问何用，沙弥答：“王因我等施僧绢与劫贝，我等欲令大王染成颜色后施与众僧。”

王心想：“我虽心念，口未发言，此二达士得他心智，知我心意。”随即稽首敬礼众僧，对沙弥说：“我因你等施僧衣。”施衣后，又以三衣及四亿万两珍宝赏赐五部众，发愿后，再以四十亿万两珍宝赎取阎浮提宫人彩女及太子群臣。阿育王所作功德无量如此。

《杂阿含经》记载：阿育王生大敬信，问比丘：“谁于佛法中能行大布施？”比丘答：“给孤独长者最行大施。”王问：“彼施几许？”答：“以亿千金。”

王闻后心想：“长者尚能舍亿千金，我今为王，何缘只施亿千金？当以亿百千金施。”于是王起八万四千佛塔，每塔中又施百千金，复作五岁大会，会有三百千比丘，用三百亿金供养。

众中第一分是阿罗汉，第二分是学人，第三分是贞实凡夫。王除私库藏外，将阎浮提夫人彩女、太子大臣施与圣僧，又以四十亿金赎回，总计用九十六亿千金。

直至王得重病，自知命尽，说：“我常愿以满亿百千金作功德，今愿不得满足，便赴后世。”此时计校前后所施金宝，仅差四亿未满，王即备诸珍宝送与鸡雀寺。

法益之子三波提为太子及诸臣启太子：“大王将终，今复送珍宝至寺，国藏财宝已竭，诸国法以物为尊，太子今宜断之，勿使用尽。”太子即敕令典藏者勿再给予。

王自知索物不得，将所食金器送与寺中，太子断金器，以银器供王食，王食后又送寺中；太子断银器，给铜器，王亦送寺中；又断铜器，给瓦器。

王手中有半颗阿摩勒果，悲泪问诸大臣：“今谁为地主？”臣启：“王为地主。”阿育王呼侍者：“你忆我恩养，持此半阿摩勒果送鸡雀寺，代我礼拜诸僧足，言：‘阿育王问讯诸大圣众，我领阎浮提，今顿尽不得自在，唯此半果我得自由，此是最后檀波罗蜜，哀愍我故纳受此施，令我得福。’”

上座告大众：“谁闻是语而不厌世？如佛经说，此是他衰事，应生厌离。”上座又想：“如何令此半阿摩勒果一切众僧得分食？”即教令研磨，放入石榴羹中分发，一切皆得周遍。

王又问傍臣：“谁是阎浮提主？”臣启：“大王是也。”王从卧起坐，顾望四方合掌作礼，念诸佛德，心念口言：“我今复以此阎浮提施与三宝。”王将此言尽书纸上封缄，以齿印印之，事毕即无常。

尔时太子及诸人民兴种种供养葬送，如王之法焚化。

《法益经》记载：阿育王有一太子，名叫达摩跋檀那，汉译为“法益”，是建造八万四千座佛塔之日所生。他的眼睛可爱如鸠那罗鸟的眼睛，故以此为名。太子风姿明雅，有文武之才，擅长弹奏一弦琴。阿育王有一位别房夫人，见到太子后心生爱慕，想与他私通，太子坚决推辞，不肯依从。夫人因怀恨在心，又担心事情泄露，便想除掉太子，于是禀白阿育王：“如今华夏统一，四海风俗相同，太子年德兼备，文武双全，应派去镇守边境要地，以收服百姓之心。”阿育王听从了她的建议，当即部署兵众护送太子前往。太子在边境镇守时，治理能力很强。一年多后，阿育王忽然遍身生臭，天下的名医良药都无法医治。夫人秘密派人寻访国内与王病症相同的人，破开腹部查看，发现一条长数寸的黑虫，臭不可近，又取众药浇灌，臭味更甚，再用大蒜熏，虫死后臭味才消散。于是夫人禀白阿育王：“臣妾能治好大王的病，必定让您痊愈，希望能让我代掌王政七日。”阿育王大喜，答应道：“只要能让我病愈，七日又有何妨？”夫人便给阿育王服用大蒜，病果然痊愈。于是宫中彩女奉上美酒庆贺，将阿育王灌醉，使其沉睡，毫无知觉。夫人因怨恨太子，便假传王命，要剜去太子双眼，让其他人替代执行。按照国法，王命需以王齿为印，夫人便用蜡模取王齿印。太子奉敕后，欢喜无怨，先剜出一只眼睛放在掌中，看了很久，于是悟透苦、空、无我的道理，得须陀洹道，然后将另一只眼睛交给来人。之后，他与王妃携手步行出城，行人见此情景，无不流涕，仰头呼天：“太子有何罪，竟遭此待遇？”众人呜咽辞拜，悲伤得无法站起，甚至有人因感愤而死。太子乞食流亡，后来回到本国，仍持一弦琴，走到哪里就弹到哪里。当时有位大臣，认出是太子，也知道是夫人所为，却不敢直接询问，于是通过他人禀告阿育王：“宫外有一盲人能弹琴，会弹六十四种曲调，变化奇妙，不可不一听。”阿育王召他前来，才发现是自己的儿子，太子妃见状，晕绝倒地，许久才苏醒。阿育王询问缘由，才明白是夫人所为。阿育王先前受持五戒，不再杀生，只将夫人施以肉刑，弃于深林。太子听闻夫人被刑，郁结之气发作，患病而死。此时阿育王年老昏聩，卧病在床，不再有威严，半年之中，由诸臣处理政事。阿育王去世后，众人欲立太子继位。

当时诸臣想立太子继承王位，有一位大臣名叫阿[少/兔]罗陀，对诸臣说：“不能立即立太子，为什么呢？大王阿育在世时，原本誓愿用满十万亿金做各种功德，还差四亿，不满十万亿，因此如今他把阎浮提施舍给三宝，想让功德圆满。如今这大地属于三宝，怎么能立太子为王呢？”诸臣听闻后，商议拿出四亿金送给寺院，随即立法定益的儿子为王，名叫三波提。

《阿育王息法益坏目因缘经》记载：夫人善容及大臣耶奢，盗取王印，诈传王命，剜去王子双眼。王后发誓，希望能恢复眼根，由于神感之应，王子的眼睛重新变得明净。阿育王见到这不可思议的祥瑞之兆，脱下自己的宝冠授予法益，让他继承转轮王位，治理天下六年。法益治理六年之后，禀白父王：“请允许我出家。”阿育王当即应允，让他出家学道。僧祐查考《阿含经》的记载，没有说法益继承王位，大概是省略了。然而法益出家之后，他的儿子三波提才成为太子，阿育王则重新治理王位。

再者，太子名毗梨诃西那，继承了王位。毗梨诃西那的太子名叫沸沙须摩，随后继承王位。沸沙须摩的太子名叫沸沙蜜多罗，接着继承王位。当时沸沙蜜多罗问诸臣：“我应当做什么，才能让我的名德长久存于世间？”当时贤善且信奉三宝的诸臣禀白国王：“阿育祖王在世时建造八万四千座塔，又进行种种供养，这样的名德流传至今。大王若想求得这样的名声，应当建造八万四千座塔并进行各种供养。”国王说：“大王阿育有深重的威德，才能办成此事，我不能做到，再想想其他事吧。”其中有不信奉三宝的恶臣禀白国王：“世间有两种法能传世不灭，一是行善，二是作恶。大王阿育行善事，如今大王应当作恶事，毁坏八万四千座塔，这样名声也能不灭。”国王听信了佞臣的话，想要毁坏诸塔寺，先前往鸡雀寺，门前的石狮子当即吼叫，国王听闻后惊恐不已，立即返回城中，如此再三想要毁坏该寺。国王问诸比丘：“若让我毁坏塔，宁愿毁坏僧坊吗？”比丘回答：“两者都不应做。大王如果一定要毁坏，宁愿毁坏僧房、杀害比丘。”于是国王渐渐来到婆伽罗国，又传令：“若有人能得到沙门的头，赏百金。”当时该国中有一位阿罗汉，化作众多比丘的头，交给百姓，让他们送给国王，使国王的库藏财宝竭尽。国王听闻罗汉做了这样的事，更加嗔恚，想要杀死罗汉，当时罗汉入灭尽定，国王用了无数方法，终究不能杀死这位圣人，因为罗汉入三昧的力量，无法伤害他的身体。国王如此渐渐来到佛塔门前，有一鬼神住在其中，守护佛塔，名叫牙齿，他心想：“我受持禁戒，不杀众生，不能伤害国王。”又心想：“有一神名叫虫，凶暴勇健，向我求娶女儿，我没有答应，如今为了护法，应当把女儿嫁给他，让他守护佛法。”于是虫神排开大山，推压国王及四兵众，无不死亡殆尽，这位国王最终灭亡，孔雀王朝的后裔至此终结。僧祐探寻八万塔的因缘，乃是为了预示后事，经中所记广泛长远，其灵验已经得到验证。撰写谱牒的开端，原本讲述释种，但佛塔由阿育王建造，所以详细记载孔雀王朝，虽然在文字上显得繁琐，但关于佛塔的事迹就完备了。

34章 释迦获八万四千塔宿缘记 第三十二(出贤愚经)

尔时佛与阿难进入舍卫城乞食，见一群小儿在道中嬉戏，各自聚积泥土，用作舍宅、仓库、财宝、五谷。有一小儿遥见佛来，内心生起敬心，欢喜踊跃，即取作仓库泥土中当作谷物的部分，伸手欲施与佛，却因身小够不着，便对另一小儿说：“我登上你肩，以‘谷物’布施。”小儿欢喜答应，于是他踩在小儿肩上，将泥土奉给佛陀。佛放下钵盂，低头受土，受毕交给阿难：“持此土涂我房舍。”阿难食后以土涂佛房地面，刚涂完一遍，土便用尽。

佛告阿难：“刚才小儿因布施此土之缘，我般涅槃百岁之后，他将作国王，字阿输迦（阿育之别名），另一小儿当作大臣，共领阎浮提一切国土，兴显三宝，广设供养，分布舍利遍阎浮提，起八万四千塔。”

阿难欢喜，重白佛言：“如来先昔造何功德，而得此多塔之报？”佛言：“过去有国王名波塞奇，统御阎浮提八万四千国，时世有佛名曰沸沙。波塞奇王与诸臣民供养于佛及比丘僧，行四事供养。时王心念：‘边小诸国皆偏僻，人民无由修福，今当图画佛之形像，分布诸国，令咸得供养。’作是念已，即召画师，敕令图画。

“诸画师来至佛所，看佛相好欲画，却画一处忘余处，重复观看再画，仍画一忘一，不能完成。时波塞奇调和众彩，亲手画一像作为模板，画师乃依此图画八万四千像，布与诸国，诸小国王皆得供养。时波塞奇即我今身，以此缘故，常得三十二相殊特之身，般涅槃后，得此八万四千诸塔。”

僧祐观波塞奇画像，其克果法身与塔庙之数，犹如符契相合。《法华经》所谓“刻画作像皆成佛道”，此即其验！

35章 释迦法灭尽缘记 第三十三(出杂阿含经)

佛言：“此摩偷罗国，将来世当有商人之子，名曰掘多。掘多有子，名优波掘多，我灭度百岁后，当作佛事，于教授师中最为第一。百岁之后，优留曼荼山有那咤跋置迦，白玛若拙最为第一。”

佛作此念：“我以正法付嘱人及天，我之教法则千岁不动。”即告帝释及四天王：“大王，我涅槃后，各于方土护持正法。过千岁后，有非法出，阎浮提中将有恶风暴雨，多诸灾患，人民饥馑，触物磨灭，饮食失味，珍宝沉没。西方有王名钵罗婆，北方有王名耶婆那，南方有王名释迦，东方有王名兜沙罗，此四王皆多眷属，将杀害比丘，破坏塔寺，四方尽乱。”

“时诸比丘来集中国拘睒(shǎn)弥国，王名摩因陀罗西那，生子手似血涂，身似甲胄，有大勇力。又五百大臣同日生子，皆血手胄身。时拘睒(shǎn)弥国一日雨血，王见恶相，即大恐怖，请问相师。”

相师答言：“王今生子，当王阎浮提，多杀害人。”即因为名“难当”。年渐长大，时四恶王从四方来，王大忧怖。有天神告言：“大王且立难当为王，足能降伏彼四恶王。”便依神言，舍位与子，以髻中明珠冠其子首，集五百大臣，香水灌顶，令往征伐。诸臣之子身被甲胄，从王俱征，与四恶王共战，杀之都尽，王阎浮提，治在拘睒(shǎn)弥鞞国。

佛告四大天王：“巴连弗国当有婆罗门，名曰何耆尼达多，通达比陀经论。彼婆罗门当纳妻，其妻有身便欲与人论议，即问诸相师。相师答云：‘是胎中儿，当了达一切经论，故令母如是。’月满生子，了达一切经论及医方，教授五百弟子，有众多弟子，故名曰‘弟子’。于我法中出家学道，通达三藏，善能说法，辩才巧妙，摄多眷属。”

又复世尊告四大天王：“即此巴连弗邑，当有大贾主，名曰须陀那。其妻有身便质直柔和，无诸邪想，诸根寂静。时彼贾主即问相师，相师答曰：‘胎中儿极为良善，故令母如是。’月满生童子，名曰修罗陀。年纪渐长，于我法中出家学道，勤行精进，便得漏尽，证罗汉果。然其寡闻，少欲知足，及少知旧，居在揵陀摩罗山，恒来为难当王说法。”

“难当见父王过世，两手抱父尸，悲号啼哭，忧恼伤心。时彼三藏将多眷属为王说法，王闻法已，忧恼即止，于佛法中生大敬信，而发声唱言：‘自今以后，我施诸比丘，无恐畏，适意为乐。’而问比丘：‘前四恶王毁灭佛法，有几年岁？’诸比丘答云：‘经十二年。’王心念言，作师子吼：‘我当十二年中，供养五众，种种丰足。’供施之日，天当降香泽之雨，遍阎浮提，一切实种皆得增长。诸方人众，皆持供具来诣拘睒(shǎn)弥国，供养众僧。”

“时诸比丘大得供养，诸比丘辈不修三业，戏论过日，贪着利养，好自严饰，身着妙服，离出家法，形类比丘，是法中大贼，坏正法幢，建恶魔幡，灭正法炬，然烦恼火，消正法海，坏正法山，破正法船，拔正法树。时天龙鬼神等，于诸比丘皆生恶意，厌恶远离，不复卫护，而同声唱言：‘却后七日，佛法灭尽。’号啕悲泣，共相谓言：‘至说戒日，比丘斗诤，如来正法于此而灭。’诸优婆塞闻诸天言，共诣众中，谏诸比丘斗诤。”

“至十五日说戒时，揵陀摩罗山阿罗汉修罗他，观阎浮提今日何处有众僧，欲往说戒，即诣拘睒(shǎn)弥。时彼僧众乃有百千人，唯有此阿罗汉修罗他来，又复有一三藏名曰‘弟子’，此是如来最后大众聚集。尔时维那行舍罗筹，白三藏言：‘众僧已集，今为说波罗提木叉。’时上坐答言：‘阎浮提如来弟子皆来集此，数有百千，如是众中我为上首，了达三藏，尚不学戒律，况复余者而有所学？今当为谁而说戒律？’”

“尔时彼阿罗汉修罗他，立上坐前，合掌白上坐言：‘上坐但说波罗提木叉。如佛在世时，舍利弗、目揵连等大比丘众所学法，我今已悉学。如来虽灭度，今已出千岁，彼所制律威仪，我悉已备足。’上坐弟子闻修罗他比丘自言‘如来所制戒律我悉备持’，起不忍心。有一弟子名曰安伽陀，极生忿恨，从座起骂辱彼圣：‘汝是下座比丘，愚痴无智，而毁辱我师！’即持利刀杀彼圣人。”

“尔时有一鬼名曰大提木佉，作是念言：‘世间唯有此一罗汉，而为恶比丘弟子所害。’执持金刚杵，以打破彼头，即便命终。尔时阿罗汉弟子见杀其师，忿恨不忍，即杀三藏。尔时诸天世人，悲哀啼泣：‘呜呼苦哉！如来正法今便都尽！’即此大地六种震动，无量众生号啕啼泣，各各离散。”

“尔时拘睒(shǎn)弥王，闻诸比丘杀阿罗汉及三藏法师，心生恼惋。诸邪见辈竞破塔庙及害比丘，从是佛法索然顿灭。尔时人天闻佛所说，莫不挥泪。”

36章 释迦法灭尽相记 第三十四(出法灭尽经)

佛告阿难：“我般泥洹后，佛法欲灭之时，正值五逆浊世，魔道兴盛。诸多魔化沙门坏乱我道，他们身着俗衣，却喜爱袈裟般的五色之服，饮酒烤肉，杀生贪味，毫无慈心，彼此憎嫉。”

“彼时会有菩萨精进修德，以恭敬之心对待一切众生，为众人所宗仰。他们教化众生平等，怜贫念老，救育穷厄，常以经像引导众人奉事，修作福德。其志性温善，不侵害人，损身济物而不惜己身，忍辱仁和。若有这样的人，众魔比丘必会共同嫉恨，对其诽谤扬恶，摈黜驱遣，不让他安住。”

“这些魔比丘自己在后则不修道德，致使寺庙空荒，不再修理，逐渐毁坏。他们只贪财物，积聚不散，不修福德，甚至贩卖奴婢，耕田种植，焚烧山林，伤害众生，毫无慈心。让奴仆为比丘、婢女为比丘尼，这些人毫无道德，淫泆浊乱，男女不别，使得道风淡薄，皆因这些人所致。”

“有的人为避县官，依托我道求作比丘，却不修戒律。每月半月诵戒时，厌倦懈怠，不欲听闻，抄略前后，不肯完整说戒，也不诵读经典。即便有读经者，不识字句却强说正确，不咨询明者，贡高求名，举止傲慢以为荣贵，企望他人供养。”

“诸魔比丘命终之后，精神当堕入无泽地狱的五逆罪中，饿鬼、畜生诸道无不经历，历经恒沙劫罪业终了才得脱出，生在边地无三宝之处。”

“佛法欲灭时，女人精勤修作功德，男子却懈怠傲慢，不听法语，眼见沙门如视粪土，毫无信心，法轮逐渐隐没。当此之时，诸天泣泪，水旱不调，五谷不熟，灾疫流行，死亡者众。人民勤苦，县官侵克，不修道理，皆思作乱，恶人转多，善者甚少。”

“日月运行渐促，人命转短，四十岁头发变白，寿命仅六十岁。男子寿短，女人命长，有七八十岁，或至百岁。大水忽起，猝至无期，世人不信，故谓世事如常。众生杂类，无有豪贱，皆没溺浮漂，被鱼鳖啖食。”

“菩萨比丘被众魔驱逐，不得参与法会，便入山至福德之处，淡泊自守，以此为乐，寿命延长，诸天卫护。待月光出世，与菩萨相遇，共同兴盛我道，持续五十二年。”

“此后，《首楞严经》《般舟三昧经》先灭化去，十二部经随即化灭，尽不复现，不见文字，沙门袈裟自然变白。圣王去后，我法灭尽，譬如油灯临灭时，光更猛盛，随即熄灭，我法灭尽时亦如灯灭，此后之事难以缕记。”

“如此久后，弥勒当降世作佛，天下太平，毒气消除，雨润和适，五谷滋茂，树木长大，人长八丈，皆寿八万四千岁，众生得度不可称计。”

僧祐以方等经义推知，三宝常住。常住之法，理无兴灭，所谓兴灭，乃世缘业力所致，如同晨日西隐，不碍千光之恒明。



释迦谱 终

释迦谱 竟